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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刘张李彭卢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3节

王郎死后,刘秀穷追猛打铜马军,北上进抵蓟县。彭宠谒见刘秀,自恃功劳很大,意欲得到封赏。刘秀接见彭庞,没有满足彭庞的愿望,彭庞心怀不满。刘秀知道后,问幽州牧朱浮。朱浮答:“此前,吴汉在北部州郡起兵,大王赐予彭庞一把佩剑,又尊其为北部州郡主帅。彭庞以为,大王此次来,应该在阁外亲自迎接,握手言欢,而后坐下来畅谈。今日相见,不合彭宠原来的想法,因此而失望。”朱浮接着说:“当初,王莽担任宰衡时,甄丰在王莽府中,日夜参谋计议,当时就有人说:‘夜半客,甄长伯。’及至王莽篡汉夺位,甄丰的欲望未得到满足,常有不满之意,最终被王莽诛杀。”刘秀听罢,朗声大笑,以为事情还不至于此。及至刘秀登基为皇帝,吴汉、王梁,原来都是彭庞的部下,在朝中并列三公,而彭庞的位置,却没有改变,心中常郁郁不乐,有不得志之感。彭庞叹息道:“我的功劳应该受封为诸侯王,今日不过尔尔,陛下难道把我忘了?”

当时北部州郡残破,一片凄凉,只有渔阳郡保持完整,仍然有旧的盐、铁官员。彭庞转而经商,买卖谷米,积累财富,家产变得日益丰厚。朱浮与彭庞关系不和,在皇帝面前多次谮毁彭庞。

建武二年春天,光武帝下诏召彭庞到京师来,彭庞怀疑被朱浮陷害,上疏皇帝,愿意与朱浮对证,又与吴汉、盖延等人通信,极力解释如何被朱浮冤枉,坚持与朱浮一起被征召。光武帝没有答应,彭庞更加心存狐疑。彭庞的妻子素来刚强,不堪忍受屈辱,一再劝说彭庞,不要应召。彭庞又与平时信任的官吏私下里计议,这些人对朱浮也心存怨言,大家都劝说彭庞,不要应召。光武帝派遣彭庞的堂弟子后兰卿来规劝彭庞,彭庞却将子后兰卿羁押,随后发兵造反,在府衙拜授将、帅,亲自率领二万余人,在蓟县攻打朱浮。既而分兵攻打广阳郡、上谷郡、右北平郡。彭宠以为,自己与耿况一样为朝廷建立大功,而皇上对二人的恩赏微薄,多次派人劝诱耿况,参与造反。耿况不听,斩杀彭庞派来的使者。

当年秋天,光武帝派遣游击将军邓隆救援蓟县。邓隆军抵达潞县南,朱浮军驻扎在雍奴县,派遣官吏向朝廷奏报军情。光武帝读罢奏文,对使臣大发脾气:“二人军营相距百里,一旦有事,怎么相互救援?等你返回时,北军恐怕已经兵败多时。”彭庞果然布置重兵,隔着潞河,对抗邓隆,又派出三千轻骑兵,袭击邓隆侧后,大败邓隆军。朱浮驻军遥远,不能相救,只好引军退走。第二年春天,彭庞攻取右北平郡、上谷郡数座县邑,又派遣使者,带着美女彩缯,贿赂匈奴,提出与匈奴单于和亲。单于派左南将军率领七八千骑兵,往来游击,帮助彭庞。彭庞又南下勾结张步,还有富平县人获索等豪杰,这些人均愿意联合彭庞,相互间交换人质,达成盟约。随后,彭庞攻取蓟城,自立为“燕王”。

彭庞的妻子夜间多次梦魇,又看到身边有许多怪异之事发生,有卜筮、望气者说,军中将会有叛逆者。彭庞怀疑子后兰卿,因为子后兰卿此前作为人质,从汉廷返回,所以对子后兰卿不信任,派其在外驻军,不敢留在身边。

建武五年春天,彭庞斋戒,独自在便室休息。有子密等三名仆人看到彭庞在床上睡卧,合力将彭庞绑缚,告诉外面的官吏:“大王斋戒,现在需要休息,尔等也去休息吧。”三人诈称彭庞有令,将彭庞身边的奴婢全部绑缚,放在一处看押。又以彭庞有令,召妻子进来。妻子进来后,见状大惊失色。彭庞连声喊叫:“赶快为各位将军整理行装。”两个家奴带着彭庞的妻子进入内室,搜取宝物,留下一个家奴看守彭庞。彭庞对这个家奴讲:“你还是个孩子,平素我就喜欢你,今日之事,你只是受到子密胁迫。赶快为我解开绑缚,我会把女儿彭珠嫁给你做妻子,家中的财物也都给你们。”小家奴欲为彭宠解开绑缚,看了一下户外,看到子密正在偷听他们对话,遂不敢动手。三人将金玉财宝衣物收拾好,在彭庞的住处打好包袱,用六匹马驮载,又让彭庞的妻子缝了两个缣囊。趁着夜色,解开彭庞的绑缚,令其写张条子,命令城门将军:“今派子密等人,前往子后兰卿的驻地,迅速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切勿稽留。”条子写好后,三人砍下彭庞及彭庞妻子的头颅,放置在缣囊中,拿着纸条疾驰出城,将头颅送往朝廷领赏。光武帝封子密为不义侯。第二天清晨,彭庞府邸的大门仍然未打开,有官属翻墙进入府内,看到彭庞与妻子的尸体,大惊失色。彭庞的尚书韩立等人共同拥立彭庞的儿子彭午为“王”,拜子后兰卿为将军。国师韩利斩杀彭午,向征虏将军祭遵投降。光武帝夷灭彭庞的家族。

