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绿野仙踪》 > 第八十三回 捉奸情贼母教淫女 论亲事悍妇打迂夫

第八十三回 捉奸情贼母教淫女 论亲事悍妇打迂夫

词曰:

此刻风光堪乐,却被娘行识破。教他夜去和明来,也把墙头过。

夫妇论婚姻,同将牙关锉。老儒无术奈妻何,躲向书房坐。

右调《误佳期》

话说苏氏和庞氏说了做亲的话,回家从头至尾,把彼此问答的话详细告知周琏。周琏甚喜,说道:“这件事你到做的有了门路,我深感你。只是何家和老爷、太太还不定怎么。”苏氏道:“大爷到疑难处,只管和我说。大家想法儿办,不怕不成。”周琏点头道:“如此甚好。”苏氏又道:“我还见齐姑娘来。”周琏笑问道:“人材如何?”苏氏道:“不像世上的人。”周琏惊讶道:“这是怎么说?”苏氏道:“是天上的头等仙女降落人间!从头上看到脚上,我虽然是女人,我见了他也把魂魄失去。不知大爷见了他是怎么?”周琏听了,真乐的手舞足蹈,狂笑起来,向苏氏道:“这事全要你成全我。你可偷空儿探问太太口气,不可令何家那醋怪知道,他坏我的事。”苏氏去了。

过了两天,苏氏回复道:“太太的话我费了无限唇舌,到也有点允意。昨晚我听的太太和老爷说,老爷怒起来道:‘怎么他这样个没王法?家中现放着正妻,又要娶个正妻,胡说到那里去!他要娶妾,三个两个由他,我也想望得几个孙儿慰老。况齐贡生是最古执不过的人,这话和他说,徒自取辱。’又道:‘怪道他日前认齐贡生老婆做干妈,原来就是这个想头,真是少年人不知好歹!以后到要着他将念头打灭,安分读书为是。’”周琏听了这几句话,便和提入水盆内一样,呆了好半晌,方向苏氏道:“你还须与我在太太前留神。老爷的话,我再设法。”苏氏道:“这还用大爷吩咐,再无不舍命办理的。况那边庞奶奶已依允了,此事若罢休,我脸上也对不过人家。”周琏道:“你说的甚是。此事若不成,我还要这性命做什么!总之这事我都交在你身上。”苏氏满口应承去了。

周琏屈指计算,明日该到书房中宿歇。苦挨到那晚四鼓时分,即扒在墙头等候。不想蕙娘自苏氏去后,也急着要问个信息,偷走到夹道内。周琏看见,忙拾一小块石头丢下去,先拿过枕褥,后提了灯笼。两人到一处,且顾不的说话,先行干事。事完,周琏将蕙娘抱在膝上,便说他母亲和他父亲的话。蕙娘道:“你父亲尚如此,我父亲更不须说。难道就罢了不成?”周琏道:“我便死去也不肯罢了。我这几天想算,着叶先生并我父素日相好的朋友说这话,再看何如。”蕙娘道:“你是极聪明的人,你估料烦他们说也有个中用?只用你父亲几句道理话,他们就是个罢休。你依我说,咱两个且欢会这五夜,过了五夜,你回到家中便装做起病来,一口饭不要吃,却暗中说与苏大嫂,与你偷着送东西吃。你父母定必着慌。到危迫时,然后着那苏大嫂替你在太太前以实情直告:若娶不了姓齐的女儿,情愿饿死。只用三天,你父母止生你一个,又没孙儿,不怕他老两口不依,到只怕还要替你想妙法儿成就这件事,也定不住。”周琏听了,抱住连连亲嘴,道:“我的心肝,我此刻才知道你是我的老婆了!此计大妙,你我事体不患无成矣!”蕙娘道:“还有一件大疑难处:你丈人、丈母未必肯依,又该怎处?日前苏大嫂说用五百银子已安顿住了,未知确否?”周琏笑道:“我丈人是个赌钱的魁首,又不重品行,只用泼出一二千两银子,教他怎么便怎么。到是你父亲,真令人没法。”蕙娘道:“有我母亲与他作对,有何不妥?我如今也顾不的羞耻,早晚和我母亲实告,着他救我罢。”两人商量停妥,又大干起来。

不意庞氏出恭素日在午未时分,昨日吃了些烙饼,大肠干燥了,便不曾出恭。此时鸡叫时分,忽然腹中作痛,穿了衣服,提了一碗灯,将走到夹道门前,只听的有男女交媾之声,大吃一惊,连忙将灯吹灭。侧耳细听,是他女儿与人做事,淫声艳语,百般难述,又听的抽送之声响彻户外,不觉的浑身苏软,气倒在一边。彼时便欲闯将入去,又怕有好有歹,坏了自家声名,没奈何,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等候下落,心上猜疑,不知和谁胡干。只等到东方亮时,男女喘息之声与抽送之声上下互应,又听的他女儿越念的一声大似一声,着实不像些话儿。再听的那男人口里也是任意乱道,却听不出语音是谁。这婆子越听越气,越气越恼,越恼越恨,后听到着实凶狠田地,两手只在心上乱挝。少刻,淫声两罢,艳语双休,又听的唧唧喁喁说起话来。须臾,听的那男人道:“是时候了,我去罢。”

