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传第二十三
孝景皇帝共有十四个儿子。王皇后生孝武皇帝。栗姬生临江闵王刘荣、河间献王刘德、临江哀王刘阏。程姬生鲁恭王刘馀、江都易王刘非、胶西于王刘端。贾夫人生赵敬肃王刘彭祖、中山靖王刘胜。唐姬生长沙定王刘发。王夫人生广川惠王刘越、胶东康王刘寄、清河哀王刘乘、常山宪王刘舜。
河间献王刘德于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被立为诸侯王,刘德喜欢读书,崇敬古人,注重实事求是。假若刘德从民间获得一本好书,一定会认真地誊写下来,而后将正本留下来,再将誊写本交还给对方,同时还会附以金钱、丝帛赐予赠书人。全国各地有学问的人,有些人不远千里,带着家中祖上留下来的藏书,献予献王,献王因此而藏有很多古书,与朝廷的藏书差不多。在当时,淮南王刘安也喜欢读书、藏书,但刘安收藏的书较为浮浅,诡辩书占了多数。献王收藏的书,大多是先秦留下来的古文典籍,比如《周官》、《尚书》、《礼经》、《礼记》、《孟子》、《老子》之类,属于经学、传记、百家之言,还有孔子七十弟子的撰述。刘德的学问涵盖六经,为此献王刘德修建了君子馆,招徕天下士人,士人中著名的有学者毛苌、贯公,毛苌对《诗经》有注解,贯公对《左氏春秋》有注解,后来二人均成为河间国博士。刘德注重礼仪修养,平时穿着儒服,钻研儒家经学,交往的多是一些儒生。崤山以东儒生也大多愿意与献王刘德交游。
在武帝朝,献王刘德来到长安朝见皇帝,向武帝献上雅乐,对辟雍、明堂、灵台、雍县的三座祠庙,以及皇帝策问的三十余件事,提出看法和谏言。在讨论儒学时,献王刘德讲的话大多能够切中要点,在回答武帝诏问时,言简意赅。
刘德立为献王二十六年后,去世。中尉常丽听到刘德辞世的消息,赞美道:“献王身端行直,温良恭俭让,品行仁厚,笃敬爱下,明智而深察,对待鳏寡孤独老人尤其仁爱。”大行令上奏,说:“谥法中有‘聪明睿智曰献。’应赐予刘德‘献王’谥号。”献王的儿子恭王刘不害继承王位,四年后去世。儿子刚王刘堪继承王位,十二年后去世。儿子顷王刘授继承王位,十七年后去世。儿子孝王刘庆继承王位,四十三年后去世。儿子刘元继承王位。
刘元娶了原广陵厉王、厉王太子和中山怀王原来的姬妾廉等女子为姬妾。宣帝甘露年间(公元前53-前50年),冀州刺史张敞弹劾刘元,宣帝将案子交予廷尉署审理,廷尉要逮捕廉。刘元威胁七位女子,逼迫她们自杀。有关部门向宣帝奏请判处刘元死罪,宣帝诏令削去刘元封国中的二个县,一万一千户。此后刘元因为对一位少史留贵发脾气,留贵翻过宫墙逃出,向朝廷告发刘元,刘元派人杀害留贵的母亲。有关部门奏请,说刘元残暴不仁,屡教不改,不能再继续做诸侯王。宣帝废黜了刘元的王位,将刘元贬谪至汉中郡房陵县居住。过了几年,刘元与妻子若同乘坐一辆朱轮车,刘元对妻子若大发脾气,还动手打了妻子,让妻子剪去头发,以示惩戒。汉中郡太守奏请皇帝,还没有来得及治罪,刘元病死。刘元继承王位十七年。废除封国。
封国被废除五年后,成帝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成帝重新立刘元的弟弟上郡库令刘良继承王位,这是河间惠王。刘良继承了献王的品行,太后去世,在服丧期间,刘良严格遵循礼仪制度。哀帝下诏予以褒奖,说:“河间王刘良,太后去世三年来,一直遵循礼仪服丧,堪为宗室表率,加封一万户。”刘良继承王位二十七年后去世。儿子刘尚继承王位,王莽篡汉后,封国被废。
临江哀王刘阏(yān)在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被立为诸侯王,在位三年后去世。没有儿子,封国被废,改为郡。
