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三国志》 » 陆逊传 > 凤皇元年,西陵督步阐据城以叛,遣使降晋。抗闻之日,部分诸军,令将军左奕、吾彦、蔡贡等径赴西陵。敕军营:更筑严围,自赤溪至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寇。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咸谏曰:“今及军之锐,亟以攻阐;比晋救至,阐必可拔。何事于围,而以弊士民之力乎?”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谷又足;且所缮修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身攻之,既非可猝克,且北救必至;至而无备,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咸欲攻阐,抗每不许。宜都太守雷谭,言至恳切;抗欲服众,听令攻:攻果无利。围备始合,晋车骑将军羊祜率师向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所忧患。假令敌没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如使西陵盘结,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则所忧虑,难可竟言也!吾宁弃江陵而赴西陵,况江陵牢固乎?”初,江陵平衍,道路通利;抗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中,以绝寇叛。祜欲因所遏水,浮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步军。抗闻,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谏;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大费损功力。晋巴东监军徐胤率水军诣建平,荆州刺史杨肇至西陵。抗令张咸固守其城;公安督孙遵巡南岸御祜;水军督留虑、镇西将军朱琬拒胤;身率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者。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民)兵,皆以旧将充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旋军击之;矢石雨下,肇众伤死者相属。肇至经月,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阐蓄力项领,伺视间隙,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汹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大破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陷西陵城;诛夷阐族及其大将吏,自此以下,所请赦者数万口。修治城围,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故得将士欢心。加拜都护。 > 第2节

凤皇元年,西陵督步阐据城以叛,遣使降晋。抗闻之日,部分诸军,令将军左奕、吾彦、蔡贡等径赴西陵。敕军营:更筑严围,自赤溪至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寇。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咸谏曰:“今及军之锐,亟以攻阐;比晋救至,阐必可拔。何事于围,而以弊士民之力乎?”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谷又足;且所缮修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身攻之,既非可猝克,且北救必至;至而无备,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咸欲攻阐,抗每不许。宜都太守雷谭,言至恳切;抗欲服众,听令攻:攻果无利。围备始合,晋车骑将军羊祜率师向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所忧患。假令敌没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如使西陵盘结,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则所忧虑,难可竟言也!吾宁弃江陵而赴西陵,况江陵牢固乎?”初,江陵平衍,道路通利;抗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中,以绝寇叛。祜欲因所遏水,浮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步军。抗闻,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谏;不听。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大费损功力。晋巴东监军徐胤率水军诣建平,荆州刺史杨肇至西陵。抗令张咸固守其城;公安督孙遵巡南岸御祜;水军督留虑、镇西将军朱琬拒胤;身率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者。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民)兵,皆以旧将充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旋军击之;矢石雨下,肇众伤死者相属。肇至经月,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阐蓄力项领,伺视间隙,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汹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大破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陷西陵城;诛夷阐族及其大将吏,自此以下,所请赦者数万口。修治城围,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故得将士欢心。加拜都护。 第2节原文解释

晋巴东监军徐胤率水军诣建平note-name:巴东12巴东:郡名。治所在今重庆市原奉节县东。,荆州刺史杨肇至西陵。抗令张咸固守其城;公安督孙遵巡南岸御祜note-name:公安督13公安督:官名。公安战区的#-666kk;事指挥官。;水军督留虑、镇西将军朱琬拒胤;身率三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note-name:亡14亡:逃亡。。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者。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note-name:夷兵,少数族士兵。简练15夷兵,少数族士兵。简练:演习训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民)(兵),皆以旧将充之。

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旋军击之;矢石雨下,肇众伤死者相属。肇至经月,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阐蓄力项领note-name:项领16项领:脖颈。,伺视间隙,兵不足#-666dd;;于是但鸣鼓戒众note-name:戒众17戒众:召集#-666kk;队。,若将追者。肇众汹惧note-name:汹18汹:惊扰。,悉解甲挺走note-name:挺走19挺走:空手逃走。。抗使轻兵蹑之note-name:蹑20蹑:跟踪追击。,肇大破败。祜等皆引军还。

抗遂陷西陵城;诛夷阐族及其大将吏,自此以下,所请赦者数万口。修治城围,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故得将士欢心。(一)加拜都护。

【裴注】

(一)《晋阳秋》曰:“抗与羊祜,推侨、札之好。抗尝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有疾,祜馈之药,抗亦推心#-666hh;之。于时以为华元、子反,复现于今。”

《汉晋春秋》曰:“羊祜既归,增修德信,以怀吴#-666aa;。陆抗每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666hh;也。各保#-666dd;界,无求细益而已。’于是吴、晋之间,余粮栖亩而不犯;牛马逸而入境,可宣告而取也。沔上猎,吴获晋#-666aa;先伤者,皆送而相还。抗尝疾,求药于祜;祜以成#-666ff;与之,曰:‘此上药也,近始自作。未及#-666hh;,以君疾急,故相致。’抗得而服之,诸将或谏,抗不答。孙皓闻二境交和,以诘于抗。抗曰:‘夫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之#-666aa;,而况大国乎?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于祜无伤也。’或以祜、抗为失臣节,两讥之。”

