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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丽辞

丽辞,即骈俪、对偶的词句。本篇论述丽辞在文章中的运用问题。全篇可分为三段。第一段先是说明宇宙间万物的肢体都是成双作对,故文辞也必然有对偶。接着指出《尚书》中已出现对偶语句,至于《易传》中的《文言》、《系辞》,《诗经》中的篇章,春秋时列国大夫的外交辞令,骈偶之辞就更多。至汉代扬雄、司马相如等著名赋家,崇尚骈偶,作品中丽辞的成份和艺术性就更加强了。以后魏晋作家,也十分讲究丽辞的运用。总的说明先秦是丽辞的始发阶段,两汉、魏晋是丽辞的昌盛阶段。第二段提出丽辞可分为言对、事对、反对、正对四种,有难易优劣之区别,各举例说明。又指出言对、事对中各有反对、正对之分。本段对丽辞的种类作了归纳。第三段指出丽辞运用中的一些弊病,有辞意重出、两事优劣不均、用事孤立等。最后指出,运用丽辞,贵有奇气异采,如果都是平庸的词句,必然使人生厌。魏晋南北朝时代,文人大量运用丽辞,形成骈体文学发达,在文坛占据主要地位。刘勰是骈文的拥护者,其《文心雕龙》全书即用工致的骈文写成。本篇十分强调丽辞产生、运用的必然性。认为作文必用丽辞,犹如动物肢体成双作对,把人工的修辞技巧和自然生成的形体等量齐观,可谓比拟不伦。又批评用事孤立如夔之一足。这些都是过份强调丽辞的必要,为骈体文学张目。先秦古籍中的确已有不少对偶、排比语句,但它们在全篇中大抵只占少数甚至是个别现象,是散文(或古文)中的骈偶因素。至汉魏两晋南北朝时代,已不是先秦时文章的“奇偶适变,不劳经营”,而是文人刻意追求骈偶,刻意经营,运用丽辞日趋细密,遂形成骈体文学的全盛时代。这时期骈体作品中的奇句乃是少数甚至是个别的。本篇虽然也说明了两个历史时期丽辞运用在程度上的变化,但没有指出由散文到骈文,文体在性质上已有很大变化。本篇尾部指出,写作运用丽辞,要有奇气异采,要“迭用奇偶”,避免文章的板滞,这对指导写作骈体诗文是很精辟的见解。

造化赋形 ,支体必双 ,神理为用 ,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 ,高下相须 ,自然成对。唐虞之世 ,辞未及文,而皋陶赞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益陈谟云:“满招损,谦受益。” 岂营丽辞 ?率然对尔 。《易》之《文》、《系》 ,圣人之妙思也。序《乾》四德,则句句相衔 ;龙虎类感,则字字相俪 ;乾坤易简,则宛转相承 ;日月往来,则隔行悬合:虽句字或殊,而偶意一也。至于诗人偶章 ,大夫联辞 ,奇偶适变 ,不劳经营 。自扬、马、张、蔡 ,崇盛丽辞,如宋画吴冶 ,刻形镂法 ,丽句与深采并流 ,偶意共逸韵俱发。至魏晋群才,析句弥密 ,联字合趣 ,剖毫析厘 。然契机者入巧 ,浮假者无功。原文与解释 »

故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 ,事对为难 ,反对为优 ,正对为劣 。言对者,双比空辞者也 ;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 ;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 ;正对者,事异义同者也。长卿《上林赋》云 :“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此言对之类也。宋玉《神女赋》云 :“毛嫱鄣袂 ,不足程式 ;西施掩面 ,比之无色。”此事对之类也。仲宣《登楼赋》云 :“钟仪幽而楚奏 ,庄舄显而越吟。”此反对之类也。孟阳《七哀》云 :“汉祖想枌榆 ,光武思白水 。”此正对之类也。凡偶辞胸臆 ,言对所以为易也;征人之学 ,事对所以为难也;幽显同志 ,反对所以为优也;并贵共心 ,正对所以为劣也。又言对事对,各有反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原文与解释 »

张华诗称 :“游雁比翼翔 ,归鸿知接翮 。”刘琨诗言 :“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 。”若斯重出,即对句之骈枝也 。是以言对为美,贵在精巧;事对所先,务在允当。若两事相配,而优劣不均,是骥在左骖 ,驽为右服也 。若夫事或孤立,莫与相偶,是夔之一足 ,趻踔而行也 。若气无奇类 ,文乏异采,碌碌丽辞 ,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 ,迭用奇偶 ,节以杂佩,乃其贵耳。类此而思,理自见也。原文与解释 »

赞曰:体植必两 ,辞动有配 。左提右挈 ,精味兼载 。炳烁联华 ,镜静含态 。玉润双流 ,如彼珩珮 。原文与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