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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一盏参救回夫主 第2节

说也可笑,那宫人见了下官,双足齐齐跪下,粉面通红,如木人呆视。停了一会,方听得低低悄语。

说道是,郦相果是真男子,并非孟氏女钗裙。哪里有,这般皎皎国中秀,金莲偌大不斯文。尹王妃,国后面前来冒奏,设将巧计谎公卿。空欢喜,哪有弓鞋当殿呈?一哄散回宫去,下官是,当时就要奏明君。因思此事非同小,故尔来,暂时隐忍耐胸中。可恼是,堂堂一位当朝相,却被他人看得轻。上陈情,纳还官职归乡里,免得被,新进儒生起妒心。

主意定了,下官反自安然,不觉沉沉睡去。蒙九重天子,命内侍送回寓所。

前日里,圣驾临,龙心盛怒十来分。说道是,调和鼎鼐贤能相,哪里有,被人戏弄当钗裙!这分明,依论蹈辙刘家样,依仗昭阳面上亲。少华是,目无王法昭彰露,任性胡为背礼行。朕躬啊,年轻不似糊涂主,此番要,严究根源不容情。想必是,保和往日多仇隙,故尔屡次辱师尊。岂是为,一幅真容相仿佛,捕风捉影两相同?于今是,限卿三日来回奏,一行行,细底衷肠奏圣躬。朝刚正,不宽松,国法森森岂肯容。万岁是,带怒起来回御驾,下官是,愁情急得吐鲜红。

咳!忠孝王啊,下官虽则不才,与尊府却有恩无怨。昔年深念忠臣之后遭刘侯陷害,埋名隐伏难以出头,亦亏下官冒奏天颜,赦那有罪之人出征朝鲜,带罪立功。黄榜高悬,忠孝王即膺旨荐拔,立门墙,后征服朝鲜,救国尊公。宣封王爵,临垂椒房,一时显耀。即该尽心报国,乃以女子之名,擅加首相,戏辱师尊。古人敬师如父,未闻诬师作妻。咳!忠孝王啊,你虽想念孟府千金,却不该胡言乱语。你难道未读诗书?圣人、阳货面目相同,几番诬认,必欲钟情于我。哈哈!真真异闻之事了!

下官是,一封朝奏九重尊,就说你,尚赖王亲国戚恩。行为做事多狡猾,目无王法戏师尊。靠着那,同胞姊姊昭阳后,诸无忌惮乱胡行。我还念,几载师生如父子,故来与你说分明。回家去,好生商议来回奏,莫怨我,鲠直明堂无点情。一番言罢双眉锁,把一个,芝田吓得战兢兢。满身流汗浑无主,懊悔前番上奏情。到今朝,无妄之灾徒自取,空叫弄假反成真。强把身躯来立起,望恩师,救救门生懵懂人。说罢登时颜色变,忙忙地,躬身屈膝跪埃尘。不一时,眼花撩乱神难定,一跤跌倒在书厅。

话说忠孝王本是抱病日久,身子虚弱,在家中多人服待,尚然心胸烦恼,喝短骂长。今日冒冷冲寒已经难忍,又被郦相留坐多时,原属勉强应对。忽然将脱靴之事一一说明,道破真情,天子发怒,令三日奏闻,谅难挽回。不觉心惊脑裂,忙立起来,欲求相爷婉转奏闻。谁知病虚之人,一阵昏去,将身倒地。

此时惊坏这乔妆,窗后诸人尽惊慌。梁小姐,碎芳心,金莲暗顿恨千金。虽然不得伤生命,惊坏多才待怎生?我今恨不来行出,立刻将,细底行藏说个明。康家太君暗沉吟,却原来,圣驾来临为此情。这般说,就是忠孝王爷错;难怪我,孩儿动怒发雷霆。不谈背后人心急,再表多才孟丽君。顿顾盼,暗心惊,即忙座上就抽身。抢步上前忙扶住,吩咐荣发一个人。快些去,端整参汤来送出,不可迟延即要临。

却说郦明堂一时胡言,将忠孝王骇闷在地,甚觉怯悔。旁边又无家人伺候,只得亲自上前扶住,吩咐荣发快取参汤。后边郦夫人亦自着急,即忙整备。郦相两手虽将忠孝王扶住,然徒觉得力不能支了。

郦相是,春尖扶住小王亲。倚身躯,吁吁香汗濯衣襟。见芝田,悠悠苏醒徐开眼,启朱唇,声声只把老师称。恕门生,一时略晕无知觉;累恩师,惊心吊胆且劳神。郦相只把芝田叫,无端惊恐这般形。诸凡有我且暂坐,从此后,且养身躯报国恩。就是那,尊师丽君孟氏女,自然有日得相亲。倘然她,琵琶别调重婚去,自是难入皇甫门。若是伊,岁寒松柏真坚励,下官还要奏明君。不但是,正宫王妃官诰显,礼应该,另行旌奖两加恩。王爷听罢多感激,谢老师,清心费尽为门生。

