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曰：“将以八月之望，与诸侯远方交游兄弟，并往观涛乎广陵之曲江。至则未见涛之形也；徒观水力之所到，则恤然足以骇矣。观其所驾轶者，所擢拔者，所扬汩者，所温汾者，所涤汔者，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恍兮忽兮，聊兮慄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傥兮，浩瀇瀁兮，慌旷旷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东海。虹洞兮苍天，极虑乎崖涘。流揽无穷，归神日母。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纷纭其流折兮，忽缪往而不来。临朱汜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内存心而自持。于是澡概胸中，洒练五藏，澹澉手足，颒濯发齿。揄弃恬怠，输写淟浊，分决狐疑，发皇耳目。当是之时，虽有淹病滞疾，犹将伸伛起躄，发瞽披聋而观望之也，况直眇小烦懑、酲 病酒之徒哉！故曰：发蒙解惑，不足以言也。”太子曰：“善！然则涛何气哉？”原文解释
【原文】
客曰：“将以八月之望
1望：阴历每月十五称“望”，十六称“既望”。，与诸侯远方交游2交游：朋友。兄弟，并往观涛乎广陵3广陵：李善注：“《汉书》：‘广陵国，属吴也。’”然其地所在未详。清汪中《述学·广陵曲江证》，以广陵为扬州。曲江：长江。之曲江。至则未见涛之形也；徒观水力之所到，则恤然4恤然：恤（xù）然，惊恐状。足以骇矣。观其5其：此指水力。驾轶（yì）者：后车超越前车，超越。此处犹言所凌驾的。所驾轶者，所擢拔者6擢拔者：擢（zhuó）拔者，#guoxue666-com;耸拔起的。擢，拔起。，所扬汩者7扬汩者：扬汩（gǔ）者，激荡的。，所温汾者8温汾者：结聚的。，所涤汔者9涤汔者：涤汔（qì）者，冲刷的。，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10“虽有心略”二句：意谓对于江涛的种种形状，虽然心中有智慧，言辞有辩才，也不能自始至终详尽细腻地形容出来。心略，心智，智慧。辞给，辞辩，言辞有辩才。缕形，详尽细腻地描述。所由然，犹言自始至终。。恍兮忽兮11恍兮忽兮：即恍恍惚惚。此指江涛无际，望不真切。，聊兮慄兮12聊兮慄兮：即聊慄，惊惧状。，混13混：许多浪头#-666ff;到一起。汩汩：波浪声。汩汩兮。忽兮慌兮14忽兮慌兮：即惚慌，亦“恍惚”之义。，俶兮傥兮15俶兮傥兮：俶（tì）兮傥（tǎng）兮，即俶傥，与“倜傥”同义。这里作突出解。，浩16浩：大。[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4744号"]/pic/texts/xwo66-cucc.png[/img]（wǎng yǎng）：水势巨大。瀇瀁兮，慌17慌：指江涛汪洋一片。旷旷：空阔无边。旷旷兮。秉意18秉意：执意，犹言集中注意力。秉，执。南山：指江涛之发源地。乎南山，通望19通望：犹言一直望到。东海：指江涛之所归处。乎东海。虹洞兮苍天20虹洞兮苍天：此言江涛汹涌，与天相连。虹洞，浑然一片，上下相连之貌。虹，[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4745号"]/pic/texts/xwo66-cucv.png[/img]（hòng）”的假借字。，极虑21极虑：原指竭尽智虑。此处指观涛者极目远望。崖涘（sì）：边际。乎崖涘。流揽无穷，归神22归神：集中注意力。日母：此指东方日出之处。李善注：“《春秋内事》云：‘日者，阳徒之母。’”日母。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纷纭其流折兮23或纷纭其流折兮：李善注：“言众浪纷纭，其流曲折。”，忽缪往而不来24忽缪往而不来：忽缪（liǎo）往而不来，意谓潮水忽然纠缠错杂起来，向上逆流而不见其返回。缪，缠结。往，水向上游逆行。来，顺流而下。。临朱汜25朱汜：李善注：“朱汜，盖地名。未详。”刘良注：“朱汜，南方水涯也。”两说皆通。此处依刘说。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26莫离散而发曙兮：莫，通“暮”。姚鼐《古文辞类纂》：“‘暮离散’者，晚潮去也；‘发曙’者，早潮来也。”