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之道，以气象光明俊伟为最难而可贵。如久雨初晴，登高山而望旷野;如楼俯大江，独坐明窗净几之下，而可以远眺;如英雄侠士，裼裘而来，绝无龌龊猥鄙之态。此三者皆光明俊伟之象。文中有此气象者，大抵得于天授，不尽关乎学术。自孟子、韩子而外，惟贾生及陆敬、苏子瞻得此气象最多，阳明之文亦有光明俊伟之象，虽辞旨不甚渊雅，而其轩爽洞达，如与晓事人语，表里粲然，中边俱彻，固自不可几及也。原文解释
【原文】
文章之道，以气象光明俊伟为最难而可贵。如久雨初晴，登高山而望旷野;如楼俯大江，独坐明窗净几之下，而可以远眺;如英雄侠士，裼裘而来![note-name:注解[1]](/images/sup-ico.png)
1注解[1]：裼裘:泛指袒露里衣，形容不拘礼仪。，绝无龌龊猥鄙之态2注解[2]：龌龊:卑鄙，丑恶。猥鄙:卑劣，低劣。。此三者皆光明俊伟之象。文中有此气象者，大抵得于天授3注解[3]：大抵:大都，大概。天授:天赋，引申指与生俱有的禀赋。，不尽关乎学术4注解[4]：学术:学问，学识。。自孟子、韩子而外，惟贾生及陆敬7注解[7]：辞旨:文辞或话语所表达出的含义、感情色彩和风格。、苏子瞻得此气象最多5注解[5]：贾生:贾谊(前200—前168)，洛阳(今河南洛阳东)#-666aa;，西汉初年著名的政论家、文学家。18岁即有才名，20余岁被文帝召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但是在23岁时，因遭群臣忌恨，被贬为长沙王的太傅。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坠马而死后，贾谊深自歉疚，至33岁忧伤而死。散文如《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等都很有名;辞赋以《吊屈原赋》、《鸟赋》最为著名。陆敬:陆贽(754—805)，字敬，嘉兴(今属浙江)人。唐代政治家，文学家。大历八年(773)进士，中博学宏辞、书判拔萃科。德宗即位，召充，阳明之文亦有光明俊伟之象6注解[6]：阳明:王守仁(1472—1529)，幼名云，字伯安，号阳明，封新建伯，谥文成，#-666aa;称王阳明。绍兴府余姚县(今浙江余姚)人。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因平定宸濠之乱等#-666kk;#-666ii;而被封为新建伯，隆庆年间追封侯爵。王阳明不仅是宋明心学的集大成者，也是明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著有《王阳明全集》。，虽辞旨不甚渊雅7注解[7]：辞旨:文辞或话语所表达出的含义、感情色彩和风格。，而其轩爽洞达8注解[8]：轩爽:开朗，爽快。洞达:通晓，透彻。，如与晓事人语9注解[9]：晓事:明晓事理，懂事。，表里粲然10注解[10]：粲然:明白貌，明亮貌。，中边俱彻，固自不可几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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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文章的道理，以气势宏伟广阔、境界明朗雄俊最难达到，也最为可贵。就像是连日阴雨绵绵的天空刚刚放晴，登临#guoxue666-com;山之上，极目眺望平原的旷野;又像是登上高楼俯临浩渺的大江，#-666ll;自一#-666aa;坐在明亮的窗台下，在洁净的茶几旁悠然远眺;又如同英雄豪杰之士，不拘小节，英姿勃勃飘然而至，没有丝毫卑下龌龊的#-666nn;态。这三种都是光明俊伟的气象。作文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大都是得益于天赋，与后天的努力学习关系不是很大。除了孟子、韩愈外，只有汉代的贾谊、唐代的陆贽和宋代的苏轼，他们的文章中达到这一境界的相对较多。明代王守仁的文章也有光明俊伟的气象，虽然文辞意旨不够渊博高雅，但他文章的形式与内容浑然一体，通畅明快，就好像和知书达理的#-666aa;谈话，文章言辞和内容都很华美，中心和铺陈相得益彰，这确实不是能够轻易达到的。
| 原文 | 翻译 |
