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储说右上 第3节原文解释
一曰:楚王急召太子。楚国之法,车不得至于茆门。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驱车至于茆门。廷理曰:“车不得至茆门。至茆门,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须无潦。”遂驱之。廷理举殳而击其马,败其驾。太子入为王泣曰:“廷中多潦,驱车至茆门,廷理曰"非法也",举殳击臣马,败臣驾。王必诛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逾,后有储主而不属,矜矣!是真吾守法之牙也。”乃益爵二级,而开后门出太子,勿复过。
卫嗣君谓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国以为不足仕,则寡人力能仕子,请进爵以子为上卿。”乃进田万顷。薄子曰:“疑之母亲疑,以疑为能相万乘所不窕也。然疑家巫有蔡妪者,疑母甚爱信之,属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言家事,疑母尽以听疑也。然已与肄言者,亦必复决之于蔡妪也。故论疑之智能,以疑为能相万乘而不窕也;论其亲,则子母之间也;然犹不免议之于蔡妪也。今疑之于人主也,非子母之亲也,而人主皆有蔡妪。人主之蔡妪,必其重人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绳之外也;而疑之所言,法之内也。绳之外与法之内,仇也,不相受也。”
一曰:卫君之晋,谓薄疑曰:“吾欲与子皆行。”薄疑曰:“媪也在中,请归与媪计之。卫君自请薄媪。曰:“疑,君之臣也,君有意从之,甚善。”卫君曰:“吾以请之媪,媪许我矣。”薄疑归,言之媪也,曰:“卫君之爱疑奚与媪?”媪曰:“不如吾爱子也。”“卫君之贤疑奚与媪也?”曰:“不如吾贤子也。”“媪与疑计家事已决矣,乃更请决之于卜者蔡妪。今卫君从疑而行,虽与疑决计,必与他蔡妪败之。如是,则疑不得则长为臣矣。”
夫教歌者,使先呼而诎之,其声反清徵者,乃教之。
一曰:教歌者先揆以法,疾呼中宫,徐呼中徵。疾不中宫,徐不中徵,不可谓教。
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乘致#-666ii;,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吴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
一曰:吴起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而效之,其组异善。起曰:“使子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一也,加务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而归。其父往请之,吴起曰:“起家无虚言。”
晋文公问于狐偃曰:“寡人甘肥周于堂,卮酒豆肉集于宫,壶酒不清,生肉不布,杀一牛遍于国中,一岁之#-666ii;尽以衣士卒,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弛关市之征而缓刑罚,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丧资者,寡人亲使郎中视事,有罪者赦之,贫穷不足者与之,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此皆所以慎产也;而战之者,杀之也。民之从公也,为慎产也,公因而迎杀之,失所以为从公矣。”曰: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令无得不战。”公曰:“无得不战奈何?”狐子对曰:“信赏必罚,其足以战。”公曰:“刑罚之极安至?”对曰:“不辟亲贵,法行所爱。”文公曰:“善。”明日,令田于圃陆,期以日中为期,后期者行#-666kk;法焉。于是公有所爱者日颠颉,后期,吏请其罪,文公陨涕而忧。吏曰:“请用事焉。”遂斩颠颉之脊以徇百姓,以明法之信也。而后百姓皆惧曰:“君于颠颉之贵重如彼甚也,而君犹行法焉,况于我则何有矣。”文公见民之可战也,于是遂兴兵伐原,克之;伐卫,东其亩,取五鹿;攻阳胜虢;伐曹;南围郑,反之陴;罢宋围。