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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发乌孤等3人 第3节

遣其左将军枯木、驸马都尉胡康伐沮渠蒙逊,掠临松人千余户而还。蒙逊大怒,率骑五千至于显美方亭,破车盖鲜卑而还。俱延又伐蒙逊,大败而归。傉檀将亲率众伐蒙逊,赵晁及太史令景保谏曰:“今太白未出,岁星在西,宜以自守,难以伐人。比年天文错乱,风雾不时,唯修德责躬可以宁吉。”傉檀曰:“蒙逊往年无状,入我封畿,掠我边疆,残我禾稼。吾蓄力待时,将报东门之耻,今大军已集,卿欲沮众邪?”保曰:“陛下不以臣不肖,使臣主察乾象,若见事不言,非为臣之体。天文显然,动必无利。”傉檀曰:“吾以轻骑五万伐之,蒙逊若以骑兵距我,则众寡不敌;兼步而来,则舒疾不同;救右则击其左,赴前则攻其后,终不与之交兵接战,卿何惧乎?”保曰:“天文不虚,必将有变。”傉檀怒,锁保而行,曰:“有功当杀汝以徇,无功封汝百户侯。”既而蒙逊率众来距,战于穷泉,傉檀大败,单马奔还。景保为蒙逊所擒,让之曰:“卿明于天文,为彼国所任,违天犯顺,智安在乎?”保曰:“臣匪为无智,但言而不从。”蒙逊曰:“昔汉祖困于平城,以娄敬为功;袁绍败于官渡,而田丰为戮。卿策同二子,贵主未可量也。卿必有娄敬之赏者,吾今放卿,但恐有田丰之祸耳。”保曰:“寡君虽才非汉祖,犹不同本初,正可不得封侯,岂虑祸也。”蒙逊乃免之。至姑臧,傉檀谢之曰:“卿,孤之蓍龟也,而不能从之,孤之深罪。”封保安亭侯。

蒙逊进图姑臧,百姓惩东苑之戮,悉皆惊散。叠掘、麦田、车盖诸部尽降于蒙逊。傉檀遣使请和,蒙逊许之,乃遣司隶校尉敬归及子他为质,归至胡坑,逃还,他为追兵所执。蒙逊徙其众八千余户而归。右卫折掘奇镇据石驴山以叛。傉檀惧为蒙逊所灭,又虑奇镇克岭南,乃迁于乐都,留大司农成公绪守姑臧。傉檀始出城,焦谌、王侯等闭门作难,收合三千余家,保据南城。谌推焦朗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谌为凉州刺史,降于蒙逊。镇军敬归讨奇镇于石驴山,战败,死之。

蒙逊因克姑臧之威来伐,傉檀遣其安北段苟、左将军云连乘虚出番禾以袭其后,徙三千余家于西平。蒙逊围乐都,三旬不克,遣使谓傉檀曰:“若以宠子为质,我当还师。”傉檀曰:“去否任卿兵势。卿违盟无信,何质以供!”蒙逊怒,筑室返耕,为持久之计。群臣固请,乃以子安周为质。蒙逊引归。

吐谷浑树洛干率众来伐,傉檀遣其太子武台距之,为洛干所败。

傉檀又将伐蒙逊,邯川护军孟恺谏曰:“蒙逊初并姑臧,凶势甚盛,宜固守伺隙,不可妄动。”不从。五道俱进,至番禾、苕藋,掠五千余户。其将屈右进曰:“陛下转战千里,前元完阵,徙户资财,盈溢衢路,宜倍道旋师,早度峻险。蒙逊善于用兵,士众习战,若轻军卒至,出吾虑表,大敌外逼,徙户内攻,危之道也。”卫尉伊力延曰:“我军势方盛,将士勇气自倍,彼徒我骑,势不相及,若倍道旋师,必捐弃资财,示人以弱,非计也。”屈右出而告其诸弟曰:“吾言不用,天命也。此吾兄弟死地。”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军大至,傉檀败绩而还。蒙逊进围乐都,傉檀婴城固守,以子染干为质,蒙逊乃归,久之,遣安西纥勃耀兵西境。蒙逊侵西平,徙户掠牛马而还。

邯川护军孟恺表镇南、湟河太守文支荒酒愎谏,不血阝政事。傉檀谓伊力延曰:“今州土倾覆,所杖者文支而已,将若之何?”延曰:“宜召而训之,使改往修来。”傉檀乃召文支,既到,让之曰:“二兄英姿早世,吾以不才嗣统,不能负荷大业,颠狈如是,胡颜视世,虽存若陨。庶凭子鲜存卫,藉文种复吴,卿之谓也。闻卿唯酒是耽,荒废庶事。吾年已老,卿复若斯,祖宗之业将谁寄也。”文支顿首陈谢。

