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代儒将王守仁 第2节
七月十九日,王守仁发兵,二十号黎明来到汎地,当即下令军中,第一通鼓响攻城,第二通鼓响登城,第三通鼓响不登者斩,第四通鼓响不登者杀全队。接着王守仁将信绑在箭上射入城中,令城中百姓关门闭户,不要慌张,不要参与,也不要逃跑。安排妥当后,各军整顿攻具来到城下,霎时间鼓声大震,各军云集城下,捆扎好云梯、绳索等东西后,静待第二通鼓响。等到鼓声再响,士兵们纷纷攀着梯子往上爬,一个个争先恐后,城上虽然有守兵不断向他们射箭,但官兵们前仆后继,如蚂蚁一般涌了上来,势不可挡。
城南的伏兵也没有来支援,守兵们只看见远处一片火光,这才反应过来伏兵也遭到了截击。守兵魂飞魄散,索性各自逃命去了。等到第三通鼓响的时候,多半已经进入城内,打开了城门接应外面的人。王守仁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这时候刘守绪也已经荡清伏兵随后入城。
南昌城拿下后,王守仁贴出告示,严申军律,不准骚扰百姓。赣州、奉新的兵马很多都是强盗出身,一进入城中就开始到处抢劫,不遵守军纪。王守仁知道后,下令抓捕了几人当众斩首,以儆效尤,军民这才都得以相安无事。王守仁继续带领各兵围搜宁王王宫,忽然看见王宫高处黑云翻滚,如泼墨一般浓重,紧接着从烟雾中蹿出一道火光直冲云霄,照得全城一片通红,顿时爆裂声、塌陷声、哭号声络绎不绝。王守仁下令救火,无奈火势太大,一时无法扑灭。众人正忙个不停,火光里突然趁乱走出一群人来,健步如飞,可惜伍文定眼疾手快,命人将他们全部拿下了。一审问,才知道他们就是宜春郡王拱樤和其他的叛党,当即押入大牢,再灭火入宫。
火被扑灭后,很多宫人都葬身火海,也有存活下来的,一问发现都是被胁迫,就都把他们放了。王守仁最后检点仓库,发现金银财宝和粮食都远超预算,这些都是朱宸濠穷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民脂,充作谋变的费用。王守仁取出一半犒赏从征的将士,其余的全部封存。
王守仁在吉安的时候,将朱宸濠谋反的情况上报给武宗,武宗当时在豹房,接到消息后也慌了起来,立刻召开大臣会议。许泰、刘晖等人纷纷献计,众人意见不一,尚书王琼说:“有王伯安在,不久自然会传来捷报,这么担心干什么?”伯安是王守仁的别字。众人将信将疑,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唯独江彬独树一帜,奏请武宗亲征。
武宗早就想南巡,正好借此机会,于是传旨内阁说:“朱宸濠悖逆天道,意图不轨,令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率军围剿。”杨廷和等人上奏谏阻,丝毫没有用。武宗先收押了太监萧敬、秦用、卢朋,都督钱宁、臧贤,尚书陆完等人下狱,没收家产,接着令江彬率领禁军一起出发,自己带着妃嫔前行。
这时候,武宗最宠爱的刘美人正好得了小病,不能同行,武宗就和她约好,御驾先出发,回头再派人来接。刘美人于是拿出一支玉簪交给武宗,说作为日后来接的凭证,武宗将簪子藏在袖中。后来在卢沟桥,武宗策马疾驰的时候簪子竟然掉了,苦苦寻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到了临清州,武宗派人去接刘美人,刘美人没见到簪子不肯来,来人回去禀报武宗,武宗没办法,只好乘着小船昼夜赶回去接刘美人,这才将刘美人接来一起南下。
这件事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王守仁拿下南昌后,休息了两天,正准备派伍文定、徐涟、戴德孺等人分兵出击时,忽然得到宁王朱宸濠撤兵回来营救南昌的消息。
王守仁高兴地对众人说:“我正要他回来自救呢!”
众人说:“这次朱宸濠的巢穴被占,他一定非常愤怒,士气恐怕锐不可当。我军应该固守城内,等他们士气减弱,粮食没了之后再出击。”听起来十分有理。
王守仁却说:“各位又说错了。朱宸濠虽然兵马众多,但都是乌合之众。我听说他所到之处全靠烧杀抢掠和威逼利诱,并没有什么收服人心的方法。而且他自谋变以来,没有碰到过和他旗鼓相当的大敌,所谓的兵强马壮不过是徒有虚名,不足为惧。他诱惑人心的办法也无非是事成之后封爵,富贵与共这种套话。现在安庆攻不下,南昌又被我占据,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人心自然不稳。试问世上有谁肯白白拼命,去求那远在天边的富贵呢?现在我军气势如虹,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他?”
正说着,帐外又传来抚州知府陈槐率兵来到的消息,王守仁更加高兴地说:“兵力齐集,现在不抓宁王,更待何时?”当下接见了陈槐,并检阅新兵。
第二天,朱宸濠的先锋部队已经来到樵舍。
王守仁对将士们说:“今天是叛党就擒的日子,希望各位为国效劳,努力杀敌!”众将士齐声领命。
王守仁传伍文定来到座位前说:“前驱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伍文定欣然答应。
接着,王守仁召来余恩,对他说:“你去接应伍太守,我有一枚锦囊,里面有秘计,等到了军前再拆开看!你和伍太守依计而行,不得有误!”说完,王守仁将锦囊递给伍文定。
两人都领命而去,王守仁又传邢珣上前说:“我也有一个锦囊要给你,你要照计行事,千万小心!”邢珣也受命离去。
最后王守仁对徐琏、戴德孺说:“你们分成左右两翼,夹击叛党。”两人领命。
布置完毕后,王守仁带着几千名亲兵出城驻扎,等着各路的捷音传来。真是:
谁言文吏不知兵,
帷幄纡筹似孔明。
试看洪都操胜算,
千秋犹自仰文成。
宁王叛乱,料敌决胜,志平叛逆者,全赖一王守仁。而杨锐、张文锦、崔文等人也不是没有功劳。王守仁用计困住朱宸濠,让他死守南昌,不敢东下,的确是妙。后来朱宸濠攻打安庆,若非杨锐、张文锦等三人誓死捍守孤城,那么安庆一失陷,朱宸濠乘势东行,金陵还能保住吗?朱宸濠虽然智谋有限,军纪不严,但他可战可守,本来就很难荡平,所以王守仁等人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