习凿齿曰:“夫理胜者,天下之所保;信顺者,万人之所宗。虽大猷既丧,义声久沦;狙诈驰于当途,权略周乎急务。负力纵横之人,臧获牧竖之智;未有不凭此以创#-666ii;,舍兹而#-666ll;立者也。是故晋文退舍,而原城请命;穆子围鼓,训之以力;冶夫献策,而费人斯归;乐毅缓攻,而风烈长流。观其所以服物制胜者,岂徒威力相诈而已哉!自今三家鼎足,四十有余年矣!吴人不能越淮、沔而进取中国,中国不能陵长江以争利者;力均而智侔,道不足以相倾也。夫残彼而利我,未若利我而无残;振武以惧物,未若德广而民怀。匹夫犹不可以力服,而况一国乎?力服犹不如以德来,而况不制乎?是以羊祜恢大同之略,思五兵之则;齐其民人,均其施泽;振义网以罗强吴,明兼爱以革暴俗;易生民之视听,驰不战乎江表。故能德音悦畅,而襁负云集;殊邻异域,义让交弘:自吴之遇敌,未有若此者也。抗见国小主暴,而晋德弥昌;人积兼己之善,而己无固本之规;百姓怀严敌之德,阖境有弃主之虑。思所以镇定民心,缉宁外内,奋其危弱,抗权上国者,莫若亲行斯道,以侔其胜。使彼德靡加吾,而此善流闻;归重邦国,弘明远风;折冲于枕席之上,校胜于帷幄之内;倾敌而不以甲兵之力,保国而不浚沟池之固;信义感于寇仇,丹怀体于先日。岂设狙诈以危贤,徇己身之私名;贪外物之重我,暗服之而不备者哉!由是论之,苟守局而保疆,一卒之所能;协数以相危,小人之近事;积诈以防物,臧获之余虑;威胜以求安,明哲之所贱。贤人君子所以拯世垂范,舍此而取彼者,其道良弘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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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注释】

〔1〕步阐:步阐(?—公元 272),事见本书卷五十二《步骘传》。步阐所凭据的城池,后世称为步阐城、步阐垒。故址相传在今湖北宜昌市葛洲坝一带。现今尚有孙吴时期所筑夯土城墙一段留存。

〔2〕严围:严密的包围工事。陆抗所筑的包围工事营垒,相传在今宜昌市的西坝一带,曾有遗迹留存。

〔3〕赤溪:地名。在今湖北宜昌市东南。故市:地名。在今湖北宜昌市东南。

〔4〕:亟(jí),赶快。

〔5〕:比(bì),等到。

〔6〕何事于围:要包围工事干什么。

〔7〕宿规:过去做的规划。

〔8〕:顺长江而上。当时陆抗的治所在乐乡,与长江北岸的江陵隔江相望,而步阐所在的西陵在乐乡的上游约三百里。

〔9〕盘结:弯曲缠绕。比喻力量纠#-666ff;

〔10〕江陵督:官名。江陵战区的#-666kk;事指挥官。

〔11〕渐渍平中:逐渐淹没了平原中部。

〔12〕巴东:郡名。治所在今重庆市原奉节县东。

〔13〕公安督:官名。公安战区的#-666kk;事指挥官。

〔14〕:逃亡。

〔15〕夷兵,少数族士兵。简练:演习训练。

〔16〕项领:脖颈。

〔17〕戒众:召集#-666kk;队。

〔18〕:惊扰。

〔19〕挺走:空手逃走。

〔20〕:跟踪追击。

下一篇:闻武昌左部督薛莹,征下狱,抗上疏曰:“夫俊乂者,国家之良宝,社稷之贵资;庶政所以伦叙,门所以穆清也。故大司农楼玄、散骑中常侍王蕃、少府李勖,皆当世秀颖,时显器;既蒙初宠,从容列位;而并旋受诛殛,或圮族替祀,或投弃荒裔。盖《周礼》有赦贤之辟,《春秋》有宥善之义。《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而蕃等罪名未定,大辟已加;心经忠义,身被极刑:岂不痛哉!且已死之刑,固无所识;至乃焚烁流漂,弃之水滨:惧非先王之正典,或甫侯之所戒也。是以百姓哀耸,士民同戚。蕃、勖永已,悔亦靡及;诚望陛下,赦召玄出。而顷闻薛莹,猝见逮录。莹父综,纳言先帝,傅弼文皇。及莹承基,内厉名行;今之所坐,罪在可宥。臣惧有司,未详其事;如复诛戮,益失民望。乞垂天恩,原赦莹罪;哀矜庶狱,清澄刑网。则天下幸甚!”时师旅仍动,百姓疲弊。抗上疏曰:“臣闻《易》贵随时,《传》美观衅;故有夏多罪而殷汤用师,纣作淫虐而周武授钺。苟无其时,玉台有忧伤之虑,孟津有反旆之军。今不务富国强兵,力农蓄谷;使文武之才效展其用,百揆之署无旷厥职;明黜陟以厉庶尹,审刑赏以示劝沮;训诸司以德而抚百姓以仁;然后顺天乘运,席卷宇内。而听诸将徇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凋瘁。寇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今争帝王之资,而昧百之利;此人臣之奸便,非国家之良策也。昔齐鲁战,鲁人再克而亡不旋踵。何则?大小之势异也。况今师所克获,不补所丧哉!且阻兵无众,古之明鉴。诚宜暂息进取小规,以蓄士民之力;观衅伺隙,庶无悔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