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阻佳期奸奴学骗马 题姻好巧妇鼓簧唇 第2节
到第三天早起,从家中到书房,将众人叫来,吩咐道:“本府道台、府台皆与老爷相好。刻下三月将尽,一转眼便立夏。我想了一会,没个送府道的东西,惟扬州香料比别处的都好。这得一个细心人去,方能买的好材料物件来。你们出去大家公举一人,我再定夺。”家人商酌一番,想了两个细心人来:一个叫周之发,一个便是大定儿。周琏道:“周之发老爷时常用他。可说与大定儿,此刻收拾行李完备,着他来,我有话说。”众人去了。
午间,大定儿来。周琏道:“买香料话,你也知道。”说着,取过三封银子来,交与定儿,共一百五十两。定儿见上面俱写着大小锭数,包封在内。又着人与他五千钱,做搭船盘费用。又吩咐速刻起身:“此物急用之至。你若故为迟延,误了我的大事,你父母妻子休想在宅中存留一日。我也不限你日期,去罢!”
定儿领了银子,见他吩咐的紧急,立即带了应用的衣服,起身去了。连夜赶到扬州,打开银包一看,见里面方的圆的、长的匾的、铜的铅的,都是些秤银子的旧砝码,只吓的神魂俱失。再拆一封也是如此,那一封也不用看了。把桌子一拍道:“好狠心的狗子,杀的我苦!”又一回想,道:“这是那一日晚晌的事破露,在他心中如何容得过我!彼时除非当面验看此银,他又要想别法治我。这都是我做的不是,怨不得他。等过了二年后,他的事也完了,气也平了,到那时回乡恳求人情,求他收留罢。”从此定儿就流落在扬州。
定儿去后,周琏将院门更换,心上日怀狐疑,只愁蕙娘被定儿奸过了。向齐可久也探问不出,惟有日夜盼到第五天,方好问下落。到了这晚,三鼓便扒到墙头等候。不想蕙娘也结计着,只到三更将尽,便悄悄到夹道内。两人相会,蕙娘便嫌怨道:“你日前原说不下来,为何又来了?将炭踏下几块,滚在夹道中间,还是我绝早起来收拾上去。那日只没教狗咬着你就是万幸。”周琏忙问道:“你如何知是我来?”蕙娘道:“怎么不是你!那日天交四鼓,我家狗在门子前不住声的咬。我妈教老婆子起来点火看视,老婆子说是狗咬猫儿上这夹道墙上去,我才略放心些。”周琏听了大喜,方才将一块石头落地,知道蕙娘不曾着手,又明白那血迹是狗咬的。蕙娘又道:“你日后切不可如此。”周琏也不分辩,将蕙娘放倒,就云雨起来。到天将明时,已干讫两度,周琏方将定儿前后话告知。蕙娘道:“这真是我的万幸!倘若教他骗了,我拿什么脸儿见你?从今后,我入夹道内,你看见时,先丢一块石头在炭上,我便知道是你;若不丢石头,我就跑去了。我若来在你前,我与你院中丢一块炭,你听见就快过来。以此做个暗号,你记着。”周琏点头。
蕙娘又道:“是你我这样偷来偷去,何日是个了局?依我的主见,看来我妈最是爱你,莫若托个能言快语的人,与我爹妈前道达,就说与你夫人做个姊妹,倘或我爹依了,岂不更妙!”周琏连连摇头道:“你的父亲你还不知道?金、银、珠、玉、绸缎、珍宝这六宗,他听见和仇敌一般,这言语还能摇动他么?此事若和他一题,他把以前相好都看的是为你,反生起防闲疑忌来,不但先日送的东西交还,这一堆炭他也不要了。那时断了走路,再想今日之乐,做梦也不能!”蕙娘拂然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还不过为我是小户人家女儿,配不上大家公子,嫌我玷辱你。好歹我和你混了几日,大家开交就是。你既如此存心,就不该破坏了我的身体。”说着,用纤纤细指在周琏头上一掇,秋波内便滚下泪来。