话说忠孝王果然苏醒,坐起身来。郦相在旁侧将好言安慰,甚是感激。正欲立起身来,见荣发手执参汤,急忙走到。郦相命荣发上前扶起,坐在椅上,郦相亦即归坐。荣发将参汤送上,忠孝王道:门生抱病未痊,参汤恐不宜多饮。感恩厚德,门生至死不忘。郦相说:君家本无别病,忧思过切,以致神虚气弱,但饮无妨。

芝田一手接参汤,口内呻吟慢慢尝。微瞟眼,频频偷看师尊面,不觉嗔容换笑庞。身立起,郦明堂,春风满面叫亲王。我明朝,自然缓缓来呈奏,你须进内见昭阳。转求得,仁慈太后施懿旨,万事无妨两不伤。要国丈,邀同孟府贤乔梓,齐心协力奏君王。对奏之时休胆怯,陈词之际气须刚。适或我,触怒圣心身抱罪,仗君家,赤心顾义爱扶帮。意中之事谅知晓,你要自去细端详。这时候,暂且请至前厅坐;再相邀,龙图父子进书房。说罢即时呼小使,好好搀扶忠孝王。芝田立起忙身出,明堂送到外书房。细叮咛,适才言语须谨慎;频嘱咐,勿可忽略当寻常。我身不得亲相送,少停或者出厅堂。命荣发,速请孟府龙图进,我今立等要商量。

话说郦相送至外书房门口道:忠孝王慢请,下官有事在心,不能奉送。忠孝王连辞不敢,站立在旁,见郦相进了府,遂扶住荣发肩上,一步步出来,心中十分感激。又将郦相所嘱言语,细细推详,无非要昭阳为我开释前罪。未识他有何抱罪之处,要我相帮,万分难解。一头思想,行至书房,见家人在那边伺候,即迎上前来拥定。忠孝王对荣发道:管家劳动了,改日上谢。荣发半膝跪地说:王爷慢请,小的理应伺候。早有众家人簇拥了忠孝王,缓缓出堂。荣发即唤传事,速请龙图孟相、翰林院孟嘉龄到内书房,相爷有事相商。传事家人应了,忙忙出去。荣发时时躲避,恐龙图父子进来认识。

不谈那,小家丁,且说厅前一众人。满怀疑虑心思想,请芝田,议甚朝中大事情。俱入坐,不开声,忽听钟鸣来到临。忠孝王爷身出外,家人扶拥到厅门。龙图父子忙站起,国丈抬头把眼睁。见芝田,玉容惨淡无颜色,双眉紧锁少精神。大家未及来动问,又见家人禀一声。

话说忠孝王行至大厅,即便坐下。国丈及孟龙图正欲相问所议何事,只见家人又出来请龙图父子后堂相见。孟相即同嘉龄随着家人,进内书房去。

郦相是,时间送出小王亲,默坐书斋暗忖论。今日里,父兄眼前须实说,好安排,明朝上本奏朝廷。漫步花园来入内,吓得那,后边一众急回身。

话说梁太夫人同孙太君、王柳两姨娘,见忠孝王仍然安好,告辞而去。太夫人等即忙进内,素华送至后轩。梁夫人道:贤婿身子未痊,尚须保养。女儿啊,你不必送我们,入内罢。素华心中正要问郦相明日如何复旨之事,原是勉强相送的,因梁夫人如此说了,即道:母亲、婆婆慢行,恕女儿不得奉陪。

郦相爷,上前挽手唤夫人,你在那,绿纱窗内看分明。今日芝田惊恐甚,看他急得这般形。好叫我,心反悔,意担惊,小鹿胸前跳不停。想是芳卿惊坏了,必定要,银牙暗挫恨夫君。素华听,叫千金,计谋到底怎区分?频频地,把着芝田来作弄,尔难道,即为伏奏帝王君?郦相回说无须虑,霎时间,我身就要见家君。你躲在,纱窗后面留心听,叫你之时依计行。正然在此相商处,外边报道孟爷临。书僮荣发心慌乱,悄然躲进后轩门。郦相开言来叫坐,休回避,霎时就要现原形。叫声已完身站起,命书僮,前轩快接老爷临。

话说荣发走出前轩,已见孟龙图及嘉龄随了家人将次到门。荣发道:相爷受有风寒,现在内书房专候。孟龙图说:管家不可通报,即此进去便了。

一路言时一路行,细把荣发看频频。为甚这般多面善?越思越想越疑心。孟嘉龄,细观情,不禁心头暗笑生。分明使女荣兰婢,前曾三次见真形。你今朝,缘何不去将身躲?放着胆,公然迎客假殷勤?看他是,轩昂故作不相认,双主婢,看他假到几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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