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避尼庵燕玉全贞 第3节
嗯!郦状元何在?圣上有旨,宣状元进万寿宫看视太后。
状元应旨就趋庭,拜倒金门谢圣颜。袍袖高抬三叩首,退行十步始当先。穿宫越殿须臾到,已见深帏照画帘。两位昭容分左右,扬紫袖,鸾声一转便传宣。
嗯!郦状元,圣驾在上,速速叩参。
风流翰苑拜明君,万岁三呼跪殿廷。元帝欣然传免礼,立时即命赐花墩。病源一切从头谕,君玉恭听已分明。宫女卷帘邀诊脉,状元告罪步轻轻。已临寝室微微视,只见宫娥雁翅分。绣帐低垂声寂寂,金钩双挂影沉沉。锦书一部床沿摆,彩线三条侍女呈。太后娘娘伸御腕,郦状元,红毡侧跪诊分明。细详根底深加意,谨按岐黄倍用心。俯首沉吟垂凤目,心中自问可调停?诊完脉思观神色,宫女挑帏奏一声。只见娘娘皇太后,含晴仰卧在罗衾。面含红色唇含紫,凉药焉能去病根?看罢方才离寝室,翠华之下细陈明。臣观太后非寒疾,温补多加病更深。辛苦之中停了食,正该应,早加发散不宜参。如今补了难消下,自是娘娘体欠宁。且据微臣粗拙见,开方一剂谨当心。君王座上攒眉语,难道贤卿看得明?各姓医官多用补,状元怎说不需参?既然有此超群见,可与诸人酌量行。若不保全皇太后,罪归相国老先生。状元再拜辞天子,犹进西边殿里行。一众太医迎着问,不知尊意怎调停?状元即请煎方看,拱手从容问一声。
下官已诊过太后之脉,圣上命众位同商。就此恭候诸位老先生台教。
众皆出位道根苗,太后身虚故发烧。我等看来宜用补,但凭尊意怎生调。词林见说微微笑,细参详,温补何如发散高?太后娘娘辛苦疾,胸中有食不能消。热军一剂方能愈,似这等,补药多加怎退烧?圣旨命同诸位议,再求高见讲分明。御医听罢词林语,只吓得,尽吐鲜鲜舌半条。
啊唷,郦老爷,言之差矣!
太后娘娘当暮年,病源深浅最因寒。面红紫气皆虚火,凉药如何治得安?金玉之身非小可,郦老爷,莫将太后等闲看。朝廷既命同商议,因此寒方只得拦。伏乞状元详细底,还宜温补圣躬安。翰林君玉称无碍,看得分明不是寒。
咳,诸位先生吓!
食君之禄解君愁,尽力还当尽此谋。太后胸中有宿食,如何不散任存留?却因我等干连罪,反使君王日夕忧。诸位先生如不敢,今朝待我自相筹。御医见说连称好,立起身来道自由。
啊唷是啊,状元公既知深浅,我等不敢阻拦了。郦状元自己开方罢,我等就此告辞了。
俱皆冷笑出宫门。状元提笔从头写,开手先标即热军。开列煎方付内侍,恭听圣旨怎施行。宫官捧入禁门去,半响方才降玉音。钦命状元休回第,玉堂署内去安身。煎方留用观凶吉,危必加刑愈必升。君玉叩头称领旨,出宫竟向玉堂行。翰林厅内公然坐,打发亲随转相门。自料药无错失处,虽然禁地不担惊。但愁太后若该绝,却使良方也欠灵。默祷神明祈保佑,免教一旦祸临身。明堂直入专听信,却不知,太后身躯是怎生。八十页中权按下,再将六卷表分明。季冬十月黄昏早,又得新词一本成。倚案已当人寂寂,隔窗犹听雨声声。寒更数点频催睡,无奈何,且到明朝再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