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储说左上 第7节原文解释
经五
《诗经》上说:“君主不以身作则,民众就不会相信。”齐王的师傅用“君主自己不穿紫衣”来说明这个道理,也可引用郑简公、宋襄公的故事,用尊重耕战的观点来指责这句诗。如果不明确君臣的名分,不要求臣下真心实意地效力,反而亲自做臣下该做的事,而且还做出“下走”、“睡卧”,以及“掩蔽”、“微服”一类蠢事。孔子不明智,所以称君如盂民如水;邹君很愚蠢,所以先割断了自己的长缨。英明君主的治国原则,就要像叔向分配猎物和韩昭侯懂得如何听取意见一样。
说五
齐桓公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全国人都穿紫色的衣服。在这个时候,五匹没染色的布抵不上一匹紫色的布。齐桓公对此感到忧虑,对管仲说:“我喜欢穿紫色衣服,紫色布就特别贵,全国的老百姓都没有止境地喜欢穿紫色衣服,我该怎么办?”管仲说:“您想要制止这种情况,为什么不试着自己不穿紫色衣服呢?您对身边的近侍说:‘我很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如果在这个时候有近侍穿紫色衣服进见,您一定要说:‘稍微往后退一点,我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齐桓公说:“好吧。”在当天,郎中就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第二天,国都中就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第三天,整个国家内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
另一种说法:齐王喜欢穿紫色衣服,齐国人都喜欢上了穿紫色衣服。在齐国五匹没有染色的布抵不上一匹紫色的布。齐王对紫色的布太贵感到忧虑。齐王的师傅劝说道:“《诗经》说:‘君主不以身作则,民众就不会相信。’如果现在大王您想要老百姓没有人穿紫色衣服,请大王自己脱下紫色衣服上朝。群臣有穿紫色衣服进见的,您就说:‘离我再远点!我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当天,齐国郎中就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当月,齐国都城之内就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当年,齐国全境都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
郑简公对子产说:“郑国小,又在楚国和晋国之间受逼迫。现在我国城郭不完整,武器装备不完备,不能应付意外事变。”子产说:“我严守国境已经很久了,而防守国内也很牢固了,国家虽然很小,但并没有危险。国君您不要担心。”因此直到郑简公去世时郑国都没有危险。
另一种说法:子产担任郑国的相,郑简公对子产说:“我喝酒都不高兴。我们郑国祭品不丰盛,礼乐不兴,我的事务太繁多,国家不太平,老百姓没有治理好,耕战之士不能和睦相处,这也是你的过失。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我们各人恪守自己的职责。”子产退下来掌管政事五年,国内没有偷盗行为,路上掉了东西也没人捡,桃和枣的枝条遮蔽了大路都没有人伸手去摘,锥子和刀掉在路上三天以后还可找回。三年国家没有变故,老百姓没有饥荒。
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涿谷交战。宋国人已摆好阵势,楚国人还没有完全过河。宋国的右司马购强小步紧跑过来劝谏说:“楚国人多而宋国人少,请求让军人在楚国人渡河过半还没有排好队列时向他们攻击,一定可以打败他们。”宋襄公说:“我听君子说:‘不重复伤害伤兵,不捉须发斑白的老人,不把人推向危险的地方,不逼迫人到困苦的地步,不击鼓向没有排好阵列的敌军进攻。’现在楚军还未渡过河而攻击他们,妨害了道义。请让楚国人完全渡过了河排好阵势然后击鼓向他们进攻。”右司马说:“您不爱惜宋国的民众,不保全国家的根本,只不过要表现自己的仁义罢了。”宋襄公说:“不回到你的队列里去,我将按军法处置你。”右司马回到队列里,楚国人已排好队列构成了阵势,宋襄公这才击鼓进攻。宋国人被打得大败,宋襄公被射伤了大腿,过了三天就死了。这就是追求亲自实行仁义的祸害。一定要依靠君主亲自去做而后民众才能听从,这样就要让君主耕种田地为自己谋食、排在队伍的行列里行军打仗民众才肯耕战,那么君主不是太危险了吗?而臣子不是太安全了吗?
