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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湛等8人 第2节

瞻曰:“俞!以如何?”湛若曰:“我之肇于总角,以逮于弱冠,暨于今之二毛,受学于先载,纳诲于严父慈母。予其敬忌于厥身,而匡予之纤介,翼予之小疵,使予有过未曾不知,予知之逌改,惟冲子是赖。予亲于心,爱于中,敬于貌。厥乃口无择言,柔惠且直,廉而不刿,肃而不厉,厥其成予哉。用集我父母之训,庶明厉翼,迩可远在兹。”瞻拜手稽首曰:“俞!”湛曰:“都!在修身,在爱人。”瞻曰:“吁!惟圣其难之。”湛曰:“都!厥不行惟难,厥行惟易。”

淳曰:“俞!明而昧,崇而卑,冲而恒,显而贤,同而疑,厉而柔,和而矜。”湛曰:“俞!乃言厥有道。”淳曰:“俞!祗服训。”湛曰:“来!琬,汝亦昌言。”琬曰:“俞!身不及于人,不敢堕于勤,厥故维新。”湛曰:“俞!瑫亦昌言。”瑫曰:“俞!滋敬于己,不滋敬于己,惟敬乃恃,无忘有耻。”湛曰:“俞!谟亦昌言。”谟曰:“俞!无忘于不可不虞,形貌以心,访心于虞。”湛曰:“俞!总亦昌言。”总曰:“俞!若忧厥忧以休。”湛曰:“俞!瞻亦昌言。”瞻曰:“俞!复外惟内,取诸内,不忘诸外。”湛曰:“俞!休哉”淳等拜手稽首,湛亦拜手稽首。乃歌曰:“明德复哉,家道休哉,世祚悠哉,百禄周哉!”又作歌曰:“讯德恭哉,训翼从哉,内外康哉!”皆拜曰:“钦哉!”

居邑累年,朝野多叹其屈。除中书侍郎,出补南阳相。迁太子仆,未就命,而武帝崩。惠帝即位,以为散骑常侍。元康初,卒,年四十九。著论三十余篇,别为一家之言。

初,湛作《周诗》成,以示潘岳。岳曰:“此文非徒温雅,乃别见孝弟之性。”岳因此遂作《家风诗》。

湛族为盛门,性颇豪侈,侯服玉食,穷滋极珍。及将没,遗命小棺薄敛,不修封树。论者谓湛虽生不砥砺名节,死则俭约令终,是深达存亡之理。

淳字孝冲。亦有文藻,与湛俱知名。官至弋阳太守。遭中原倾覆,子侄多没胡寇,唯息承渡江。

承字文子。参安东军事,稍迁南平太守。太兴末,王敦举兵内向,承与梁州刺史甘卓、巴东监军柳纯、宜都太守谭该等,并露檄远近,列敦罪状。会甘卓怀疑不进,王师败绩,敦悉诛灭异己者,收承,欲杀之,承外兄王廙苦请得免。寻为散骑常侍。

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人也。祖瑾,安平太守。父芘,琅邪内史。岳少以才颖见称,乡邑号为奇童,谓终贾之俦也。早辟司空太尉府,举秀才。

泰始中,武帝躬耕藉田,岳作赋以美其事,曰:

伊晋之四年正月丁未,皇帝亲率群后藉于千亩之甸,礼也。于是乃使甸师清畿,野庐扫路,封人壝宫,掌舍设枑。青坛郁其岳立兮,翠幕黕以云布。结崇基之灵阯兮,启四涂之广阼。沃野坟腴,膏壤平砥。清洛浊渠,引流激水。遐阡绳直,迩陌如矢。蔥犗服于缥轭兮,绀辕缀于黛耜。俨储驾于廛左兮,俟万乘之躬履。百僚先置,位以职分,自上下下,具惟命臣。袭春服之萋萋兮,接游车之辚辚。微风生于轻幰兮,纤埃起乎朱轮。森奉璋以阶列兮,望皇轩而肃震。若湛露之晞朝阳兮,众星之拱北辰也。

于是前驱鱼丽,属车鳞萃,阊阖洞启,参涂方驷,常伯陪乘,太仆执辔。后妃献穜稑之种,司农撰播殖之器,挈壶掌升降之节,宫正设门闾之跸。天子乃御玉辇,荫华盖,冲牙铮枪,绡纨綷纟蔡。金根照耀以炯晃兮,龙骥腾骧而沛艾。表朱玄于离坎兮,飞青缟于震兑。中黄晔以发辉兮,方彩纷其繁会。五路鸣銮,九旗扬旆,琼钑入蕊,云罕晻蔼。箫管嘲<口哲>以啾嘈兮,鼓鼙硡<石急>以砰礚,笋虡嶷以轩翥兮,洪钟越乎区外。震震填填,尘雾连天,以幸乎藉田。蝉冕颎以灼灼兮,碧色肃其千千。似夜光之剖荆璞兮,若茂松之依山颠也。

于是我皇乃降灵坛,抚御耦,游场染屦,洪縻在手。三推而舍,庶人终亩。贵贱以班,或五或九。于斯时也,居靡都鄙,人无华裔,长幼杂遝以交集,士女颁斌而咸戾。被褐振裾,垂髫总髻,蹑踵侧肩,掎裳连襼。黄尘为之四合兮,阳光为之潜翳。动容发音而观者,莫不抃舞乎康衢,讴吟乎圣世。情欣乐乎昏作兮,虑尽力乎树艺。靡谁督而常勤兮,莫之课而自厉。躬先劳而悦使兮,岂严刑而猛制哉!

