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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周黄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5节

黄琬,字子琰,年幼时丧父,黄琬聪明,从小口才就很好。祖父黄琼,起初担任魏郡太守,桓帝建和元年正月,天上出现日食,京师看不到太阳,黄琼向朝廷奏报异象。太后下诏询问,日食被食多少,黄琼思考该如何回答,又难以描述得清楚。黄琬当年七岁,在祖父身边,说:“为何不说日食剩余部分,犹如月牙?”黄琼大惊,即以黄琬的回答奏报太后。从此以后对黄琬特别爱护。后来,黄琼担任司徒,黄琬以三公的孙子受拜为童子郎,黄琬推托身体有病,没有就职,闻名京师。当时,司空盛允有病,黄琼派黄琬前去探视,恰逢江夏郡呈报有关蛮夷贼寇的副本,送到司空府,盛允打开副本看完,与黄琬开玩笑:“江夏郡是一个大邦,可惜蛮夷太多,士人太少。”黄琬拱手回答:“蛮夷危害华夏,责任在司空。”说罢,拂衣辞别。盛允对黄琬的敏捷回答,颇为惊讶。

后来,黄琬升任五官中郎将,陈蕃担任光禄勋,二人惺惺相惜,多次在一起议论时政。按照汉朝制度,光禄勋可以举荐三署郎官,以有功、长期任职、有才华、品德优秀,作为茂才四科举荐。当时,有很多权贵子弟因为朝中有人得到举荐;而家中贫困,胸怀志向的士人,因为贫穷却遭到埋没。京师人为此编出歌谣:“欲找无能之辈,光禄寺茂才皆是。”黄琬、陈蕃同心协力选拔志士仁人,平原郡人刘醇、河东郡人朱山、蜀郡人殷参等,都是以才华、德能兼备,受到举荐。陈蕃、黄琬因此被权贵子弟中伤、诬陷,朝廷将案子交予御史中丞王畅、侍御史刁韪审理。刁韪、王畅素来敬重陈蕃、黄琬,没有构陷二人。桓帝身边的近侍又诬陷王畅、刁韪是朋党。王畅被贬为议郎,陈蕃被免去职务;黄琬、刁韪被终身禁锢。

刁韪(wěi),字子荣,彭城人。后来,陈蕃再次被征召,朝中议事者多为刁韪鸣冤。刁韪受拜为议郎,又担任尚书,在朝中有骨鲠之臣的美誉,又出任鲁国相、东海郡太守。刁韪性情刚烈,有胆识,所任官职受到官吏、百姓称誉,被称为“神人”。刁韪以法律端正自身,家里人从未见过刁韪有怠惰的表现。

黄琬被禁锢近二十年。直到灵帝光和末年,太尉杨赐上疏,推荐黄琬,说黄琬有拨乱反正的才干,朝廷征召黄琬,拜为议郎,擢拔为青州刺史,后来又召回宫中,担任侍中。灵帝中平初年,黄琬出任右扶风,又被召回,受拜为将作大匠、少府、太仆,出任豫州牧。当时,贼寇肆虐,豫州全境残破不堪,黄琬率领军队平叛,名声大震,加上政绩优异,成为天下官员的表率,受赐爵关内侯。

及至董卓在朝中掌权,认为黄琬是名臣,征召黄琬,拜为司徒,转任太尉,封为阳泉乡侯。董卓提议迁都长安,黄琬与司徒杨彪极力反对,劝谏董卓,董卓不听。退朝后,黄琬驳斥迁都之议:“在往昔,周公营建洛邑,以安定天下,光武帝卜筮,定都洛阳,中兴汉室,此乃天之所启,神之所安,大业既然奠定,怎能随意迁都,令天下人惊恐?”大家都害怕董卓,担心董卓盛怒之下会加害黄琬,纷纷劝说。黄琬回答:“在往昔,白公胜在楚国作乱,屈庐甘冒危险,挺身而出;崔杼弒杀国君,齐国相晏婴不惧死亡,拒绝俯首。我虽然不德,也仰慕古人的气节。”结果,黄琬被免职。董卓还是敬畏黄琬有名臣的美誉,又是世家大族,不敢加害。后来,黄琬与杨彪一起受拜为光禄大夫,及至迁都长安,黄琬转任司隶校尉,与司徒王允共谋,欲诛杀董卓。及至董卓部将李傕、郭汜攻破长安,黄琬被捕入狱,死在狱中,享年五十二岁。

