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绿野仙踪》 > 第六十六回 结朱陈嫖客招驸马 受节钺浪子做元戎

第六十六回 结朱陈嫖客招驸马 受节钺浪子做元戎

词曰:

纤云弄巧,双星飞渡,银汉迢迢堪慕。郎才女貌喜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受恩既深,尽忠有路,难说此心恐怖。登台誓众守甘棠,说不得朝朝暮暮。

右调《鹊桥仙》

且说温如玉自从考后,早有人与他送了暗信,方知那日就是公主考他,得意之至。每日家胡思乱想,把这“招驸马”三字日夜挂在心头。

那一日才下了衙门,见两个家人如飞的跑来报道:“丞相和元帅来拜,现有帖。”如玉看了看,见写的都是眷寅教弟帖,心里说道:“他两个素常都与侍生帖,怎么今日又这般谦恭起来?”又想了想,笑道:“必是那话儿发动了!”随吩咐家人备茶。

少刻,听得喝道之声相近,如玉接将出去。只见海中鲸、黄河清两人入来,俱是满面笑容,揖让到大厅,行礼坐下。先是海中鲸道:“大人恭喜了!”黄河清也接着道喜。如玉心上已大明白了,笑问道:“晚生有何可喜?”海中鲸道:“大人如此谦称,是不以好兄弟待我二人了。”如玉道:“官职高下有定位,温某何敢妄自尊大!”黄河清道:“今日主公将我二人传至内庭,言及公主年已二十二岁,意欲招大人为驸马,还是迟几年的好,还是近日举行的好。我二人奏道:’温某自服官以来,已经两月。臣等留心查看,实系诚敬供职之员,其人才学问,允堪与公主配偶。主公若怕他心性不测,臣等俱敢以身相保。’主上听了大喜,又言:’成亲在内宫,恐行走不便。二卿可于官房内拣高大富丽可做驸马府者,速刻修理,以便择吉完此良缘。’我两人又奏道:’官房可做驸马府者甚少,可将主公常游幸的聚锦宫暂行借用,俟大礼成后,再行修造迁移。’主公准奏,又教我二人说与大人知道。这岂不是天大的喜事么?”温如玉听了,满心奇痒,向二人道:“主上洪恩,不弃葑菲,又蒙二位大人始终玉成,我温某惟有叩谢而已。”说着叩拜了下去,慌的二人还礼不及。如玉又问道:“主上既有此天大的隆恩,不知在几时举行?”二人道:“已命太史择吉,想来也只在数日内。”说罢,三人又叙谈了好半晌,方才别去。把一个温如玉喜欢的手舞足蹈,日盼佳期。此后,大小文武官员无一不来钦敬如玉。

又过了半月,国王颁了驸马的服色,午间同掌礼官演礼。至第三日辰牌时分,如玉带了束发紫金攀龙冠,冠上嵌大珠一颗,两边插金花二朵;身上穿了大红川锦蟒袍,腰间系了玲珑白玉带;足下踏了云跟厚底朝靴,坐了八抬大轿,随侍人等早摆列了驸马的执事。驸马府下诸官,一个个也鲜衣肥马,跟随在轿后。如玉入朝谢恩毕,迎亲行礼。那阖城百姓老少男女,各屯街塞巷的观看。如玉入了朝,先在国王前行了礼,又入宫到国母前行了礼,随即到公主宫门前禀到。太监们请入里面一个阁儿中吃茶,等候吉时。

天觉未牌时分,只听的宫内一派音乐和鸣。一个内官向如玉道:“请驸马爷宫门外伺候公主鸾舆。”如玉连忙走出来,见提炉金锁、彩旛明灯从宫内摆列出来。如玉从门外向里一望,见无数的嫔妃各穿吉服,围绕着相送。顷刻,萧韶盈耳,兰麝芬馥,公主已到了宫门前。温如玉连忙跪下道:“臣温如玉恭迎鸾驾。”旁边一个穿蟒衣的太监高声说道:“驸马请先行一步,在府内等候。”如玉退了下来,率领从人在驸马府前等候。

那公主坐了宝辇,摆开了国王的全副仪仗,吹动鸾萧凤管,打起画鼓金锣,一层层一行行从朝内出来。但见:

绛节霓旌,朱旛翠盖;星旒隼旟,赤旆黄旄。玉盘皎皎,贮降真之香;金鼎丝丝,吐鹧班之篆。吹秦娥之箫,拂素女之瑟,呼子晋之笙,品少玄之笛,间以画鼓金钟、铜铉玉磬,如奏云璈之曲;抱宜子之草,负蟾宫之桂,持玄圃之芝,捧合欢之果,加以宝瓶如意、松稍塵尾,宛睹瑶池之会。五明扇,九光扇,孔雀扇,凤尾扇,鹤羽扇,行过时灵风飘飏;分景旗,流星旗,百花旗,翠带旗,珍珠旗,展开时丽日掩映。护驾宫官,喜孜孜锦衣绣带,尽骑宝马;闺房少女,笑吟吟蛇髻鸳裙,稳坐香车。真是从来多少出嫁女,不是今朝这般荣!

