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荀攸贾诩传 翻译 第4节
碰上母亲去世,贾诩辞去尚书官职回家服丧,后被授为光禄大夫。李傕、郭汜等人在长安城里争斗,李傕又聘请贾诩,担任宣义将军。在使李傕等人休战,放出被扣留的天子,保护大臣等事情上,贾诩都出了力。天子放出之后,贾诩交还官印辞职。
这时将军段煨驻扎在华阴县,他与贾诩是同郡的老乡,贾诩于是就离开李傕去依附段煨。贾诩自来有名气,为段煨的将士所敬服。段煨内心生怕贾诩夺了他的兵权,但外表上对待贾诩却礼节周到。贾诩更加感到不安。
这时张绣在南阳,贾诩暗中和他联系。张绣就派人去迎接贾诩,贾诩将要出发。有人对他说:“段煨对待您很优厚,您为什么离去呢?”贾诩回答说:“段煨性情多疑,有猜忌我的意思;礼节虽然周到,却不可依靠:时间一长就将被他算计。我离开他一定喜欢,又希望我在外面为他联系到强有力的支援,必定会厚待我留下的妻子儿女。张绣没有主要的谋臣,也愿意得到我贾诩;这样我的家庭和自身都能保全了。”于是贾诩动身前往,张绣以子孙对待父祖的礼节尊奉他。段煨也果然好好照顾了他的家眷。
贾诩劝说张绣,与刘表联合。太祖接连进攻张绣,突然有一天带领军队退去,张绣亲自追击。贾诩对张绣说:“不能追。追一定会失败!”张绣没有听从,催兵向前,结果大败而回。贾诩又对张绣说:“赶快追他们!再战必胜。”张绣推辞说:“没听您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已经败了,为什么又要去追?”贾诩说:“现在军情已有变化,急速前往必定有利!”张绣信了,随即收拢散乱的士兵,赶紧追击,与曹军大战。果然获胜凯旋,他问贾诩说:“我用精兵追击撤退的敌军,而您说必定失败;退下来以后又用败兵追击打胜了的敌军,而您说必能打胜;结果都正像您说的一样,为什么两者结果完全相反却又都应验了呢?”贾诩说:“这个容易理解啊!将军您虽然善于用兵,却不是曹公的敌手;曹军虽然开始退却,曹公却必定亲自压阵断后;您的追兵虽然精锐,主将既然不是对方的敌手,对方的士兵又同样精锐:所以我知道追兵必败。曹公进攻将军您并没有失策的地方,力量没有用尽却撤退了,必定是他的内部发生了变故;打败了将军的追兵之后,他们必定轻装快速行进;即使留下将领断后,这些将领尽管勇猛,但不是将军您的对手:所以虽然您用败兵追击却必定能够取胜。”张绣这才信服。
后来,太祖在官渡抗拒袁绍。袁绍派人联络张绣,并给贾诩写信,要求结成盟友。张绣想要答应他,贾诩在张绣举行的聚会上公开对袁绍的使臣说道:“回去替我们向袁本初表示歉意: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互相容纳,他还能容纳天下的杰出人士吗?”张绣又惊又怕,说:“何至于说这样的话呢!”私下对贾诩说:“弄成这样,我们归附谁啊?”贾诩说:“不如归附曹公。”张绣问:“袁强曹弱,我们又与曹操是仇敌。为什么投靠他呢?”贾诩回答说:“这就正是应该归附曹公的原因啊!曹公尊奉天子以号令天下。这是应该归附他的第一个原因。袁绍强盛,我们以这么少的人去归附他,必然不会看重我们。曹公的队伍弱小,他得到我们必定高兴。这是第二个原因。凡是有志建立王霸大业的人,本来就会放弃私人恩怨,以向天下显示他的德泽。这是第三个原因。希望将军您不要疑虑了!”张绣听从了他,率领部下归附了太祖。
太祖见到他们,大为高兴,拉着贾诩的手说:“使我受到天下信任看重的人,就是您啊!”上表任命贾诩为执金吾,封为都亭侯,升任冀州牧。当时冀州还未平定,他就留在曹操的司空府参谋军事。
