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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程器

本篇论述士人的品德和才能问题。程,计量考核。器,才能,这里兼指士人的器局品德和才能。全篇可分为四段第一。段开头指出,衡量士人,应从器用(军国办事才能)和文采(文学才能)两方面考察。接着说明,近代文人,因为务华弃实,在品德、行为方面常多疵病,因而招致评论者的讥议。第二段先是列举汉、魏、晋三代的十多位著名文人的瑕累。接着指出,不但文人,古来将相大臣有种种瑕累者也不可胜数;但由于他们名位崇高,受到的讥评就减少。再则,文人品行良好的,像屈原、贾谊等人,也不在少数,批评了过去文人无行说的片面性。第三段先是承接上文,指出文人因职位卑下,其瑕病易受讥诮,情况与将相大臣不同,这是客观条件造成的。接着认为,士人担任官职后,应注意实际事务。像司马相如、扬雄那样的人,有文才而缺少实际办事能力,所以政治地位升不高。而像庾亮、郤縠、孙武等人,能文能武,所以成为将相大臣。第四段认为,文士应当培养优良的品质和政治军事才能,有事时能担负起国家的重任,不得志时能写出有价值的著作、文章,垂名后世。本篇上半篇着重谈文士的品行,谈“名”之扬抑,批评文人无行论的片面性,显示出敢于向传统偏见挑战的勇气。下半篇着重谈士人的政治出路谈,“位之通塞”,认为士人首先应当在政治军事上有所建树,并强调文学应为军国服务。《序志》曰:“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五礼资之以成……军国所以昭明。”讲的也是这层意思。这又表现了重政治轻文学的保守看法。魏晋南北朝时代,抒情写景作品盛行,创作普遍重视语言形式之美,文学的自觉性、独立性有所加强,刘勰这种重政治轻文学的见解的确显得保守。不过这又有其历史原因。在中国古代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士人的命运经常和从政联系在一起。他们为了在事业、生活上获得优越条件,总是企求攀登政治上的高位,在言论上也常是首先强调政治,把文学放在次要甚至附庸地位。唐代裴行俭有关士人当“先器识后文艺”的话,简括地表述了这种看法。这种看法比较普遍地存在于古代士人的头脑中,只是表现的程度有轻有重罢了。

《周书》论士 ,方之梓材 ,盖贵器用而兼文采也 。是以朴斫成而丹雘施 ,垣墉立而雕杇附 。而近代辞人 ,务华弃实。故魏文以为“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 。韦诞所评,又历诋群才 。后人雷同 ,混之一贯 。吁,可悲矣!原文与解释 »

略观文士之疵 :相如窃妻而受金 ,扬雄嗜酒而少算 ,敬通之不循廉隅 ,杜笃之请求无厌 ,班固谄窦以作威 ,马融党梁而黩货 ,文举傲诞以速诛 ,正平狂憨以致戮 ,仲宣轻脱以躁竞 ,孔璋憁恫以粗疏 ,丁仪贪婪以乞贷 ,路粹唛啜而无耻 ,潘岳诡祷于愍怀 ,陆机倾仄于贾、郭,傅玄刚隘而詈台 ,孙楚狠愎而讼府 ,诸有此类,并文士之瑕累 。文既有之,武亦宜然。古之将相,疵咎实多 :至如管仲之盗窃 ,吴起之贪淫 ,陈平之污点 ,绛、灌之谗嫉 。沿兹以下 ,不可胜数。孔光负衡据鼎,而仄媚董贤 ;况班、马之贱职 ,潘岳之下位哉 !王戎开国上秩,而鬻官嚣俗 ,况马、杜之磬悬 ,丁、路之贫薄哉 !然子夏无亏于名儒 ,濬沖不尘乎竹林者 ,名崇而讥减也 。若夫屈、贾之忠贞 ,邹、枚之机觉 ,黄香之淳孝 ,徐幹之沈默 ,岂曰文士,必其玷欤 ?原文与解释 »

盖人禀五材 ,修短殊用 ;自非上哲 ,难以求备。然将相以位隆特达 ,文士以职卑多诮 ;此江河所以腾涌 ,涓流所以寸折者也 。名之抑扬 ,既其然矣;位之通塞 ,亦有以焉 。盖士之登庸 ,以成务为用 。鲁之敬姜,妇人之聪明耳;然推其机综,以方治国 。安有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哉?彼扬、马之徒 ,有文无质,所以终乎下位也。昔庾元规才华清英 ,勋庸有声 ,故文艺不称 ;若非台岳 ,则正以文才也。文武之术,左右惟宜 。郤縠敦书,故举为元帅 ,岂以好文而不练武哉 !孙武《兵经》 ,辞如珠玉,岂以习武而不晓文也 !原文与解释 »

是以君子藏器 ,待时而动 ;发挥事业,固宜蓄素以弸中,散采以彪外 ,楩楠其质 ,豫章其干 。摛文必在纬军国 ,负重必在任栋梁 ;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骋绩 。若此文人,应梓材之士矣 。原文与解释 »

赞曰:瞻彼前修 ,有懿文德 。声昭楚南 ,采动梁北 。雕而不器 ,贞干谁则 ?岂无华身 ,亦有光国 。原文与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