有邑老田父,或进而称曰:“盖损益随时,理有常然。高以下为基,人以食为天。正其末者端其本,善其后者慎其先。夫九土之宜弗任,四业之务不壹,野有菜蔬之色,朝乏代耕之秩。无储蓄以虞灾,徒望岁以自必。三代之衰,皆此物也。今圣上昧旦丕显,夕惕若慄,图匮于丰,防俭于逸,钦哉钦哉,惟谷之恤。展三时之弘务,致仓廪于盈溢,固尧、汤之用心,而存救之要术也。”若乃庙祧有事,祝宗诹日,簠簋普淖,则此之自实,缩鬯萧茅,又于是乎出。黍稷馨香,旨酒嘉栗。宜其时和年登,而神降之吉也。古人有言曰:“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乎!”夫孝者,天之性、人之所由灵也。昔者明王以孝治天下,其或继之者,尟哉希矣!逮我皇晋,实光斯道,仪刑孚于万国,爱敬尽于祖考。故躬稼以供粢盛,所以致孝也;劝穑以足百姓,所以固本也。能本而孝,盛德大业至矣哉!此一役也,二美显焉,不亦远乎,不亦重乎!敢作颂曰:

“思乐甸畿,薄采其芳。大君戾止,言藉其农。其农三推,万国以祗。耨我公田,遂及我私。我簠斯盛,我簋斯齐。我仓如陵,我庾如坻。念兹在兹,永言孝思。人力普存,祝史正辞。神祇攸歆,逸豫无期。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岳才名冠世,为众所疾,遂栖迟十年。出为河阳令,负其才而郁郁不得志。时尚书仆射山涛、领吏部王济、裴楷等并为帝所亲遇,岳内非之,乃题阁道为谣曰:“阁道东,有大牛。王济鞅,裴楷鞧,和峤刺促不得休。”

转怀令。时以逆旅逐末废农,奸淫亡命,多所依凑,败乱法度,敕当除之。十里一官樆,使老小贫户守之,又差吏掌主,依客舍收钱。岳议曰:

“谨案:逆旅,久矣其所由来也。行者赖以顿止,居者薄收其直,交易贸迁,各得其所。官无役赋,因人成利,惠加百姓而公无末费。语曰:‘许由辞帝尧之命,而舍于逆旅。’《外传》曰:‘晋阳处父过宁,舍于逆旅。’魏武皇帝亦以为宜,其诗曰:‘逆旅整设,以通商贾。’然则自尧到今,未有不得客舍之法。唯商鞅尤之,固非圣世之所言也。方今四海会同,九服纳贡,八方翼翼,公私满路。近畿辐辏,客舍亦稠。冬有温庐,夏有凉荫,刍秣成行,器用取给。疲牛必投,乘凉近进,发槅写鞍,皆有所憩。

又诸劫盗皆起于迥绝,止乎人众。十里萧条,则奸轨生心;连陌接馆,则寇情震慑。且闻声有救,已发有追,不救有罪,不追有戮,禁暴捕亡,恒有司存。凡此皆客舍之益,而官樆之所乏也。又行者贪路,告籴炊爨,皆以昏晨。盛夏昼热,又兼星夜,既限早闭,不及樆门。或避晚关,迸逐路隅,祇是慢藏诲盗之原。苟以客舍多败法教,官守棘樆,独复何人?彼河桥、孟津,解券输钱,高第督察,数入校出,品郎两岸相检,犹惧或失之。故悬以禄利,许以功报。今贱吏疲人,独专樆税,管开闭之权,藉不校之势,此道路之蠹,奸利所殖也。率历代之旧俗,获行留之欢心,使客舍洒扫,以待征旅择家而息,岂非众庶颙颙之望。”

请曹列上,朝廷从之。

岳频宰二邑,勤于政绩。调补尚书度支郎,迁廷尉评,以公事免。杨骏辅政,高选吏佐,引岳为太傅主簿。骏诛,除名。初,谯人公孙宏少孤贫,客田于河阳,善鼓琴,颇能属文。岳之为河阳令,爱其才蓺,待之甚厚。至是,宏为楚王玮长史,专杀生之政。时骏纲纪皆当从坐,同署主簿朱振已就戮。岳其夕取急在外,宏言之玮,谓之假吏,故得免。未几,选为长安令,作《西征赋》,述所经人物山水,文清旨诣,辞多不录。征补博士,未召,以母疾辄去,官免。寻为著作郎,转散骑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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