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宪居鲁，环堵^〔1〕不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4〕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弦^〔5〕。

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6〕，轩车^〔7〕不容巷，往见原宪。原宪华冠縰履^〔8〕，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宪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子贡逡巡^〔9〕而有愧色。

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666aa;，教以为己，仁义之慝^〔10〕，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

曾子居卫，缊袍无表^〔11〕，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12〕，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13〕，捉衿而肘见，纳屦而踵决^〔14〕。曳縰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注释】

^〔1〕环堵：四周各一丈之墙称为堵。

^〔2〕茨：用草盖屋。

^〔3〕蓬户：用蓬草做成的门窗。

^〔4〕褐：粗布衣。

^〔5〕匡：正。弦，奏乐。

^〔6〕中绀（ɡàn）：里衣红表色；表素，外衣白色。

^〔7〕轩车：大夫以上乘的车。

^〔8〕华冠：冠敝而#-666dd;裂；縰（xǐ）通屣，无跟的鞋。

^〔9〕逡巡：向后退步，不前。

^〔10〕慝（tè）：邪恶。

^〔11〕缊袍：用乱麻来做絮的袍子；无表，没有罩衫。

^〔12〕不举火：没烧火，意即没有做饭。

^〔13〕正：整理；缨，帽子上的绳子。

^〔14〕踵决：鞋跟裂开。

【翻译】

原宪住在鲁国，居住在一间方丈大的小屋，茅草盖顶；用编织的蓬蒿做门窗且不完整，用桑条做门框；用破瓦做窗户，以粗布衣隔成两个房间；屋顶漏雨，地下潮湿，他却端坐在那里奏乐而歌。

子贡乘着大马，穿着素白的大衣里穿着紫红色的内衣，小巷容不下他#guoxue666-com;大的马车，就走去见原宪。原宪戴着破旧的帽子，穿着破烂的草鞋，拄着藜杖来迎接他。子贡说：“先生得的是什么病呀？”原宪回答说：“我听说，没有钱财叫做贫，有学问而不施行的那才叫病。现在我是贫，不是病。”子贡进退两难且面露愧疚之色。

原宪笑着说：“要是随世而行，结#-666bb;为友，所学只是为求在#-666aa;面前夸耀，所教只是为了宣扬自己的行为，虚假的仁义，把车装饰得非常华丽，这些都是违逆我的本性而不愿去做的。”

曾子住在卫国，衣#-666hh;破烂，面色浮肿，手足生茧。三天没有生火做饭，十年没有添置新衣了，帽子一戴帽绳就断，拉着衣襟手臂就会露出来，一穿鞋，脚跟就会露出来。拖着破鞋口吟《商颂》，声音洪亮，好像金石乐器奏出来的一样。天子不能使他做臣子，诸侯不能和他结交。所以安养意志的#-666aa;就忘记了外在的形体，安养身体的#-666aa;就不受名利的干扰，求道之人就心无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