，内存心而自持27内存心而自持：观涛者对江涛的印象极深，念念不忘。。于是澡概胸中28澡概胸中：#-666ee;中如像经过浸洗一样。澡，浸洗。概，同“溉”，亦洗涤之意。，洒练五藏29洒练五藏：五脏都仿佛经过一番洗汰。洒，古“洗”字。练，汰。藏，同“脏”。，澹澉手足30澹澉手足：澹澉（hàn）手足，洗涤手足。澹澉与下文之“颒（huì）濯”皆为洗涤之义。，颒濯发齿。揄31揄：扬弃，驱除。恬怠：犹言懒散。弃恬怠，输写32输写：排除。写，同“泻”。淟（tiǎn）浊：指身体中的污秽之物。淟浊，分决狐疑33分决狐疑：此指观涛后，对心中所存困惑之事，就能#-666dd;辨是非而决定取舍了。，发皇耳目34发皇耳目：使耳目清新，开朗。发皇，清明。。当是之时，虽有淹病滞疾35淹病滞疾：缠绵日久的疾病。，犹将伸伛36伸伛：伸伛（yǔ），将驼背伸直。伛，驼背。起躄（bì）：抬起跛脚。起躄，发瞽披聋37发瞽披聋：发瞽（ɡǔ）披聋，张开盲眼，竖起聋耳。发、披皆作“开”解。而观望之也，况直38直：只，仅仅。眇小：小病。烦懑：烦闷。眇小烦懑、酲
病酒之徒哉！故曰：发蒙39发蒙：启发愚蒙。犹言使头脑清醒。解惑，不足以言也。”太子曰：“善！然则涛何气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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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客说：“将在八月十五，我们与诸侯及远方来的朋友、兄弟，一起到广陵观看长江的浪涛。刚到时还未见江涛的形状，但只见水力所到之处，就足以使#-666aa;恐惧而吃惊。眼见水力所凌驾的，所拔起的，所激荡的，所结聚的，所冲刷的种种形状，虽然心有智慧，言有辩才，但仍不能自始至终详尽细腻地形容出来。江涛初起时的江面，浩荡无垠，望不真切，但已令#-666aa;惊悸不已，既而随着汩汩的涛声，许多浪头滚滚而来。正在#-666aa;们恍恍惚惚之时，忽然巨涛拔起，声势浩大，江涛翻涌，茫茫一片，空阔无边。此时，集中注意力看那江涛起源的南山，再一直望到江涛所归之东海。浩瀚江面，波涛汹涌，与天相连，纵然是极目远望，也难看到它的边际。再回望四周，观赏无穷的江涛之景，最终集中注意力于东方日出之处。江涛迅疾地随着江流直向下游泻去，真不知止于何处。江涛忽而纠缠错杂起来，向上游逆行而不见其返回。江涛向着南岸冲去然后消失，使人心#-666nn;紧张，并有些倦怠。气势宏大的晚潮刚去，同样气势宏大的早潮又来，让人对江涛的印象极深，念念不忘。这时，人们心中受到荡涤，五脏受到冲洗，再将手足、头发、牙齿清洗。扬弃懒散，排除身上的污秽，心中的困惑已然#-666dd;明，耳目全然一新。这里纵然是久疾缠身之人，也要伸直驼背，抬起跛脚，张开盲眼，竖起聋耳来观看江涛了，何况是小病、烦闷、沉醉病酒之人呢？所以说，观涛可以使人头脑清醒，解除困惑，这本来就用不着再细说了。”太子说：“你说得很好！但是，江涛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象呢？”
| 原文 | 翻译 |
客曰：“将以八月之望，与诸侯远方交游兄弟，并往观涛乎广陵之曲江。至则未见涛之形也；徒观水力之所到，则恤然足以骇矣。观其所驾轶者，所擢拔者，所扬汩者，所温汾者，所涤汔者，虽有心略辞给，固未能缕形其所由然也。恍兮忽兮，聊兮慄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傥兮，浩瀇瀁兮，慌旷旷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东海。虹洞兮苍天，极虑乎崖涘。流揽无穷，归神日母。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纷纭其流折兮，忽缪往而不来。临朱汜而远逝兮，中虚烦而益怠。莫离散而发曙兮，内存心而自持。于是澡概胸中，洒练五藏，澹澉手足，颒濯发齿。揄弃恬怠，输写淟浊，分决狐疑，发皇耳目。当是之时，虽有淹病滞疾，犹将伸伛起躄，发瞽披聋而观望之也，况直眇小烦懑、酲 | 吴客说：“将在八月十五，我们与诸侯及远方来的朋友、兄弟，一起到广陵观看长江的浪涛。刚到时还未见江涛的形状，但只见水力所到之处，就足以使#-666aa;恐惧而吃惊。眼见水力所凌驾的，所拔起的，所激荡的，所结聚的，所冲刷的种种形状，虽然心有智慧，言有辩才，但仍不能自始至终详尽细腻地形容出来。