文章之道，以气象光明俊伟为最难而可贵。如久雨初晴，登高山而望旷野;如楼俯大江，独坐明窗净几之下，而可以远眺;如英雄侠士，裼裘而来，绝无龌龊猥鄙之态。此三者皆光明俊伟之象。文中有此气象者，大抵得于天授，不尽关乎学术。自孟子、韩子而外，惟贾生及陆敬、苏子瞻得此气象最多，阳明之文亦有光明俊伟之象，虽辞旨不甚渊雅，而其轩爽洞达，如与晓事人语，表里粲然，中边俱彻，固自不可几及也。 | 写作文章的道理，以气势宏伟广阔、境界明朗雄俊最难达到，也最为可贵。就像是连日阴雨绵绵的天空刚刚放晴，登临#guoxue666-com;山之上，极目眺望平原的旷野;又像是登上高楼俯临浩渺的大江，#-666ll;自一#-666aa;坐在明亮的窗台下，在洁净的茶几旁悠然远眺;又如同英雄豪杰之士，不拘小节，英姿勃勃飘然而至，没有丝毫卑下龌龊的#-666nn;态。这三种都是光明俊伟的气象。作文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大都是得益于天赋，与后天的努力学习关系不是很大。除了孟子、韩愈外，只有汉代的贾谊、唐代的陆贽和宋代的苏轼，他们的文章中达到这一境界的相对较多。明代王守仁的文章也有光明俊伟的气象，虽然文辞意旨不够渊博高雅，但他文章的形式与内容浑然一体，通畅明快，就好像和知书达理的#-666aa;谈话，文章言辞和内容都很华美，中心和铺陈相得益彰，这确实不是能够轻易达到的。 |
【原文注释】
〔1〕：裼裘:泛指袒露里衣，形容不拘礼仪。
〔2〕：龌龊:卑鄙，丑恶。猥鄙:卑劣，低劣。
〔3〕：大抵:大都，大概。天授:天赋，引申指与生俱有的禀赋。
〔4〕：学术:学问，学识。
〔5〕：贾生:贾谊(前200—前168)，洛阳(今河南洛阳东)#-666aa;，西汉初年著名的政论家、文学家。18岁即有才名，20余岁被文帝召为博士。不到一年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但是在23岁时，因遭群臣忌恨，被贬为长沙王的太傅。后被召回长安，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坠马而死后，贾谊深自歉疚，至33岁忧伤而死。散文如《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等都很有名;辞赋以《吊屈原赋》、《鸟赋》最为著名。陆敬:陆贽(754—805)，字敬，嘉兴(今属浙江)人。唐代政治家，文学家。大历八年(773)进士，中博学宏辞、书判拔萃科。德宗即位，召充
〔6〕：阳明:王守仁(1472—1529)，幼名云，字伯安，号阳明，封新建伯，谥文成，#-666aa;称王阳明。绍兴府余姚县(今浙江余姚)人。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因平定宸濠之乱等#-666kk;#-666ii;而被封为新建伯，隆庆年间追封侯爵。王阳明不仅是宋明心学的集大成者，也是明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著有《王阳明全集》。
〔7〕：辞旨:文辞或话语所表达出的含义、感情色彩和风格。
〔8〕：轩爽:开朗，爽快。洞达:通晓，透彻。
〔9〕：晓事:明晓事理，懂事。
〔10〕：粲然:明白貌，明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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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曾国藩认为，文章以气象光明俊伟为贵。这种光明俊伟气象宛如初晴原野的开阔，又如洁净茶几的明亮，还如豪杰英雄的飒爽。
若以文风的阴柔和阳刚来加以区#-666dd;的话，曾国藩的这番主张接近于文风的阳刚之美，他自称“平生好雄奇瑰玮之文”，这种雄奇瑰玮就是一种阳刚之气。他还说，“古文之法，全在‘气爷字上用#-666ii;夫”;又说，“为文全在气盛”。他认为，文章若以这样的雄伟气势，可谓上佳。因此，他评论古文，以雄奇俊迈为贵，以恢弘庄生为美。他自己也作文以实践，他研究义理，精通训诂，创意造言，浩然直达。他意欲效法韩欧，辅益以汉赋之气礼，实文家之难得之境。
曾国藩还认为，这种光明俊伟的气象不是后天学习得到的，而是由先天禀赋而来，正如古#-666aa;李观说:“文贵天成，不可强#guoxue666-com;也。”他非常倾慕贾谊、陆贽、韩愈、柳宗元、苏东坡等古#-666aa;文章，尤其觉得韩愈第一，扬雄次之，他认为他们的文章气势恢宏、光明雄俊，而且他还认为这种非凡的生命力和旺盛的气势是天性使然，是他们生命气息的体现，至于说后天努力，仅在造句造字方面的#-666ii;夫而已。
曾国藩好雄奇瑰玮之文，是他个性使然。他秉性刚强，在#-666kk;事上尽管屡屡受挫，但仍然不屈不挠，因为他决心建#-666ii;立业，成为“末世扶危救难之英雄”，这须有一种雄奇阳刚之气来支撑，正如他自言:“未有无阳刚之气，而能大有立于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