评论如下:古时候,诸侯每年要向天子进献士人,若进献的是贤士,受到奖赏,若进献的不是贤士,则受到处罚,甚至遭贬黜。进献的士人,集中在司马府,通过答辩,考察其才能,量才录用,有了官职,就可以享受俸禄。因此,帝王事业是否兴旺,在于得人。官员在任上恪尽职守,辅佐帝王治国理政,这种选用官员的方法,由来已久。汉建国初,高祖下诏,要求地方上举荐贤良、方正,州郡举荐孝廉、秀才,这是向朝廷进献士人的途径。光武中兴以后,又增加敦朴、有道、贤能、直言、独行、高节、质直、清白、敦厚等方面的士人。选拔士人的途径,更加广泛。各种人才,难以裁定,有些人盗世欺名,参加举荐选拔。权门贵戚,请托之风盛行。从左雄任事以来,朝廷选拔官员,提出年龄限制,还要经过考试,虽有不完善之处,还能够因时制宜。黄琼、胡广、张衡、崔瑗等,坚持左雄的选官办法,相互驳议,莫衷一是,循名者强调长处,求实者讥讽才华。在左雄担任尚书时,天下州郡不敢随意举荐官员,十余年间,朝廷获得一批人才,这不正是实事求是,选拔人才的结果?顺帝以幼童即位,继承大统,号令天下,政由己出,懂得知人善任,官员在此期间充分发挥才能,天下士人,莫不仰望。当时,朝廷准备玄纁玉帛,以礼聘请南阳郡人樊英,天子亲自走下寝殿,设置专席,尚书引领至玉寝殿,天子虚心询问朝政得失。以进用贤士为要务,以虚心降己为尊贤,于是乎,乡间隐士、荒村儒生忘记拘谨之礼,摘下拂巾,脱去衽褐,摩拳擦掌,等待朝廷征召,以至于,英才承风,俊杰任事。像李固、周举等,学问渊博,深谋远虑;像左雄、黄琼等,坚持原则,坚守正义;像桓焉、杨厚等,以儒学进身,受到重用;像崔瑗、马融等,以文章,显示才能;像吴佑、苏章、种暠、栾巴,皆为治民的良吏;像庞参、虞诩等,皆为将帅之英才;王龚、张皓虚心纳谏,推举贤士;张纲、杜乔坚持正义,纠察不法之徒,郎縯以阴阳术,谋划周到;张衡以机械术,巧夺天工。洛阳的士人,在当时,颇为兴盛。如果庙堂能够始终如一,采纳这些贤士的良言嘉谋,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干,帷幄之中,包容他们的直言进谏,按照他们的建议行事决策,那么,武帝、宣帝朝的兴旺景象,岂不是又可以再现?《诗经》讲:“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甚为可惜!及至桓帝即位,健硕有德之士,仍然后继有人。像陈蕃、杨秉,在朝中可谓贤能宰相;皇甫规、张奂、段炯,可谓一代名将;王畅、李膺勇于弥补缺失;朱穆、刘陶敢于匡正时弊;郭有道品鉴人物,陈仲弓弘扬教化。其余饱学鸿儒,心胸旷达,高心洁行,激扬风流者,更是不可胜计。然而,汉室衰微,福祚难以延续,文武官员凋零,官员坚持正义,会遭到诛杀,会士人因言获罪,遭到禁锢。前车损毁,后车在途。汉室倾斜,而迟迟未倾覆;堤坝破损,而尚未溃决,莫非就是这些仁人君子,尽心竭力的结果?呜呼!

赞辞如下:雄作纳言,古之八元。举升以汇,越自下蕃。登朝理政,并纾灾昏。琼名夙知,累章国疵。琬亦早秀,位及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