邯川人卫章等谋杀孟恺,南启乞伏炽磐。郭越止之曰:“孟尹宽以惠下,何罪而杀之!吾宁违众而死,不负君以生。”乃密告之恺,诱章等饮酒,杀四十余人。恺惧炽磐军之至,驰告文支,文支遣将军匹珍赴之。炽磐军到城,闻珍将至,引归。

蒙逊又攻乐都,二旬不克而还。镇南文支以湟河降蒙逊,徙五千余户于姑臧。蒙逊又来伐,傉檀以太尉俱延为质,蒙逊乃引还。

傉檀议欲西征乙弗,孟恺谏曰:“连年不收,上下饥弊,南逼炽磐,北迫蒙逊,百姓骚动,下不安业。今远征虽克,后患必深,不如结盟炽磐,通籴济难,慰喻杂部,以广军资,畜力缮兵,相时而动。《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惟陛下图之。”傉檀曰:“孤将略地,卿无沮众。”谓其太子武台曰:“今不种多年,内外俱窘,事宜西行,以拯此弊。蒙逊近去,不能卒来,旦夕所虑,唯在炽磐。彼名微众寡,易以讨御,吾不过一月,自足周旋。汝谨守乐都,无使失坠。”傉檀乃率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获牛马羊四十余万。

炽磐乘虚来袭,抚军从事中郎尉肃言于武台曰:“今外城广大,难以固守,宜聚国人于内城,肃等率诸晋人距战于外,如或不捷,犹有万全。”武台曰:“小贼蕞尔,旦夕当走,卿何虑之过也。”武台惧晋人有二心也,乃召豪望有勇谋者闭之于内。孟恺泣曰:“炽磐不道,人神同愤,恺等进则荷恩重迁,退顾妻子之累,岂有二乎!今事已急矣,人思自效,有何猜邪?”武台曰:“吾岂不知子忠,实惧余人脱生虑表,以君等安之耳。”一旬而城溃。

安西樊尼自西平奔告傉檀,傉檀谓众曰:“今乐都为炽磐所陷,男夫尽杀,妇女赏军,虽欲归还,无所赴也。卿等能与吾藉乙弗之资,取契汗以赎妻子者,是所望也。不尔,归炽磐便为奴仆矣,岂忍见妻子在他人怀抱中!”遂引师而西,众多逃返,遣镇北段苟追之,苟亦不还。于是将士皆散,惟中军纥勃、后军洛肱、安西樊尼、散骑侍郎阴利鹿在焉。傉檀曰:“蒙逊、炽磐昔皆委质于吾,今而归之,不亦鄙哉!四海之广,匹夫无所容其身,何其痛也!蒙逊与吾名齐年比,炽磐姻好少年,俱其所忌,势皆不济。与其聚而同死,不如分而或全。樊尼长兄之子,宗部所寄,吾众在北者户垂二万,蒙逊方招怀遐迩,存亡继绝,汝其西也。纥勃、洛肱亦与尼俱。吾年老矣,所适不容,宁见妻子而死!”遂归炽磐,唯阴利鹿随之。傉檀谓利鹿曰:“去危就安,人之常也。吾亲属皆散,卿何独留?”利鹿曰:“臣老母在家,方寸实乱。但忠孝之义,势不俱全。虽不能西哭沮渠,申包胥之诚;东感秦援,展毛遂之操,负羁靮而侍陛下者,臣之分也。惟愿开弘远猷,审进止之算。”傉檀叹曰:“知人固未易,人亦未易知。大臣亲戚皆弃我去,终绐不亏者,唯卿一人。岁寒不凋,见之于卿。”傉檀至西平,炽磐遣使郊迎,待以上宾之礼。

初,乐都之溃也,诸城皆降于炽磐,傉檀将尉贤政固守浩亹不下。炽磐呼之曰:“乐都已溃,卿妻子皆在吾间,孤城独守,何所为也!”贤政曰:“受凉王厚恩,为国家藩屏,虽知乐都已陷,妻子为擒,先归获赏,后顺受诛,然不知主上存亡,未敢归命。妻子小事,岂足动怀!昔罗宪待命,晋文亮之;文聘后来,魏武不责。邀一时之荣,忘委付之重,窃用耻焉,大王亦安用之哉!”炽磐乃遣武台手书喻政,政曰:“汝为国储,不能尽节,面缚于人,弃父负君,亏万世之业,贤政义士,岂如汝乎!”既而闻傉檀至左南,乃降。

炽磐以傉檀为骠骑大将军,封左南公。岁余,为炽磐所鸩。左右劝傉檀解药,傉檀曰:“吾病岂宜疗邪!”遂死,时年五十一,在位十三年,伪谥景王。武台后亦为炽磐所杀。傉檀少子保周、腊于破羌、俱延子覆龙、鹿孤孙副周、乌孤孙承钵皆奔沮渠蒙逊。久之,归魏,魏以保周为张掖王,覆龙酒泉公,破羌西平公,副周永平公,承钵昌松公。

乌孤以安帝隆安元年僭立,至傉檀三世,凡十九年,以安帝义熙十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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