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滦阳续录二 第5节原文解释
【翻译】
《尔雅》、《史记》都说黄河发源于昆仑山。据考察,黄河有两个源头:其一源出于和阗,另一源出自葱岭。有人说葱岭是主要源头,和阗的源头流入其中。也有人说和阗是主要源头,葱岭的源头流入其中。应该说,两个源头既然汇合,就分不出谁主谁次来。但葱岭、和阗都是在大清的版图中,在那里驻军屯田已经四十年之久,就是那些地方的深山险谷,也有人耕种放牧。且不论两处源头哪一处是正源,不过两座山中,定有一座昆仑山是确定无疑的。但所谓的瑶池、悬圃、珠树、芝田,不仅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么所谓五城十二楼,不是更荒唐么!不仅如此,灵鹫山就在如今的拔达克善,诸佛和菩萨的骨塔至今还在,上面题写的梵字,与经典都一一相符。还有六百多间石屋,就是所谓的大雷音寺,有回部的游牧民住在里面。清军在围剿波罗泥都、霍集占时,曾经到过那里,见到的就是上面说的这些。所以那些种种庄严的传说,似乎也是经过渲染加工的故事。相传在回部祖先居住的地方,以铜筑城。可是西部的回部说,铜城在东边万里的地方;而东部的回部也说,铜城在西边万里的地方;双方都是远远顶礼膜拜,至今谁也没有到过这个地方。由此推测,南怀仁著《坤舆图说》中记载的五大人洲,还有珍奇灵怪之物,也都是这一类的。编修周书昌则说:“有佛缘的人,才能见到佛界;有仙骨的人,才能见到仙境。而不能因为一般人看不到,就武断地说没有佛界仙境。我就曾见过一位道士游历昆仑山回来后,讲的和过去的记载完全符合。”这种说法我就搞不清楚了。
翰林院修撰蔡季实有个仆人,是京城里的长随出身。他机智聪明善于应变,季实很喜欢他。有一天,这个仆人的两个幼子突然死了,他妻子也在家上了吊。因为不知是什么原因,只好安葬了。他家有个老妈子悄悄对人说:“他妻子有外遇,想毒死丈夫,然后带着孩子嫁人。她暗里买来砒霜放在饼里,等丈夫回来吃。不料被两个孩子偷吃了,都被药死了。他妻子悔恨不已,也自杀了。”这老妈子曾在黑夜里躲在窗外偷听,只听到了密谋的大概意思,没听出姘夫是谁,也就无从查询了。这个仆人不久也发病死去了。死后,他的同伴私下里议论说:“主人只信任他,他却千方百计骗主人。
【原文】
他事毋论,即如昨日四鼓诣圆明园侍班,彼故纵驾车骡逸,御者追之复不返。更漏已促,叩门借车必不及,急使雇倩。则曰风雨将来,非五千钱人不往。主人无计,竟委曲从之。不太甚乎!奇祸或以是耶!”季实闻之,曰:“是死晚矣,吾误以为解事人也。”
杨槐亭前辈言:其乡有宦成归里者,闭门颐养,不预外事,亦颇得林下之乐,惟以无嗣为忧。晚得一子,珍惜殊甚。患痘甚危,闻劳山道士能前知,自往叩之。道士冁然曰:“贤郎尚有多少事未了,那能便死!”果遇良医而愈。后其子冶游骄纵,竟破其家,流离寄食,若敖之鬼遂馁。乡党论之曰:“此翁无咎无誉,未应遽有此儿。惟萧然寒士,作令不过十年,而宦橐逾数万。毋乃致富之道有不可知者在乎?”