临江闵王刘荣在景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53年),被立为太子,四年后被废黜太子位,改立为临江王。在王位三年,因为侵占宗庙的空地建造宫殿,景帝召刘荣进京。刘荣临行前,在江陵北门外举行祭祀,祭祀结束将要上车时,车轴突然折断。江陵县的父老哭着说:“我们的大王可能回不来了!”刘荣来到长安,在中尉府接受审问。中尉郅都申斥临江王,临江王刘荣害怕,此后自杀。刘荣葬在蓝田县,丧葬时有几万只燕子衔土放置在墓冢上。百姓可怜临江王刘荣死得冤枉。
刘荣是景帝的长子,没有儿子,封国被废。朝廷收回封国,改为南郡。
鲁恭王刘馀在景帝前元二年被立为淮阳王。吴楚七国叛乱被平定后,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刘馀改立为鲁王。刘馀喜欢建造宫室、苑囿、赏玩狗马,刘馀晚年喜欢音乐,因为口吃,讲话困难,不喜欢与别人争论。
刘馀在王位二十八年后去世。儿子安王刘光继承王位,最初刘光喜欢音乐、乘舆马匹,晚年变得贪财,唯恐财产不足。在位四十年后去世。儿子孝王刘庆忌继承王位,在位三十七年后去世。儿子顷王刘劲继承王位,在位二十八年后去世。儿子文王刘睃继承王位,在位十八年后去世,没有儿子,封国被废。哀帝建平三年(公元前4年),哀帝重新立顷王的儿子刘睃的弟弟郚乡侯刘闵为诸侯王。王莽篡汉后,封国被废。
鲁恭王刘馀喜欢建造宫室,将孔子曾经住过的旧宅拆毁,扩大宫殿的规模,刘馀在拆屋时,听到钟磬琴瑟的声音,遂不敢继续毁屋,在拆毁的住宅夹壁中找到古代的经文典籍。
江都易王刘非在孝景帝前元二年(公元前155年)被立为汝南王。吴楚叛乱时,刘非年纪仅有十五岁,年轻气盛,上书景帝奏请率领军队参与平叛。景帝赐刘非将军印,刘非率领军队抗击吴军。吴国叛乱平息后,刘非改立为江都王,负责治理原吴国领地,因为军功,皇帝赐刘非天子旗。武帝元光年间(公元前134-前129年),匈奴大举入侵汉朝边郡,刘非上书皇帝,奏请率领汉军抗击匈奴,武帝没有批准。刘非喜欢赌狠斗力,建造宫馆,招揽四方豪杰,生活日益骄奢淫靡。在王位二十七年后去世,儿子刘建继承王位。
刘建还是太子时,邯郸人梁蚡送来一位美女,想献给易王刘非,刘建听说这位女子很美,就私下召来,留在自己房里,不肯放出来。粱蚡对他讲:“你爸爸的美女,你也敢要!”刘建竟然派人杀了粱蚡。粱蚡家人上书朝廷,告发刘建,朝廷将案子交予廷尉署审理,碰上大赦天下,没有治刘建的罪。易王刘非去世后,还没有下葬,刘建仍然穿着丧服,还住在服丧的房子里,就召来易王宠幸过的美人淖姬几十个女人,在服丧的房子中肆意做爱。刘建的妹妹徵臣是盖侯王信的儿媳,因为父亲易王的丧事前来奔丧,刘建又悄悄把妹妹招来做爱。刘建的异母弟弟刘定国此时是淮阳侯,也是易王刘非最小的儿子,他的母亲想立自己的儿子继承刘非的王位,知道刘建这些荒淫无耻的丑事后,用钱指使一位男子荼恬上书朝廷,告发刘建淫乱,不应该继承王位。案件交予廷尉署审理,廷尉署判荼恬死罪,说他受人指使,拿人钱财,替人上书,刘建反而没有被治罪。再后来,刘建多次派出使者,到长安接妹妹徵臣。鲁恭王太后(程姬)听说这些丑事后,给孙女徵臣寄去书信,说:“诸侯国内的人把你和刘建的事情传遍了,你要小心,别再到江都国去了。”刘建派谒者吉向鲁恭王太后问安,太后哭着对吉说:“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们大王,大王此前所做的事情太不像话,以后要有所收敛,难道忘记了燕王、齐王的事情吗?告诉他,我在为他的事情痛哭流涕。”吉回来后,把恭王太后的话转告刘建,刘建竟然为此事勃然大怒,打了吉,把他赶了出去。
刘建游览章台宫,命令四位女子乘坐小船,刘建伺机用脚将小船蹬翻,四位女子落入水中,二人淹死。再后来在雷陂游玩,遇上刮大风,刘建让二位郎官乘坐小船,划入波浪中。船倾覆,两位郎官落入水中,手攀着船,乍隐乍现。刘建在旁边观看,哈哈大笑,看着他们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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