卢芳,字君期,安定郡三水县人,居住在匈奴左谷。王莽当政时,天下人仍然思念汉德。卢芳诈称自己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浑邪王的姐姐,被武帝立为皇后,生了三个儿子。因为江充巫蛊之祸,太子被杀,皇后也受到牵连,自杀。第二个儿子刘次卿逃往长陵县,小儿子刘回卿逃往左谷。霍光大将军拥立刘次卿,又来迎接刘回卿。刘回卿不敢回去,留在左谷,生下儿子刘孙卿,刘孙卿生下刘文伯。卢芳常用这样的谎言在安定郡招摇撞骗。王莽末年,卢芳与三水县属国羌胡联合起兵。更始帝在长安登基,征召卢芳,拜为骑都尉,诏令卢芳镇抚安定郡以西。

更始帝败亡,三水县豪杰在一起商议,他们认为卢芳是刘氏宗亲,应该继承大统,奉祀宗庙。遂拥立卢芳为上将军、西平王,派使者与西羌、匈奴勾结、和亲。匈奴单于说:“匈奴与汉室本来约为兄弟。后来,匈奴衰落,呼韩邪单于归汉称臣,汉室派兵保护,因此,匈奴世代作为汉室藩臣。而今,汉室中途衰落,刘氏前来依附我,我也应该拥立刘氏的后裔,令其以臣礼服侍我。”单于派句林王率领数千骑兵迎接卢芳。卢芳与哥哥卢禽、弟弟卢程进入匈奴地界。单于拥立卢芳为汉帝,卢芳拜卢程为中郎将,率领胡人骑兵返回安定郡。最初,五原郡人李兴、随昱,朔方郡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各自起兵,自称“将军”。

建武四年,单于派遣无楼且渠王进入五原郡要塞,与李兴等人和亲,告诉李兴,欲护送卢芳返回汉地,登基称帝。

建武五年,李兴、闵堪率军来到匈奴单于王庭,迎接卢芳,与卢芳一起进入关塞,在九原县建都,占据五原郡、朔方郡、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五个郡,设置郡太守、县令,与胡人军队相互勾结,侵害北部边郡。

建武六年,卢芳的部将贾览率领胡人骑兵进攻、杀害代郡太守刘兴。此后,卢芳又借其他事,诛杀五原郡太守李兴兄弟。朔方郡太守田飒、云中郡太守桥扈,一时间惶恐不安,背叛卢芳,举郡投降朝廷。光武帝诏令田飒、桥扈继续担任太守。此后,大司马吴汉、骠骑大将军杜茂多次进攻卢芳,未能取得完胜。

建武十二年,卢芳与贾览一起进攻云中郡,久攻不下,卢芳的部将随昱留守九原县,欲胁迫卢芳投降。卢芳发现党羽有异心,心腹之臣已经离心离德,遂丢下辎重,与十余名骑兵逃入匈奴。其部众归降随昱。随昱跟随汉使程恂前往京师朝觐皇帝。光武帝拜随昱为五原郡太守,封为镌胡侯,封随昱的弟弟随宪为武进侯。

建武十六年,卢芳再次入塞,驻扎在高柳县,与闵堪的哥哥闵林一起,派使者向朝廷请降。光武帝立卢芳为代王,拜闵堪为代国相,拜闵林为代国太傅,赐予彩缯二万匹。通过使者,安抚匈奴。卢芳上疏谢恩:“此前,臣卢芳假托先帝后裔,被遗弃在边陲。汉室遭遇王莽篡位,宗庙遭到废弃,刘氏子孙为之忧虑。臣同仇敌忾,欲诛灭王莽。臣在西边联络羌戎,北边联合匈奴,单于没有忘记汉德,遂鼎力相助。在当时,兵革蜂起,战火燃遍天下。臣不敢有所贪欲,只是希望能够奉祀宗庙,重整社稷,所以才长久僭越尊号,十有余年,罪该万死。陛下圣德英明,躬身率领众贤,平定天下,海内豪杰臣服,陛下恩德,惠及黎民。因为亲属之故,陛下赦免臣的死罪,施以厚恩,封为代王,让臣在北部边郡守卫藩国。臣担此重任,无以报答陛下,想到汉朝欲与匈奴和睦相处,因此不遗余力。臣仍然担心有负皇恩,谨奉上天子玉玺,望恩准到洛阳来,朝拜阙庭。”光武帝下诏,让卢芳在第二年正月到京师来朝觐。当年冬天,卢芳起身前往京师朝觐,南下走到昌平县,皇帝有诏,停止前进,延后一年再来。卢芳从原路返回,心中忧虑、恐惧,再次反叛朝廷。卢芳回到高柳县,与闵堪、闵林相互攻打数月。匈奴派遣数百名骑兵,迎接卢芳和妻子儿女逃出塞外。卢芳滞留匈奴十余年,病死在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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