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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儁等5人 第2节

初,段兰之子龛因冉闵之乱,拥众东屯广固,自号齐王,称藩于建邺,遣书抗中表之仪,非儁正位。儁遣慕容恪、慕容尘讨之。恪既济河。龛弟罴骁勇有智计,言于龛曰:“慕容恪善用兵,加其众旅既盛,恐不可抗也。若顿兵城下,虽复请降,惧终不听。王但固守,罴请率精锐距之。若其战捷,王可驰来追击,使虏匹马无反。如其败也,遽出请降,不失千户侯也。”龛弗从。罴固请行,龛怒斩之,率众三万来距恪。恪遇龛于济水之南,与战,大败之,遂斩其弟钦,尽俘其众。恪进围广固,诸将劝恪宜急攻之,恪曰:“军势有宜缓以克敌,有宜急而取之。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之患者,须急攻之,以速大利。如其我强彼弱,外无寇援,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兵法十围五攻,此之谓也。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济南之战,非不锐也,但其用之无术,以致败耳。今凭固天险,上下同心,攻守势倍,军之常法。若其促攻,不过数旬,克之必矣,但恐伤吾士众。自有事已来,卒不获宁,吾每思之,不觉忘寝,亦何宜轻残人命乎!当持久以取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龛所署徐州刺史王腾、索头单于薛云降于恪。段龛之被围也,遣使诣建邺请救。穆帝遣北中郎将荀羡赴之,惮虏强迁延不敢进。攻破阳都,斩王腾以归。恪遂克广固,以龛为伏顺将军,徙鲜卑胡羯三千余户于蓟,留慕容尘镇广固,恪振旅而归。

儁太子晔死,伪谥献怀。升平元年,复立次子暐为皇太子,赦其境内,改元曰光寿。

遣其抚军慕容垂、中军慕容虔与护军平熙等率步骑八万讨丁零敕勒于塞北,大破之,俘斩十余万级,获马十三万匹,牛羊亿余万。

初,廆有骏马曰赭白,有奇相逸力。石季龙之伐棘城也,皝将出避难,欲乘之,马悲鸣蹄啮,人莫能近。皝曰:“此马见异先朝,孤常仗之济难,今不欲者,盖先君之意乎!”乃止。季龙寻退,皝益奇之。至是,四十九岁矣,而骏逸不亏,儁比之于鲍氏骢,命铸铜以图其象,亲为铭赞,镌勒其旁,置之蓟城东掖门。是岁,象成而马死。

匈奴单于贺赖头率部落三万五千降于儁,拜宁西将军、云中郡公,处之于代郡平舒城。

晋太山太守诸葛攸伐其东郡。儁遣慕容恪距战,王师败绩。北中郎将谢万先据梁、宋,惧而遁归。恪进兵入寇河南,汝、颍、谯、沛皆陷,置守宰而还。

儁自蓟城迁于邺,赦其境内,缮修宫殿,复铜雀台。

廷尉监常炜上言:“大燕虽革命创制,至于朝廷铨谟,亦多因循魏、晋,唯祖父不殓葬者,独不听官身清朝,斯诚王教之首,不刊之式。然礼贵适时,世或损益,是以高祖制三章之法,而秦人安之。自顷中州丧乱,连兵积年,或遇倾城之败,覆军之祸,坑师沈卒,往往而然,孤孙茕子,十室而九。兼三方岳峙,父子异邦,存亡吉凶,杳成天外。或便假一时,或依嬴博之制,孝子糜身无补,顺孙心丧靡及,虽招魂虚葬以叙罔极之情,又礼无招葬之文,令不此载。若斯之流,抱琳琅而无申,怀英才而不齿,诚可痛也。恐非明扬侧陋,务尽时珍之道。吴起、二陈之畴,终将无所展其才干。汉祖何由免于平城之围?郅支之首何以悬于汉关?谨案《戊辰诏书》,荡清瑕秽,与天下更始,以明惟新之庆。五六年间,寻相违伐,于则天之体,臣窃未安。”儁曰:“炜宿德硕儒,练明刑法,览其所陈,良足采也。今六合未宁,丧乱未已,又正当搜奇拔异之秋,未可才行兼举,且除此条,听大同更议。”