公主的仪从到了驸马府前,俱分两旁侍立。

少刻,公主来至。如玉在道旁边跪接毕,随着鸾舆到二层门内,方才下来。左右内官导引,走入了兰堂。如玉先行君臣礼,次复行夫妇礼。交拜毕,然后对面坐下,共饮合卺。如玉将公主一看,真是天上神仙,月中丹桂,端方正大之中,却带着无穷娇媚,不像金钟儿那样狐媚妖眼,全以轻浪胜人,不由的神魂飘荡,恨不得即刻倒凤颠鸾,成就了美事。心里作念道:“我温如玉真好福运也!”须臾,阶下奏起乐来,两行内官侍女安放樽筷。少间,盘盛麟脯,杯泛琼苏,说不尽山珍海错,丰盛香洁。

定更时候,内官们请公主归寝。公主起身前行,如玉后面跟随,同入卧室。早见床铺锦被,帐挂鲛绡,金炉内焚起兰麝香,几上展开妆盒。侍女们与公主宽去袍带,卸却钗环,将门儿关闭散去。如玉替公主脱衣解带,拥入罗帏。但见:

一个是国王爱女,更比不的仕宦娇娃,又要调情,又要做势,又要丈夫虚心下气,揣摸他的生性;一个是嫖场老手,休当做风月雏儿,最会巧言,最会卖俏,最会知疼识痒,体贴人的柔肠。一个初经云雨,半推半就,小腹上常用两手相衬;一个熟习风月,乍深乍浅,阴户内偏着一槁支撑。一个眉蹙声弱,低呼驸马,你将就我些些;一个气喘神劳,高叫公主,我合你再弄弄。一个含着羞,忍着痛,细舌尖时伸时缩,却不敢把金莲高举;一个凝着眸,涎着脸,俏身躯一起一落,顾不得花心轻折。霎时间醉和尚呕吐狼藉,坐化在肉蒲团,垂头丧气;顷刻间红娘子淋滴浆水,打包起皮口袋,合掌关门。

两人云雨方罢,共叙一向你爱我、我爱你的心曲,说到动情处,又撑挞起来。如玉用轻轻软软的工夫,细尝那初破瓜的滋味。这一夜恩情美好,真是难画难描!又询知公主又是国母所出,太子是西宫吴妃所出。

次日,如玉同公主入朝谢恩,国王又在宫赐宴。宴罢,回驸马府。三日后,如玉酬谢满朝文武,凡大小官员与他送过贺礼的,俱在请中。忙乱了五六日,方才入朝,仍在衡文殿办事。只五六天,国王即升授他为艺文院掌院学士,一国的士子功名进退,俱是他主张。一年后,颇得明公之誉。是他官既清闲,爵又尊大,外面恃着国王威势,文武无不钦敬,内里又有个如花似玉的公主朝朝相伴,享人世风流之福,莫过于此。

后来搬移在新盖造的驸马府内,因念冷于冰指示他的深恩,差人迎接,已不知去向。他就在府内与于冰立了个生祠,每逢时节,定必拜祝。次年,公主一胎产出两个儿子来,忙的文武官员无不拜贺。国王、国母到满月时又颁赐了许多珍物。事事皆锦上添花,乐不可言。三年后,国王又着他兼理大司刑之职,真个如明烛覆盆,那正直、清天的名号,通国传扬。他内有公主做了倚靠,诸事不容循情面,凡国家大事,无不与闻。

数年后,二子俱皆长成。长子名延誉,次子名延寿。如玉因元帅黄河清当年有保举他的情分,两人做了儿女亲家,长子延誉娶了黄河清的第三女为媳。次子延寿娶了世袭龙虎将军步青云之次女为媳。竟是儿成女就,极富极贵,无以复加的时候。

一日三鼓时分,正与公主安寝,忽听得外院传云板甚急。着侍女们问讯,方知是国王有急紧事务,宣召商议。连忙坐轿入朝,见丞相、元帅俱在。

如玉叩见国王毕,国王令内侍将一个本章递与如玉。如玉看了,见上面写着是飞报军情事。原来是镇守甘棠岭的车骑将军乌梅奏言:“本月十七日,槐阴国陡遣大将马如龙,带领雄兵数万,打破了游魂关。其人马渐次到甘棠岭,锋势甚锐。荷花池一带地方已失守矣。”乌梅又奏道:“已于闻信日即带兵御敌。请遣兵选将,歼除巨寇”等语。如玉看罢,奏道:“小丑跳梁,理合殄灭。况甘棠岭又我国之咽喉要镇,甘棠一失,我国诸事掣肘矣。宜速遣将防御,为今急务。”国王道:“寡人欲遣元帅黄河清一行,驸马以为何如?”如玉道:“智勇兼全,无有出黄河清右者。”国王道:“寡人为黄河清年老,故多踌躇。”如玉道:“运筹帏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总以谋画为先。黄河清年虽老,槐阴不足虑也。”丞相海中鲸道:“驸马所见极是,此行非黄河清不可。”黄河清道:“臣受恩至深,但恐臣才识短浅,有负重寄。”国王道:“卿不必过谦。寡人惟有洗耳听捷音耳。”于是邻了兵符,着黄河清连夜拣选五万劲卒,三日后起身。国王差本城太守接应军粮。如玉等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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