江涛初起时的江面，浩荡无垠，望不真切，但已令#-666aa;惊悸不已，既而随着汩汩的涛声，许多浪头滚滚而来。正在#-666aa;们恍恍惚惚之时，忽然巨涛拔起，声势浩大，江涛翻涌，茫茫一片，空阔无边。此时，集中注意力看那江涛起源的南山，再一直望到江涛所归之东海。浩瀚江面，波涛汹涌，与天相连，纵然是极目远望，也难看到它的边际。再回望四周，观赏无穷的江涛之景，最终集中注意力于东方日出之处。江涛迅疾地随着江流直向下游泻去，真不知止于何处。江涛忽而纠缠错杂起来，向上游逆行而不见其返回。江涛向着南岸冲去然后消失，使人心#-666nn;紧张，并有些倦怠。气势宏大的晚潮刚去，同样气势宏大的早潮又来，让人对江涛的印象极深，念念不忘。这时，人们心中受到荡涤，五脏受到冲洗，再将手足、头发、牙齿清洗。扬弃懒散，排除身上的污秽，心中的困惑已然#-666dd;明，耳目全然一新。这里纵然是久疾缠身之人，也要伸直驼背，抬起跛脚，张开盲眼，竖起聋耳来观看江涛了，何况是小病、烦闷、沉醉病酒之人呢？所以说，观涛可以使人头脑清醒，解除困惑，这本来就用不着再细说了。”太子说：“你说得很好！但是，江涛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象呢？” |
【原文注释】
〔1〕望：阴历每月十五称“望”，十六称“既望”。
〔2〕交游：朋友。
〔3〕广陵：李善注：“《汉书》：‘广陵国，属吴也。’”然其地所在未详。清汪中《述学·广陵曲江证》，以广陵为扬州。曲江：长江。»
〔4〕恤然：恤（xù）然，惊恐状。
〔5〕其：此指水力。驾轶（yì）者：后车超越前车，超越。此处犹言所凌驾的。
〔6〕擢拔者：擢（zhuó）拔者，#guoxue666-com;耸拔起的。擢，拔起。
〔7〕扬汩者：扬汩（gǔ）者，激荡的。
〔8〕温汾者：结聚的。
〔9〕涤汔者：涤汔（qì）者，冲刷的。
〔10〕“虽有心略”二句：意谓对于江涛的种种形状，虽然心中有智慧，言辞有辩才，也不能自始至终详尽细腻地形容出来。心略，心智，智慧。辞给，辞辩，言辞有辩才。缕形，详尽细腻地描述。所由然，犹言自始至终。
〔11〕恍兮忽兮：即恍恍惚惚。此指江涛无际，望不真切。
〔12〕聊兮慄兮：即聊慄，惊惧状。
〔13〕混：许多浪头#-666ff;到一起。汩汩：波浪声。
〔14〕忽兮慌兮：即惚慌，亦“恍惚”之义。
〔15〕俶兮傥兮：俶（tì）兮傥（tǎng）兮，即俶傥，与“倜傥”同义。这里作突出解。
〔16〕浩：大。
（wǎng yǎng）：水势巨大。
〔17〕慌：指江涛汪洋一片。旷旷：空阔无边。
〔18〕秉意：执意，犹言集中注意力。秉，执。南山：指江涛之发源地。
〔19〕通望：犹言一直望到。东海：指江涛之所归处。
〔20〕虹洞兮苍天：此言江涛汹涌，与天相连。虹洞，浑然一片，上下相连之貌。虹，
（hòng）”的假借字。
〔21〕极虑：原指竭尽智虑。此处指观涛者极目远望。崖涘（sì）：边际。
〔22〕归神：集中注意力。日母：此指东方日出之处。李善注：“《春秋内事》云：‘日者，阳徒之母。’”
〔23〕或纷纭其流折兮：李善注：“言众浪纷纭，其流曲折。”
〔24〕忽缪往而不来：忽缪（liǎo）往而不来，意谓潮水忽然纠缠错杂起来，向上逆流而不见其返回。缪，缠结。往，水向上游逆行。来，顺流而下。
〔25〕朱汜：李善注：“朱汜，盖地名。未详。”刘良注：“朱汜，南方水涯也。”两说皆通。此处依刘说。
〔26〕莫离散而发曙兮：莫，通“暮”。姚鼐《古文辞类纂》：“‘暮离散’者，晚潮去也；‘发曙’者，早潮来也。”
〔27〕内存心而自持：观涛者对江涛的印象极深，念念不忘。
〔28〕澡概胸中：#-666ee;中如像经过浸洗一样。澡，浸洗。概，同“溉”，亦洗涤之意。
〔29〕洒练五藏：五脏都仿佛经过一番洗汰。洒，古“洗”字。练，汰。藏，同“脏”。
〔30〕澹澉手足：澹澉（hàn）手足，洗涤手足。澹澉与下文之“颒（huì）濯”皆为洗涤之义。
〔31〕揄：扬弃，驱除。恬怠：犹言懒散。
〔32〕输写：排除。写，同“泻”。淟（tiǎn）浊：指身体中的污秽之物。
〔33〕分决狐疑：此指观涛后，对心中所存困惑之事，就能#-666dd;辨是非而决定取舍了。
〔34〕发皇耳目：使耳目清新，开朗。发皇，清明。
〔35〕淹病滞疾：缠绵日久的疾病。
〔36〕伸伛：伸伛（yǔ），将驼背伸直。伛，驼背。起躄（bì）：抬起跛脚。
〔37〕发瞽披聋：发瞽（ɡǔ）披聋，张开盲眼，竖起聋耳。发、披皆作“开”解。
〔38〕直：只，仅仅。眇小：小病。烦懑：烦闷。
〔39〕发蒙：启发愚蒙。犹言使头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