周琏急忙跪在一旁,发誓道:“我周琏若有半点欺心,不日夜思量娶齐蕙娘做妻,把我天诛地灭,出门被老虎……”蕙娘没等的说完,急急用手将周琏的嘴掩住,说道:“我信你的心了。只是久后该如何?”周琏道:“就依你打算,先差个会说话的女人来试探你母亲的口气。他若依允,大家好商量着做。”蕙娘听罢,看着周琏笑了笑,将身子向周琏怀中一坐,用手搬住脖项,口对口儿低低的叫了周琏个“亲汉子”。叫罢,便将一条细舌尖连根儿都送在周琏口内,又将一只金莲抬起,着周琏握在手中。周琏又喜又爱,觉得心眼儿上都痒起来,将舌根极力吮咂,恨不的咽在自己肚内,把蕙娘的脚握的死紧,下面的阳物和铁枪一般,硬将蕙娘放倒,从新拉开裤儿。蕙娘急急说道:“你不看天色么!”周琏道:“我情急的了不的了!”上头说着,底下已狠命抽送。只二三十下,周琏便精如泉涌,直泻在蕙娘腹中。略停了停,将阳物拔出。蕙娘扒起,拽起裤儿,瞅了周琏一眼,道:“怎么这样个狠弄,你也不怕通触死我了!”说罢,又笑了笑,问周琏道:“你爱我不爱我?”周琏亲了个嘴道:“我不爱你还爱谁!”蕙娘道:“你既然爱我,你也忍心不娶我,教我再嫁别人?”说着站起来,向周琏道:“快过去罢,今日比素日迟了。”
周琏扒过墙去,洗了脸,穿上大衣服,到先生前应了应故事,也不吃早饭,回到家中。将家人周之发老婆苏氏叫到无人处,把自己要娶齐贡生女儿做次妻,又细说了贡生情性并庞氏情性,交与苏氏一百两银子,着他如此如此。又道:“我这话都是大概,到其间,或明说,或暗露,看风使船,全在你的作用。家中上下,并你男人,一字是说不得的。”苏氏是个能言快语、极聪明的妇人,他有些权诈,周家上下人等都叫他“苏利嘴”。他听了主人托他,恨不的借此献个殷勤,图终身看顾,便满口应承道:“这事都交在我身上,管保替大爷成就了姻缘。”周琏甚喜,把贡生住处说与他。苏氏到冷氏跟前告假,说要去他舅舅家看望,本日即回。然后回到自己房内,与丈夫说明原委。周之发道:“必须与他说成方好。”
苏氏换了极好的衣服,拿上银子,一径到齐贡生门前,说是周家太太差来看望的。贡生家人将他领到庞氏房内。这妇人一见庞氏,就恭恭敬敬和自己主人一样相待,也不万福,扒倒就叩下头去,慌的庞氏搀扶不迭。起来时,替自己主人都请了安。庞氏让他坐,他辞了三番五次,方才斜着身子坐下。庞氏问了一句话,他就站起来回答,满口里称呼太太。庞氏是个小户人家妇女,从来未经过这样奉承,喜欢的和驾上云一般。
小女厮送上茶来。吃罢,苏氏低低的说道:“我家大爷自与太太做了干儿子,时时心上想个孝敬太太的东西,只是得不了个稀罕物件。”说着,从怀内掏出两个布包儿来,放在床上打开,共是四锭纹银,每一锭二十五两。笑说道:“我家大爷恐怕齐太爷知道,老人家又有收不收的话儿,专专的教小妇人送与太太,零碎买点物件。”庞氏看见四大锭白银,惊的心上乱跳,满面笑色说道:“大嫂,我承你大爷的情,真是天高地厚!日前送了我家许多贵重礼物,今又送这许多银子来,我断断不好收。再不了,你还拿回去罢。”苏氏道:“太太说那里话!一个自己娘儿们,才客套起来了!”又低声说道:“实不瞒太太,我家大爷也还算本县头一家有钱的人,这几两银子能费到他那里?太太若不收,我大爷不但怪我,还要怪太太不像个娘儿们,岂不冷他的一番孝顺心肠?”说着,将银子从新包起,早看床头有个针线筐儿,他就替庞氏放在里面。欢喜的庞氏心内都是奇痒,说道:“你如此鬼混我,我也没法。过日见你大爷时,我当面谢罢。”苏氏又问道:“太爷在家么?”庞氏道:“在书房中看书。”苏氏又道:“闻的有位姑娘,我既到此,不知肯教我见不见?”庞氏笑道:“小户人家女儿,只怕你笑话。他身上没的穿,头上没的戴,有什么见不的。”苏氏道:“太太说那里话!这大人家全在诗礼二字上定归,不在银钱上定归。”庞氏向小女厮道:“请你姑娘来。”又道:“我真正糊涂!说了半日话,还没问大嫂的姓。”苏氏道:“小妇人姓苏,我男人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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