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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滦阳续录二 第7节原文解释

【翻译】

我就打听她葬在什么地方,准备将来为她立块碑。家人都说她的坟墓已经平了,淹没在荒榛野草里,辨认不出来了。我只好把这件事情记下来,来安慰黄泉之下的幽魂。记得乾隆辛卯年,我写过一首咏秋海棠的诗:“憔悴幽花剧可怜,斜阳院落晚秋天。词人老大风情减,犹对残红一怅然。”简直像是为文鸾写的。

宗室敬亭先生是英郡王第五代孙。他著有《四松堂集》五卷,其中有一篇《拙鹊亭记》写道:“鹊巢被鸠占据,人们都说是因为鹊巧而鸠笨。我这个小园里的鹊,却成十成百地结伴都只是栖息在林子里。看那样子,并不是讨厌住在巢里,也不是害怕被鸠夺走自己的巢。原来鹊的本性笨拙,比鸠还笨,大概是不善于筑巢吧。所以它们逢到雨雪霜霰,羽毛就濡湿黏在一起;而早晨的太阳出来晒干了羽毛,就又聚集在树梢上叫个不停,听那叫声也很安闲自得,似乎并不因为露天栖息觉得苦。而且鹊不飞高,也不远离,只是在小园周围觅食。有时飞进主人的堂上,正逢主人吃东西,主人扔点儿剩馀的食物,它们就围拢来啄吃;主人的客人来了,它们也不惊飞,好像把客人、主人都看作是没有狡诈心思的人。乾隆辛丑年初冬,在堂北建了个亭子,冬天四周是落尽叶子的树,鹊环绕着亭子栖息在树上,因此起名为‘拙鹊亭’。鸠笨拙,是理所当然的,鹊为什么也笨呢?但是,如果不笨拙,那就不能成为我园子里的鹊了。”

按,这篇《拙鹊亭记》是借鹊寓意,寄寓的事近在眼前,决不是出自虚构,这也是一种异闻。敬亭先生的弟弟仓场侍郎宜公,刻成了先生的集子,我为他校勘文稿,因而把这一段摘录下来,用来作为谈资。

专门诊疗痈疽的医生殷赞庵从深州病人家回来,主人派了个姓杨的仆人护送他。杨一向脾气暴戾,众人都叫他横 读去声。 虎,一路上惹事生非,没有一天不与别人争吵。一天,夜晚黑洞洞的,他们到了一个村庄,旅舍已经客满,他们就投奔一座寺庙。庙里的和尚说:“只有佛殿后面有三间空屋。但是有怪物作祟,我不敢隐瞒。”杨横虎发怒道:“什么怪物敢作怪害我杨横虎!我正想找它呢。”催促和尚打扫整理好床铺,就和殷赞庵睡下了。殷赞庵心里害怕,靠近墙壁睡下;杨横虎睡在外侧,点亮蜡烛等待怪物。半夜里人声安静下来,果然有“呜呜”的声音从门外进来,是一个漂亮女人。她慢慢靠近床榻,杨横虎突然跳起来抱住她,就亲嘴调戏。女人忽然现出吊死鬼的原形,样子可怕极了。殷赞庵浑身发抖,牙齿直打架。杨横虎缓缓笑着说:“你的容貌虽然讨厌,下身应当跟人没什么差别,暂且让我快活一番。”左手揽住她的背,右手突然脱去她的裤子,将她按倒在床上,鬼大叫着逃走,杨横虎追出去喊她回来,她再也没有来。他们就安睡到天亮。临走时,杨横虎对和尚说:“这间屋大有好处,我某天回来还要住,不要留宿别的客人。”殷赞庵曾将这件事告诉沧州王友三说:“世上居然有逼奸吊死鬼的人,横虎的名字,决不是凭空得来的。”

【原文】

科场为国家取人材,非为试官取门生也。后以诸房额数有定,而分卷之美恶则无定,于是有拨房之例。雍正癸丑会试,杨丈农先房 杨丈讳椿,先姚安公之同年 。拨入者十之七。杨丈不以介意,曰:“诸卷实胜我房卷,不敢心存畛域,使黑白倒置也。” 此闻之座师介野园先生,先生即拨入杨丈房者也。 乾隆壬戌会试,诸襄七前辈不受拨,一房仅中七卷,总裁亦听之。闻静儒前辈,本房第一,为第二十名。王铭锡竟无魁选,任钓台前辈,乃一房两魁。戊辰会试,朱石君前辈为汤药冈前辈之房首,实从金雨叔前辈房拨入,是雨叔亦一房两魁矣。当时均未有异词。所刻同门卷,余皆尝亲见也。