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成衡雍之义:一举而八有功。所以然者,无他故异物,从狐偃之谋,假颠颉之脊也。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则烦心不可支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弹之。今人主之于治亦然:非人不知有若则安;欲治其国,非如是不能听圣知则诛乱臣。乱臣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人主所甚亲爱也。人主所甚亲爱也者,是同坚白也。夫以布衣之资,欲以离人主之坚白所爱,是犹以解左髀说右髀者,是身必死而说不行者也。
【翻译】
君主用来控制臣下的办法有三种:
经一
权势不能使其驯化的臣下就要除掉他。师旷的回答、晏婴的议论,都舍弃了利用权势这种易行的办法,而控制臣下的办法实行起来很难,这如同和野兽赛跑一样,不知道除掉祸患。祸患可以除掉,子夏在解说《春秋》时就说过:“善于掌握权势的君主,及早杜绝臣下作奸的苗头。”所以,季康子因孔子的门徒滥用了和他对等的权势而指责孔子,何况把这样的事移用于君主呢?因此,吕尚杀掉不为君主所用的狂矞,就像奴婢不乘不听使唤的良马一样。卫嗣公懂得除掉祸患这个道理,所以用鹿不能驾车来说明不能任如耳为相;孟尝君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和一对双胞胎兄弟赌博时用权势来收#-666hh;他们。这些都是懂得君臣之间利害相反的表现。所以英明的君主懂得控制臣下,这一论点的说明在驯养乌鸦的故事中。
说一
奖赏、称赞不能使他受到鼓励,惩罚、谴责不能使他感到畏惧,赏、誉、罚、毁加到身上他都无动于衷,这样的臣子就应当除掉。
齐景公到晋国去,同晋平公一起宴饮,师旷陪坐一旁。齐景公向师旷请教如何治理国事,说:“太师要用什么来教导我呢?”师旷说:“君主一定要给民众施恩惠罢了。”饮酒中途,酒兴已浓,将要离开之际,景公又再次向师旷请教如何治理国事,说:“您用什么来训导我呢?”师旷说:“君主一定要给民众施恩惠罢了。”景公离开宴席到馆舍去,师旷送他,他又向师旷请教如何治理国事。师旷说:“君主一定要给民众施恩惠罢了。”景公回到馆舍,思考着这个问题,酒还没醒,就懂得了师旷所说的意思—公子尾、公子夏是景公的两个弟弟,很得齐国民众的心,他们的私家富贵民众很喜欢,可以和公室相比,这是危害我的君位的事情。现在要我向民众施恩惠,是不是让我和两个弟弟争夺民众呢?—于是返回齐国,发放粮仓中的粮食给那些贫困的民众,将贮藏的财物赐给那些无依无靠的#-666aa;,粮仓中没有陈年的粮食,府库中没有多余的财物,君主没有亲幸过的宫女就嫁出去,七十岁以上的#-666aa;,#-666dd;给他粮食。给民众布施仁德恩惠,用来和公子尾、公子夏这两个弟弟争夺民众。过了两年,两个弟弟从国内逃跑,公子夏逃到了楚国,公子尾逃到了晋国。
齐景公同晏婴出游到了渤海,景公登上柏寝台向四面眺望自己的国家,说:“美啊!恢弘盛大啊!雄伟壮观啊!后世谁会拥有这个国家呢?”晏婴回答说:“恐怕是田成子吧!”景公说:“我拥有这个国家,而你却说田成子将拥有它,为什么?”晏婴回答说:“田成子很得齐国民众的心。他对待民众,对上向君主请求爵禄赐给大臣,对下私自扩大量器借出,而缩小量器收回。杀一头牛,自己只取一豆肉,剩下的都给士#-666aa;吃。一年的布帛,自己只取二制,剩下的都给士人穿。所以集市上木头的价格不比山上的更贵,湖泊里的鱼、盐、龟、鳖、螺、蚌的价格不比海边的贵。君主重视征集财物,田成子却看重布施恩惠。齐国曾经出现严重饥荒,饿死在路边的人不计其数,父子拉扯着投奔田成子的,没有听说不能活下去的。所以齐国都城的民众都在为他歌唱:‘呜乎,算了吧!盛大啊,归向田成子吧!’《诗经》上说:‘虽然没有恩德施给你们,你们却为我载歌载舞。’现在田成子向民众布施恩惠而民众为他又歌又舞,民众因恩德而归向他了,所以说:‘恐怕是田成子吧!’”齐景公眼泪夺眶而出,哭着说:“这不是叫人太悲痛了吗!我享有的这个国家将被田成子占有。现在该怎么办呢?”晏婴回答说:“您何必担忧呢?如果您想夺回它,就亲近有德才的人而疏远德才不好的人,整顿混乱的局面,放宽刑罚,救济贫穷,抚恤孤寡,施行恩惠,资助不富足的人,民众就会归心于您,那么即使有十个田成子,又能把您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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