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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刘表列传下 原文 第2节

曹操因此进攻邺,审配将冯礼为内应,开突门内操兵三百余人。《墨子备突篇》曰“城百步,一突门。突门用车两轮,以木朿之涂其上,维置突门内。度门广狭之,令人入门四尺,中置窐突,门旁为橐,充灶状,又置艾。寇即入,下轮而塞之,鼓橐熏之”也。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门,门闭,入者皆死。操乃凿堑围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见,笑而不出争利。操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邺急,将军万余人还救城,操逆击破之。尚走依曲漳为营,漳水之曲。操复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求降,不听。尚还走蓝口,相州安阳县界有蓝嵯山,与邺相近,盖蓝山之口。操复进,急围之。尚将马延等临阵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审配令士卒曰:“坚守死战,操军疲矣。幽州方至,何忧无主!”操出行围,配伏弩射之,几中。几音祈。中音竹仲反。以其兄子荣为东门校尉,荣夜开门内操兵,配拒战城中,生获配。操谓配曰:“吾近行围,弩何多也?”配曰:“犹恨其少。”操曰:“卿忠于袁氏,亦自不得不尔。”意欲活之。配意气壮烈,终无挠辞,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先贤行状》曰:“是日先缚配将诣帐下,辛毗等逆以马鞭击其头,骂之曰:‘奴,汝今日真死矣。’配顾曰:‘狗辈!由汝曹破冀州,恨不得杀汝。’太祖既有意活配,配无挠辞,辛毗等号哭不已,乃杀之。”全尚母妻子,还其财宝。高干以并州降,复为刺史。

曹操之围邺也,谭复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闲,攻尚于中山。尚败,走故安从熙,而谭悉收其众,还屯龙凑。

十二月,曹操讨谭,军其门。谭夜遁走南皮,临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谭欲出战,军未合而破。谭被发驱驰,追者意非恒人,趋奔之。趋音促。谭墯马,顾曰:“咄,儿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于是斩郭图等,戮其妻子。

熙、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奔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歃。至别驾代郡韩珩,珩音行。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先贤行状》曰“珩字子佩,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丧父母,奉养兄姊,宗族称悌”也。曹操闻珩节,甚高之,屡辟不至,卒于家。

高干复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潞州上党县有壶山口,因其险而置关焉。十一年,曹操自征干,干乃留其将守城,自诣匈奴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典论》曰:“上洛都尉王琰获高干,以功封侯。其妻哭于室,以为琰富贵将更娶妾媵故也。”

十二年,曹操征辽西,击乌桓。尚、熙与乌桓逆操军,战败走,乃与亲兵数千人奔公孙康于辽东。尚有勇力,先与熙谋曰:“今到辽东,康必见我,我独为兄手击之,且据其郡,犹可以自广也。”康亦心规取尚以为功,乃先置精勇于厩中,然后请尚、熙。熙疑不欲进,尚强之,遂与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坐于冻地。尚谓康曰:“未死之闲,寒不可忍,可相与席。”康曰:“卿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遂斩首送之。

康,辽东人。父度。初避吏为玄兔小吏,稍仕。中平元年,还为本郡守。在职敢杀伐,郡中名豪与己夙无恩者,遂诛灭百余家。因东击高句骊,西攻乌桓,威行海畔。时王室方乱,度恃其地远,阴独怀幸。会襄平社生大石丈余,下有三小石为足,度以为己瑞。襄平,县,属辽东郡,故城在今平州卢龙县西南。《魏志》曰:“时襄平延里社生大石,或谓度曰:‘此汉宣帝冠石祥也,里名与先君同。社主土地,明当有土地,有三公辅也。’度益喜。”初平元年,乃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并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为营州刺史,为犹置也。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墠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理兵,乘鸾辂九旒旄头羽骑。建安九年,司空曹操表为奋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死,康嗣,故遂据辽土焉。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鲁恭王之后也。恭王,景帝子,名余。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诏书捕案党人,表亡走得免。党禁解,辟大将军何进掾。

初平元年,长沙太守孙坚杀荆州刺史王睿,《王氏谱》曰:“睿字通曜,晋太保祥之伯父也。”《吴录》曰:“睿见执,惊曰:‘我何罪?’坚曰:‘坐无所知。’睿穷迫,刮金饮之而死。”诏书以表为荆州刺史。时江南宗贼大盛,宗党共为贼。又袁术阻兵屯鲁阳,表不能得至,乃单马入宜城,宜城,县,属南郡,本鄢,惠帝三年改名宜城。请南郡人蒯越、襄阳人蔡瑁与共谋画。《傅子》曰:“越字异度,魏太祖平荆州,与荀彧书曰:‘不喜得荆州,喜得异度耳。’”表谓越曰:“宗贼虽盛而众不附,若袁术因之,祸必至矣。吾欲征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对曰:“理平者先仁义,理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贵乎得人。袁术骄而无谋,宗贼率多贪暴。越有所素养者,使人示之以利,必持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施其才用,威德既行,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汉官仪》曰,荆州管长沙、零陵、桂阳、南阳、江夏、武陵、南郡、章陵等是也。可传檄而定。公路虽至,无能为也。”表曰:“善。”乃使越遣人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袭取其众。唯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据襄阳城,表使越与庞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诸守令闻表威名,多解印绶去。表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

袁术与其从兄绍有隙,而绍与表相结,故术共孙坚合从袭表。表败,坚遂围襄阳。会表将黄祖救至,坚为流箭所中死,余众退走。《典略》曰:“刘表夜遣将黄祖潜出兵,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兵从竹木闲射坚,杀之。”《英雄记》:“刘表将吕介将兵缘山向坚,坚轻骑寻山讨介,介下兵射中坚头,应时物故。”与此不同。及李傕等入长安,冬,表遣使奉贡。傕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以为己援。

建安元年,骠骑将军张济自关中走南阳,因攻穰城,中飞矢而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皆服从。《献帝春秋》曰:“济引众入荆州,贾诩随之归刘表。襄阳城守不受,济因攻之,为流矢所中。济从子绣收众而退。刘表自责,以为己无宾主礼,遣使招绣,绣遂屯襄阳,为表北藩。”三年,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畔表,表遣兵攻围,破羡,平之。《英雄记》曰:“张羡,南阳人。先作零陵、桂阳守,甚得江湘闲心。然性屈强不顺,表薄其为人,不甚礼也。羡因是怀恨,遂畔表。”于是开土遂广,南接五领,裴氏《广州记》云:“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是谓五领。”邓德明《南康记》曰:“大庾一也,桂阳甲骑二也,九真都庞三也。临贺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初,荆州人情好扰,加四方骇震,寇贼相扇,处处麋沸。表招诱有方,威怀兼洽,其奸猾宿贼更为效用,万里肃清,大小咸悦而服之。关西、兖、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表安慰赈赡,皆得资全。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母闿、宋忠等闿音开。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爱民养士,从容自保。

及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度,绍遣人求助,表许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观天下之变。从事中郎南阳韩嵩、《先贤行状》曰:“嵩字德高,义阳人,少好学,贫不改操。”别驾刘先说表《零陵先贤传》曰:“先字始宗。博学强记,尤好黄老,明习汉家典故。”曰:“今豪桀并争,两雄相持,天子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贤俊多归之,其埶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操,观望虚实。谓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嵩观曹公之明,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若欲归之,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不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表以为惮使,强之。至许,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操之德,劝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陈兵诟嵩,将斩之。诟,骂也。嵩不为动容,徐陈临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贤,谏止之。表犹怒,乃考杀从行者。知无它意,但囚嵩而已。《傅子》曰:“表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不诛而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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