使昌黎、辽东二郡营起廆庙,范阳、燕郡构皝庙,以其护军平熙领将作大匠,监造二庙焉。

苻坚平州刺史刘特率户五千降于儁。

河间李黑聚众千余,攻略州郡,杀枣强令卫颜,儁长乐太守傅颜讨斩之。

常山大树自拔,根下得璧七十、珪七十三,光色精奇,有异常玉。儁以为岳神之命,遣其尚书郎段勤以太牢祀之。

初,冉闵之僭号也,石季龙将李历、张平、高昌等并率其所部称藩于儁,遣子入侍。既而投款建邺,结援苻坚,并受爵位,羁縻自固,虽贡使不绝,而诚节未尽。吕护之走野王也,遣弟奉表谢罪于儁,拜宁南将军、河内太守。又上党冯鸯自称太守,附于张平,平屡言之,儁以平故,赦其罪,以为京兆太守。护、鸯亦阴通京师。张平跨有新兴、雁门、西河、太原、上党、上郡之地,垒壁三百余,胡晋十余万户,遂拜置征、镇,为鼎跱之势。儁遣其司徒慕容评讨平,领军慕舆根讨鸯,司空阳骛讨昌,抚军慕容臧攻历。并州垒壁降者百余所,以尚书右仆射悦绾为安西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并州刺史以抚之。平所署征西诸葛骧、镇北苏象、宁东乔庶、镇南石贤等率垒壁百三十八降于儁,儁大悦,皆复其官爵。既而平率众三千奔于平阳,鸯奔于野王,历走荥阳,昌奔邵陵,悉降其众。

儁于是复图入寇,兼欲经略关西,乃令州郡校阅见丁,精覆隐漏,率户留一丁,余悉发之,欲使步卒满一百五十万,期明年大集,将进临洛阳,为三方节度。武邑刘贵上书极谏,陈百姓凋弊,召兵非法,恐人不堪命,有土崩之祸,并陈时政不便于时者十有三事。儁览而悦之,付公卿博议,事多纳用,乃改为三五占兵,宽戎备一周,悉令明年季冬赴集邺都。

是岁,晋将荀羡攻山茌,拔之。斩儁太山太守贾坚。儁青州刺史慕容尘遣司马悦明救之,羡师败绩,复陷山茌。

儁立小学于显贤里以教胄子。封其子泓为济北王,冲为中山王。宴群臣于蒲池,酒酣,赋诗,因谈经史,语及周太子晋,潸然流涕,顾谓群臣曰:“昔魏武追痛仓舒,孙权悼登无已,孤常谓二主缘爱称奇,无大雅之体。自晔亡以来,孤须发中白,始知二主有以而然。卿等言晔定何如也?孤今悼之,得无贻怪将来乎?”其司徒左长史李绩对曰:“献怀之在东宫,臣为中庶子,既忝近侍,圣质志业,臣实不敢不知。臣闻道备无愆,其唯圣人乎。先太子大德有八,未见阙也。”儁曰:“卿言亦以过矣,然试言之。”绩曰:“至孝自天,性与道合,此其一也。聪敏慧悟,机思若流,此其二也。沈毅好断,理诣无幽,此其三也。疾谀亮物,雅悦直言,此其四也。好学爱贤,不耻下问,此其五也。英姿迈古,艺业超时,此其六也。虚襟恭让,尊师重道,此其七也。轻财好施,勤恤民隐,此其八也。”儁泣曰:“卿虽褒誉,然此儿若在,吾死无忧也。吾既不能追踪唐、虞,官天下以禅有德,近模三王,以世传授。景茂幼冲,器艺未举,卿以为何如?”绩曰:“皇太子天资岐嶷,圣敬日跻,而八德阒然,二阙未补,雅好游田,娱心丝竹,所以为损耳。”儁顾谓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汝宜戢之。”因问高年疾苦、孤寡不能自存者,赐谷帛有差。

儁夜梦石季龙啮其臂,寤而恶之,命发其墓,剖棺出尸,蹋而骂之曰:“死胡安敢梦生天子!”遣其御史中尉阳约数其残酷之罪,鞭之,弃于漳水。

诸葛攸又率水陆三万讨儁,入自石门,屯于河渚。攸部将匡超进据嵪<山敖>,萧馆屯于新栅,又遣督护徐冏率水军三千泛舟上下,为东西声势。儁遣慕容评、傅颜等统步骑五万,战于东阿,王师败绩。

塞北七国贺兰、涉勒等皆降。

俄而儁寝疾,谓慕容恪曰:“吾所疾惙然,当恐不济。修短命也,复何所恨!但二寇未除,景茂冲幼,虑其未堪多难。吾欲远追宋宣,以社稷属汝。”恪曰:“太子虽幼,天纵聪圣,必能胜残刑措,不可以乱正统也。”儁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也!”恪曰:“陛下若以臣堪荷天下之任者,宁不能辅少主乎!”儁曰:“若汝行周公之事,吾复何忧!李绩清方忠亮,堪任大事,汝善遇之。”

是时兵集邺城,盗贼互起,每夜攻劫,晨昏断行。于是宽常赋,设奇禁,贼盗有相告者赐奉车都尉,捕诛贼首木谷和等百余人,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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