袁绍在宫渡包围太祖。太祖粮食将要用尽,询问贾诩:“有什么计策?”贾诩说:“曹公您明智胜过袁绍,勇敢胜过袁绍,用人胜过袁绍,当机决断胜过袁绍;有这四个胜过而历经半年之久不能平定袁绍的原因,是在用兵策略上只考虑安全稳妥的缘故。如果看准机会果断冒险出击,那样立刻就可以将敌人平定!”太祖说:“好!”随即并合各营精兵组织突击队冲开包围,袭击了袁绍三十多里以外运粮车队的营地,打垮了敌军。袁绍军队至此完全崩溃,黄河以北终于被平定了。太祖自己兼任冀州牧,调贾诩当太中大夫。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太祖攻破荆州,想要顺着长江东下。贾诩劝告说:“明公您当初攻破袁氏,现今又收复汉水以南地区;威名远扬,军事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如果利用荆州的富饶,赏赐官兵;安抚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那么就可以不用兴师动众而使江东地区的孙权叩头臣服了。”太祖没有听从,进军作战,终于在赤壁失利。
太祖后来在渭水以南,与韩遂、马超作战。马超等人请求割让自己的地盘换取和平,并且请求送上儿子作为人质。贾诩认为可以假装允诺他们。太祖又向贾诩询问计策,贾诩说:“离间他们而已。”太祖说:“懂了!”一概接受使用了贾诩的计谋,事情经过记载在本书《武帝纪》中。太祖终于打败了韩遂、马超,贾诩是最初的谋划者。
这时,文帝曹丕担任五官中郎将,而他的弟弟临菑侯曹植富有才华的名声正盛;两人各有自己的支持者,出现了让曹植取代曹丕当继承人的舆论。文帝让人询问贾诩巩固自己地位的办法。贾诩说:“希望将军您培养品德扩大气度,亲自坚持普通士人的修养;从早到晚孜孜不倦,不违背当儿子的人应当遵循的准则:就是这些罢了。”文帝听从了他的劝告,努力磨炼自己。太祖又曾经支开左右的人专就此事询问贾诩,贾诩默然不答。太祖说:“和您说话却不回答。为什么?”贾诩说:“碰巧正在思考事情,所以没有立即回答您。”太祖问:“思考什么呢?”贾诩说:“思考在确定继承人选上都犯了大错误的袁本初父子、刘景升父子啊。”太祖大笑,就在这时由谁当太子的事就在太祖心中确定了下来。
贾诩自认为不是太祖的老部下,而又老谋深算;恐怕受到猜忌怀疑,于是闭门自守,在家里没有私人的社会交往;子女嫁娶,不与高门大族结亲。天下研究智谋计策的人都推崇他。
文帝即位,任命贾诩为太尉;晋升爵位为魏寿乡侯,增加封邑三百户,加上以前的共八百户。又分出他的封邑二百户,封给他的小儿子贾访为列侯;让他的大儿子贾穆任驸马都尉。
文帝向贾诩说:“我想要讨伐不听从我命令的人,以统一天下:吴国、蜀国,先打哪一个呢?”贾诩回答说:“致力于攻取敌国的人重视武装实力,致力于建设根本的人则崇尚道德教化。陛下顺应天命接受禅让,君临天下;如果用文教道德去安抚他们,等待他们的变故,那么平定他们是不难的。吴、蜀虽然都是小小的国家,但是后者有山脉作依靠,前者有江水作阻隔;刘备具有雄才,诸葛亮善于治国;孙权识得出政治虚实,陆逊看得清军事形势;他们或据守在险要山地,或行船在长江大湖:都不是一下子能谋取的。用兵的规律,是先造成取胜的形势然后再开战,估量敌人的情况再讨论调兵遣将,所以每有举动都不会失算。为臣我私自估量我方的领兵大将,没有人是刘备、孙权的对手;即使以天子的威势由陛下您亲自率领大军进逼敌方,也看不出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过去虞舜象征性舞动盾牌和长斧而有苗族臣服,我个人认为,现在应该先修文德后用武力。”文帝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后来发起江陵战役,将士伤亡很多。
贾诩七十七岁时去世。谥号是肃侯。他的儿子贾穆继承了他的爵位。做过郡太守。贾穆死后,贾穆的儿子贾模继承爵位。
评论说:荀彧清高优秀,通达文雅,具有帝王辅佐的风范;然而他对人对事的洞察和预见能力都有所不足,使得他振兴汉室的志向未能充分实现。荀攸、贾诩,可以说是计谋没有失算的时候,能够通晓和运用权变:他俩大概是仅仅次于张良、陈平的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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