少刻,蕙娘开门出来,乍见他妈坐在门旁台阶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只吓的惊魂千里,浑身打起战来。庞氏看了一眼,将上下牙齿咬的乱响,恨骂道:“不识羞的贼淫妇!臭蹄子!”蕙娘知事已败露,连忙跪下痛哭起来。庞氏道:“你还敢哭,只怕人还不知道么!”说着,一蹶劣站起,入夹道内,坐在一块大炭上。蕙娘也跟了入来,又跪在面前。庞氏道:“你做的好事呀!恨杀我!气杀我!呵呀呀,把亏也吃尽了,把便宜也着人家占尽了!你快实说,是个谁?是几时有上的?”蕙娘到此地步,也不敢隐藏,低低的说道:“是周大哥。”庞氏忙问道:“可是你干哥么?”蕙娘道:“是他。”庞氏听罢,将一肚皮气恼尽付东流,不知不觉的就笑了,骂道:“真是一对不识羞的臭肉!你还不快起来,在这冷地下冰坏了腿,又是我的烦恼。”蕙娘见庞氏有了笑容,方敢放心站起。先时止是惊怕,此刻到有些害羞,将粉项低下,听庞氏发落。

庞氏又道:“臭肉,是从几时起首?如何便想到这夹道中来?”蕙娘将前前后后通首至尾说了一遍。庞氏道:“真无用的臭货!他会过这边来,难道你就不会过那边去?夜夜在这冷地下着尿屎薰蒸,他不要命,你也不要命了么?今夜晚上你就到他那边去,赶天明过来。教他与你写一张誓状,他将来负了你,着他爹怎么死,着他娘怎么死,他是怎么死,都要血淋淋的大咒,写的明明白白。你父亲是万年县头一个会读书的人,岂有个读书人的女儿,教人家轻轻易易点污了就罢休的理?况男子汉那一个不是水性杨花,你不拿住他个把柄,还了得!你只管和他说明,说我知道了,誓状是我要哩。若写的不好,还要着他另写。他若问我识字不识字,你就说我通的利害,如今许大年纪,还日日看《三字经》。此后与你银子,不必要他的。你一个女儿家,力最小,能拿他几两?你只和他要金子。我再说与你,金子是黄的。”说罢,从炭上起来,连恭也不出了。

正要开门出去,蕙娘将衣襟一拉。庞氏掉转头来问道:“你拉我怎么?”蕙娘低下头略笑了笑。庞氏道:“臭肉,你要说只管说罢,还鬼什么哩!”蕙娘道:“日前周家那家人媳妇儿说的话,全要妈做主,不可依我爹的性儿。”庞氏虚唾了一口,笑着先出去了。蕙娘也随后回房,坐在床上,又有些讨愧,又心上喜欢。

齐贡生家素常睡的最早,起的也早。这晚蕙娘见他父母和兄弟俱睡了,便将贴身小衣尽换了紬子的,外面仍穿大布袄,以便明早回来。又换了一双新红缎子鞋,在妆台前薄施脂粉,轻画娥眉,将头发梳的溜光,挽了个一窝蜂的髻儿,戴了几朵大小灯草花儿,系上裙子,仍从外房偷走过去,却胆子就比素常大了好些。走到夹道内,先将门儿扣上,拾起块炭来,向墙那边一丢。

周琏此时尚未睡,正点着一枝烛看书,听的院外有声,吃了一惊。随即又是一块落地。周琏想起蕙娘相约暗号,一边安放桌子,一边心中想算:“此时不过一更天,他叫我怎么?”连忙扒上墙头,往下一看,见有人站在炭边。蕙娘道:“是我。”周琏听知是蕙娘,惊喜相半,忙忙的下了炭堆,用手搂住,问道:“怎么你此时就来,可有什么变故么?”蕙娘笑道:“有什么变故?我还要过你那边去。”周琏大是猜疑。蕙娘看出形景,笑说道:“你莫怕,我过去和你说。”周琏道:“我取灯笼来。”急忙到墙那边将灯笼取至,说道:“我扶了你上去。”蕙娘道:“我怕滚下来。”周琏道:“我背了你上去。”于是蹲在地下。蕙娘扒在周琏背上,两手搂住脖项,将腿儿湾起。周琏一手执灯笼,一手扶着蕙娘腿股,轻挪款步的走上炭堆。到墙头边,将蕙娘放在炭上,他先跨过去,然后将蕙娘抱过来,放在桌上,扶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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