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诗经》 » 国风·邶风 > 谷风

谷风原文解释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仇。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婚,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注释】

习习:微风和煦貌。

谷风:东风,生长之风。

黾(mǐn)勉:勉励,尽力。

葑(fēng):又名蔓菁、芜菁等,形似萝卜,根茎可食。

菲:萝卜一类的蔬菜。

以:用。

下体:指植物的根茎。

德音:善言。

迟迟:徐行貌。

违:恨。

伊:表判断,是,却是。

迩(ěr):近。

薄:句首语气助词,无实义。

畿(jī):门槛,门内。

荼(tú):一种苦菜。

荠:荠菜,一说甜菜。

宴尔:安乐,后用以指代新婚。

昏:同“婚”。

泾:泾水,后文“渭”指渭水。

湜湜(shí shí):水清澈貌。

沚(zhǐ):水中的小洲,一说同“底”。

屑:清洁,整洁。

逝:去,往。

梁:堤堰,鱼堰。

发(bō):通“拨”,除去。一说打开。

笱(gǒu):安放在堰口的竹制捕鱼器。

躬:自身,亲自。

阅:容,容许。

遑(huáng):何,怎能。

恤:忧心,顾虑。

就:趋向,靠近。

方:竹木编成的筏,此指以船筏渡河。

亡(wú):通“无”,没有。

丧(sāng):祸难。

匍匐:本指手足伏地而行,此指尽力。

慉(xù):起,扶持。

雠(chóu):同“仇”,仇敌。

既阻我德:已经拒绝我的心意。阻,拒绝。德,善意,心意。

贾(ɡǔ)用不售:东西售卖不出去。贾,卖。用,东西,货物。

育恐育鞫(jū):生于恐惧穷困之中。育,生活。鞫,贫穷。

颠覆:艰难,困顿。

比:比拟,指视为、看作。

毒:毒草,毒物。

旨:美味的食品。

洸(guāng):水面波光粼粼貌。

溃(kuì):水冲流貌。

既诒(yí)我肄(yì):将劳苦之事全留给我。既,尽。诒,留。肄,劳苦之事。

伊余来塈(jì):抚慰于我。伊,句首语助词,无实义,一说唯。来,语气助词,无实义。塈,安抚、抚慰,一说爱。

【翻译】

和煦的东风拂来,天色转阴而降雨。二#-666aa;勤勉同心力,本不应该有怒气。采摘蔓青和萝卜,却不使用其根茎。美好话语莫背弃,与你偕#-666cc;赴死门。缓缓走在道路上,心中含有怨恨意。路途不远离得近,送我直至门槛内。谁说荼菜味道苦,其味甘甜如荠菜。安然快乐新婚时,你我亲密如兄弟。泾因渭入变浑浊,水中小洲却清澄。安然快乐新婚时,却不将我洁净饰。不要去往我鱼堰,不要打开我渔器。我自身就不被容,何能顾及我后嗣?接近河流渊深处,船筏小舟来渡河。接近河流微浅处,浮游即可渡过去。什么拥有什么无,勤勉有加以求之。但凡百姓有困难,尽心尽力救济他。不能支持辅佐我,反倒视我为仇敌。既已拒绝我心意,犹如东西卖不出。往昔生活惧贫寒,与你一同度患难。生活既已有好转,却视我为恶毒物。我有美食积蓄好,也是为了御严冬。安然快乐新婚时,却以我来御贫穷。波光粼粼水冲流,劳苦之事全给我。全然不念往昔情,还忆彼时慰我心。

【解读】

《谷风》一诗,与前面的《江有汜》《日月》《终风》等诗类似,也是以弃妇口吻表达被弃的痛苦,斥责丈夫的无情。《毛诗序》亦认为此为“刺夫妇失道”之诗,表现的是“卫#-666aa;化其上,#-666gg;于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绝,国俗伤败焉”。与《氓》中女子的坚决果敢不同,此诗中的女子虽然愁怨万#-666dd;,却始终没有愤恨激烈的指斥,从始至终都保持了一种温和柔弱的气质。

全诗#-666cc;有六章,每章八句,#-666cc;有四十八句,篇幅较长,且各章在结构上均保持一定#-666ll;立性。全诗采用倒叙手法,第一章以习习东风、成阴致雨的意象起兴,使全诗的意境已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愁。采摘葑菲却不要根茎,比喻对方丢弃根本,视宝为废,也比喻“黾勉同心”“及尔同死”的美好誓言最终都化为梦幻泡影,毕竟成空。第二、三章中以荼苦荠甘、泾浊渭清和“宴尔新婚”前后不同的对照,反衬出主#-666aa;公哀伤不已的心绪,引发了她“我躬不阅,遑恤我后”的深深忧虑。第四、五、六三章,回忆了诗#-666aa;自己对于这个家庭“黾勉求之”的巨大贡献,对周围百姓“匍匐救之”的善行善德,以及“及尔颠覆”度过穷困的历史。如此的付出本应得到对方的爱惜支持,得到的却是不解其意、视若毒物的回应,甚至在“宴尔新婚”之时“以我御穷”,贻我苦事,全然不念昔日慰藉于我之情。正如陈子展《诗经直解》中引孙缄语:“道情事实切,以浅境妙。末两句道出受病根由,正是诗骨。”

本诗用语质朴,作比贴切,善用对照手法,叙写了往昔信誓旦旦、如今背信弃义,过去贫穷美好、当前富足凄惨,自己尽善尽德、对方冷漠无情的种种巨大反差,折射出主人公内心交织翻涌的无穷苦痛悲戚,也体现出一种“物变人非”世事无常的人生幻灭感,读来颇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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