槐亭又言:有学茅山法者,劾治鬼魅,多有奇验。有一家为狐所祟,请往驱除。整束法器,克日将行。有素识老翁诣之曰:“我久与狐友。狐事急,乞我一言。狐非获罪于先生,先生亦非有憾于狐也。不过得其贽币,故为料理耳。狐闻事定之后,彼许馈廿四金。今愿十倍其数,纳于先生,先生能止不行乎?”因出金置案上。此人故贪惏,当即受之。次日,谢遣请者曰:“吾法能治凡狐耳。昨召将检查,君家之祟乃天狐,非所能制也。”得金之后,意殊自喜,因念狐既多金,可以术取。遂考召四境之狐,胁以雷斧火狱,俾纳贿焉。征索既频,狐不胜扰,乃共计盗其符印。遂为狐所凭附,颠狂号叫,自投于河。
【翻译】
别的事不说,就说昨天,主人在四更天要去圆明园值班,他却故意把驾车的骡子放跑了,赶车人去追,好久没有回来。眼看着要到四更天了,去别人家借车肯定也来不及,主人便急忙叫他去雇车。他却说风雨就要来了,没有五千钱是雇不来人的。主人无奈,只好答应了。这不太过分了么?他家遭大祸也许是因为这些事。”季实听了这些议论,说:“他早就该死了,我误以为他是个很懂事理的人。”
杨槐亭前辈说:他的乡里有个官员退休回到家乡,闭门休养,不参与外面的事,也很能享受隐居山林的乐趣,唯一苦恼的是他没有儿子。晚年他有了一个儿子,百般疼爱。不料生痘病情危急,他听说劳山有个道士能预知后来,亲自赶去询问。道士一笑,说:“令郎还有许多事没做完,哪能就死了!”接着果然遇上良医治好了他儿子的病。后来这个儿子骄纵挥霍,竟然败了家,流落乞讨,祖宗们也断了香火。乡里人议论说:“这个老先生没有罪过也没有什么值得彰扬的,不应该这么突然有个儿子。不过他原来只是个贫寒的读书人,当县令不过十年,却积攒了几万钱。莫非致富之道有不可告人之处么?”
杨槐亭又说:有个学茅山法术的人,镇治鬼魅,经常特别灵验。有一家人因为狐精作怪,请他前去驱除。他整理法器,按照约定的日期正要出发。有个一向熟悉的老翁拜访他说:“我长久与狐精交朋友。狐精的处境危急,求我来说句话。狐精没有得罪先生,先生与狐精也没有什么仇恨。先生只不过得了那个人的钱财,所以替那人办事罢了。狐精听说事成之后,那人答应馈赠先生二十四两银子。现在狐精愿意给先生十倍的钱,先生能不去管这事吗?”说着就将银子放到桌上。这个人本来就很贪婪,当即收了钱。第二天,他就谢绝了来请他的人说:“我的法术只能惩治普通的狐精而已。昨天,我召神将来检查,在你家作祟的是天狐,这不是我惩治得了的。”他得了银子之后,洋洋自得,就想狐精既然有很多银子,就可以用法术索取。他因此召集周边的狐精,用雷斧火狱威胁它们,让它们向他纳贿。他不停地索取,狐精受不了,就一起商量偷走了他的符印。接着狐精附在他身上,癫狂号叫,自己投河而死。
【原文】
群狐仍摄其金去,铢两不存。人以为如费长房、明崇俨也。后其徒阴泄之,乃知其致败之故。
夫操持符印,役使鬼神,以驱除妖疠,此其权与官吏俟矣。受赂纵奸,已为不可;又多方以盈其谿壑,天道神明,岂逃鉴察?微群狐杀之,雷霆之诛,当亦终不免也。
天地高远,鬼神茫昧,似与人无预。而有时其应如响,殚人之智力,不能与争。沧州上河涯,有某甲女,许字某乙子。两家皆小康,婚期在一二年内矣。有星士过某甲家,阻雨留宿。以女命使推。星士沉思良久曰:“未携算书,此命不能推也。”觉有异,穷诘之。始曰:“据此八字,侧室命也,君家似不应至此。且闻嫁已有期,而干支无刑克,断不再醮。此所以愈疑也。”有黠者闻此事,欲借以牟利,说某甲曰:“君家赀几何,加以嫁女必多费,益不支矣。命既如是,不如先诡言女病,次诡言女死,市空棺速葬;而夜携女走京师,改名姓鬻为贵家妾,则多金可坐致矣。”某甲从之。会有达官嫁女,求美媵,以二百金买之。越月馀,泛舟送女南行,至天妃闸,阖门俱葬鱼腹,独某甲女遇救得生。以少女无敢收养,闻于所司。所司问其由来,女在是家未久,仅知主人之姓,而不能举其爵里;惟父母姓名居址,言之凿凿。乃移牒至沧州,其事遂败。时某乙子已与表妹结婚,无改盟理。闻某甲之得多金也,愤恚欲讼。某甲窘迫,愿仍以女嫁其子。其表妹家闻之,又欲讼。纷纭,势且成大狱。两家故旧戚众为调和,使某甲出资往迎女,而为某乙子之侧室,其难乃平。女还家后,某乙子已亲迎。某乙以牛车载女至家,见其姑,苦辩非己意。姑曰:“既非尔意,鬻尔时何不言有夫?”女无词以应。引使拜嫡,女稍趑趄。姑曰:“尔买为媵时,亦不拜耶?”又无词以应,遂拜如礼。姑终身以奴隶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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