齐景公在渤海游玩,驿使从宫中来拜见说:“晏婴病得很重,将死,恐怕您赶不上见晏婴了。”齐景公立刻起身,驿使又来了。齐景公说:“赶快驾起烦且拉的马车,让韩枢驾驭它。”马车跑了几百步远,齐景公认为韩枢赶车还不够快,夺过他手中的马缰绳代他驾车;大约又过了几百步远,认为马没有奔跑,就将车马全部舍弃了下车奔跑。凭烦且这样的好马和车马手韩枢这样高超的本领,齐景公还认为不如自己下车跑得快。
韩昭侯想亲自参与管理国家事务,对孟尝君说:“我想来参与管理国家事务。”孟尝君说:“大王想管理国家事务,那为什么不试着读些官府的法令呢?”韩昭侯读了十多支简的法令文书就躺下睡着了。韩昭侯说:“我读不了这些法令。”君主不亲自掌握权势,而想要做臣下所应当做的事,打瞌睡不是很应该的吗?
孔子说:“做君主的人好像盂,民众就像水。盂是方的,民众就是方的;盂是圆的,民众就是圆的。”
邹国的君主喜欢佩带帽子下面的长帽带,邹国君主身边的近侍也都佩带这种长帽带,一时间长帽带非常贵。邹国的国君对此感到忧虑,问身边的近侍,身边的近侍说:“君主喜欢佩带,老百姓也大多跟着佩带,因此就贵了。”邹国的君主因此首先割断长帽带出巡,国都中的人也就不再佩带了。君主不能下达命令为老百姓制订佩带的标准来#-666mm;止佩带长帽带,竟至于割断自己的长帽带出巡以表示走在民众前面,这是先侮辱自己而去指导民众。
叔向分配猎物,功劳多的人分配得多,功劳少的分配得少。
韩昭侯对申不害说:“法令制度很不容易实行。”申不害说:“所谓法,就是做出了功劳要给予奖赏,根据才能而授予官职。现在君主设立了法令制度而又听从身边近侍的请托,这就是法制难以实行的原因。”韩昭侯说:“我从今天开始知道如何施行法令了,知道该如何来听取意见了。”有一天,申不害请求委任他的堂兄做官。韩昭侯说:“这不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做法。我是听从你的请求,败坏了你的原则呢,还是不采用你的请求呢?”申不害不敢住正屋而请求给予处罚。
经六
小事上讲信用则能在大事上建立信用,所以明智的君主要在信用上积累声誉。赏罚不坚决落实那么禁令就不能实行,这种论点的解说在晋文公攻打原和箕郑回答晋文公如何救济饥荒两则故事中。因此吴起必须等老朋友回来才吃饭,魏文侯一定要会同主管山泽的官员去打猎。所以英明的君主要表明信用,就像曾子一定要杀猪给孩子吃一样。不守信用的祸患表现在楚厉王误击报警的鼓和李悝欺骗左右两军这两个故事中。
说六
晋文公进攻原国,让军队准备十天的粮食,于是与士大夫约定了十天的期限。到了原国攻打了十天而没能攻下,就敲钟退下,收兵离开了。士人有从原国中出来的,说:“原国再有三天就能攻下了。”群臣和身边的近侍都劝谏说:“原国已弹尽粮竭了,君主姑且等几天。”晋文公说:“我和士人约定十天为期,如果到期不走,这是要失掉我的信用。得到原国而失掉了信用,我不做这样的事。”便收兵撤走了。原国人听到这个消息说:“君主有像这样守信用的,能不归附他吗?”便向晋文公投降了。孔子听说后记下这件事说:“晋文公攻下原国获得卫国土地的原因,是因为他守信用。”
晋文公问箕郑说:“救济饥荒该怎么做?”箕郑说:“守信。”晋文公说:“怎么个守信法?”箕郑说:“在名位、政事、道义上守信。在名位守信,就能使群臣忠于职守,政绩的好坏界线清晰,不超越名分,各种事务都不会怠慢;在事情上守信用,就能不违背自然的规律,百姓不会僭越;在道义上守信用,就能使亲近的人勉力工作而远方的人归顺你。”
本篇未完,请继续下一节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