庚辰会试,钱箨石前辈以蓝笔画牡丹,遍赠同事,遂递相题咏。时顾晴沙员外拨出卷最多,朱石君拨入卷最多,余题晴沙画曰:“深浇春水细培沙,养出人间富贵花。好是艳阳三四月,馀香风送到邻家。”边秋崖前辈和余韵曰:“一番好雨净尘沙,春色全归上苑花。此是沉香亭畔种 上声 ,莫教移到野人家。”又题石君画曰:“乞得仙园花几茎,嫣红姹紫不知名。何须问是谁家种,到手相看便有情。”石君自和之曰:“春风春雨剩枯茎,倾国何曾一问名。心似维摩老居士,天花来去不关情。”张镜壑前辈继和曰:“墨捣青泥砚涴沙,浓蓝写出洛阳花。云何不着胭脂染,拟把因缘问画家。”“黛为花片翠为茎,《欧谱》知居第几名?却怪玉盘承露冷,香山居士太关情。”盖皆多年密友,脱略形骸,互以虐谑为笑乐,初无成见于其间也。

【翻译】

科考的目的是为国家选取人材,而不是为了让考官收取门生。后来,因为各房考官录取的名额有规定的数量,而分房判卷却没有一定的优劣标准,于是就有了拨房评卷的制度。雍正癸丑年会试,先父姚安公的同年杨农先先生 杨丈讳椿,与已故姚安公同年登榜。 在判卷时,有十分之七是从其他试房拨入的。杨先生并不介意,他说:“其他试卷确实比本房试卷水平高,我不敢心存偏见,致使黑白颠倒。” 这是从座师介野园先生那里听来的,介野园先生就是被拨入杨公卷房而登第的。 乾隆壬戌年会试,诸襄七先生拒绝判阅其他诸房拨来的试卷,而他自己房中仅有七份试卷,总裁也只好听之任之。闻静儒先生房中,有一份试卷名列本房第一,重新排名落到第二十名。王铭锡房中,竟然评选不出第一名的试卷,而任钓台先生房中,却出了两个第一名。戊辰年会试,朱石君先生的试卷在汤药冈先生房中列于榜首,实际上,他的试卷是从金雨叔先生房中拨入的,这样说来,金雨叔房中也有两个第一了。当时,大家对此均无异议。所刻同门试卷,我都亲眼见过。

庚辰年会试,钱箨石先生用蓝颜色画了几幅牡丹,分送给考官同事,大家相互传看并在画上题诗。当时,员外郎顾晴沙房中拨出的试卷最多,朱石君拨入的试卷最多,我在赠给顾晴沙的画上题诗道:“深浇春水细培沙,养出人间富贵花。好是艳阳三四月,馀香风送到邻家。”边秋崖先生和着我的诗韵写道:“一番好雨净尘沙,春色全归上苑花。此是沉香亭畔种 读上声 ,莫教移到野人家。”我又为赠朱石君的画题道:“乞得仙园花几茎,嫣红姹紫不知名。何须问是谁家种,到手相看便有情。”石君自己和诗道:“春风春雨剩枯茎,倾国何曾一问名。心似维摩老居士,天花来去不关情。”张镜壑先生接着和诗两首道:“墨捣青泥砚涴沙,浓蓝写出洛阳花。云何不着胭脂染,拟把因缘问画家。”“黛为花片翠为茎,《欧谱》知居第几名?却怪玉盘承露冷,香山居士太关情。”我们是多年密友,彼此间暂时抛开身份地位,相互取笑为乐,题画时并无成见的意思在里面。

【原文】

蒋文恪公时为总裁,见之曰:“诸君子跌宕风流,自是佳话。然古人嫌隙,多起于俳谐。不如并此无之,更全交之道耳。”皆深佩其言。盖老成之所见远矣。录之以志少年绮语之过,后来英俊,慎勿效焉。

科场填榜完时,必卷而横置于案。总裁、主考,具朝服九拜,然后捧出,堂吏谓之拜榜。此误也。以公事论,一榜皆举子,试官何以拜举子?以私谊论,一榜皆门生,座主何以拜门生哉?或证以《周礼》拜受民数之文,殊为附会。盖放榜之日,当即以题名录进呈。录不能先写,必拆卷唱一名,榜填一名,然后付以填榜之纸条,写录一名。今纸条犹谓之录条,以此故也。必拜而送之,犹拜折之礼也。榜不放,录不出;录不成,榜不放。故录与榜必并陈于案,始拜。榜大录小,灯光晃耀之下,人见榜而不见录,故误认为拜榜也。厥后,或缮录未完,天已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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