第十七卷 西山观设箓度亡魂 开封府备棺追活命 第6节
且说吴氏同儿子归家,感激儿子不尽,此后把他看待得好了。儿子也自承颜顺旨,不敢有违,再无说话。又且道士已死,道童已散,吴氏无奈,也只得收了心过日。只是思想前事,未免悒悒不快,又有些惊悸成病,不久而死。刘达生将二亲合葬已毕。孝满了,娶了一房媳妇,且是夫妻相敬,门风肃然。已后出去求名,却又得府尹李杰一力抬举,仕宦而终。
再说那太素、太清当日押出,两个一路上共话此事。太清道:“我昨夜梦见老君对我道:‘你师父道行非凡,我与他一个官做。你们可与他领了。’我心里想来,师父如此胡行,有甚道行?且那里有官得与他做,却叫我们领?谁知今日府中叫去领棺木?却应在这个棺上了。”太素道:“师父受用得多了,死不为枉。只可惜师父没了,连我们也断了这路。”太清道:“师父就在,你我也只好干咽唾。”太素道:“我倒不干,已略略沾些滋味了。”便将前情一一说与太清知道。太清道:“一同跟师父,偏你打了偏手。而今喜得还了俗,大家寻个老小,解解馋罢了。”两个商量,共将师父尸棺安在祖代道茔上了,各自还俗。
太素过了几时,想着吴氏前日之情,业心不断。再到刘家去打听,乃知吴氏已死,好生感伤。此后,恍恍惚惚,合眼就梦见吴氏来与他交感,又有时梦见师父来争风。染成遗精梦泄痨瘵之病,未几身死。太清此时已自娶了妻子,闻得太素之死,自叹道:“今日方知道家不该如此破戒。师父胡做,必致杀身,太素略染,也得病死。还亏我当日侥幸,不曾有半点事。若不然时,我也一向做枉死之鬼了。”自此安守本分,为良民而终。可见报应不爽。这本话文,凡是道流俱该猛省!
后人有诗咏着黄妙修云:
西山符箓最高强,
能摄生人岂度亡!
直待盖棺方事定,
原来魔祟在裈裆。
又有诗咏着吴氏云:
腰间仗剑岂虚词,
贪着奸淫欲杀儿。
妖道捐生全为此,
即同手刃亦何疑。
又有诗咏着刘达生云:
不孝由来是逆伦,
堪怜难处在天亲。
当堂不肯分明说,
始信孤儿大孝人。
又有诗咏着太素、太清二道童云:
后庭本是道家妻,
又向闺房作媚姿。
毕竟无侵能幸脱,
一时染指岂便宜?
又有诗单赞李杰府尹明察云:
黄堂太尹最神明,
忤逆加诛法不轻。
偏为鞫奸成反案,
从前不是浪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