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纪四 原文及注释 第2节
自监国入洛,内外机事皆决于李绍真。绍真擅收威胜节度使李绍钦、太子少保李绍冲下狱,欲杀之。安重诲谓绍真曰:“温、段罪恶皆在梁朝,今殿下新平内难,冀安万国,岂专为公报仇邪!”绍真由是稍沮。辛丑,监国教,李绍冲、绍钦复姓名为温韬、段凝,并放归田里。
壬寅,以孔循为枢密使。
有司议即位礼。李绍真、孔循以为唐运已尽,宜自建国号。监国问左右:“何谓国号?”对曰:“先帝赐姓于唐,为唐复雠,继昭宗后,故称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称唐耳。”监国曰:“吾年十三事献祖,献祖以吾宗属,视吾犹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经纶攻战,未尝不预。武皇之基业则吾之基业也,先帝之天下则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异国乎!”令执政更议。吏部尚书李琪曰:“若改国号,则先帝遂为路人,梓宫安所托乎!不惟殿下忘三世旧君,吾曹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继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礼。”众从之。丙午,监国自兴圣宫赴西宫,服斩衰,于柩前即位,百官缟素。既而御衮冕受册,百官吉服称贺。
戊申,敕中外之臣毋得献鹰犬奇玩之类。
有司劾奏太原尹张宪委城之罪,庚戌,赐宪死。
任圜将征蜀兵二万六千人至洛阳,明宗慰抚之,各令还营。
甲寅,大赦,改元。量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余任从所适。诸司使务有名无实者皆废之。分遣诸军就食近畿,以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节度、防御等使,正、至
、端午、降诞
四节听贡奉,毋得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选人先遭涂毁文书者,令三铨止除诈伪,余复旧规。
五月丙辰朔,以太子宾客郑珏、工部尚书任圜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圜仍判三司。圜忧公如家,简拔贤俊,杜绝侥幸,期年之间,府库充实,军民皆足,朝纲粗立。圜每以天下为己任,由是安重诲忌之。
武宁节度使李绍真、忠武节度使李绍琼、贝州剌吏李绍英、齐州防御使李绍虔、河阳节度使李绍奇、洺州刺史李绍能,各请复旧姓名为霍彦威、苌从简、房知温、王晏球、夏鲁奇、米君立,许之。从简,陈州人也。晏球本王氏子,畜于杜氏,故请复姓王。
丁已,初令百官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内殿起居。
宦官数百人窜匿山林,或落发为僧,至晋阳者七十余人,诏北都指挥使李从温悉诛之。从温,帝之侄也。
帝以前相州刺史安金全有功于晋阳,壬戌,以金全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丙寅,赵在礼请帝幸邺都。戊辰,以在礼为义成节度使。辞以军情未听,不赴镇。
李彦超入朝,帝曰:“河东无虞,尔之力也。”庚午,以为建雄留后。
甲戌,加王延翰同平章事。
帝目不知书,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能尽通,乃奏称:“臣徒以忠实之心事陛下,得典枢机,今事粗能晓知,至于古事,非臣所及。愿仿前朝侍讲、侍读,近代直崇政、枢密院,选文学之臣与之共事,以备应对。”乃置端明殿学士,乙亥,以翰林学士冯道、赵凤为之。
丙子,听郭崇韬归葬,复朱友谦宫爵。两家货财田宅,前籍没者皆归之。
戊寅,以安重诲领山南东道节度使。重诲以襄阳要地,不可乏帅,无宜兼领,固辞。许之。
诏发汴州控鹤指挥使张谏等三千人戍瓦桥。六月丁酉,出城,复还,作乱,焚掠坊市,杀权知州、推官高逖。逼马步都指挥使、曹州刺史李彦饶为帅,彦饶曰:“汝欲吾为帅,当用吾命,禁止焚掠。”众从之。己亥旦,彦饶伏甲于室,诸将入贺,彦饶曰:“前日唱乱者数人而已。”遂执张谏等四人,斩之。其党张审琼帅众大噪于建国门,彦饶勒兵击之,尽诛其众四百人,军州始定。即日,以军州事牒节度推官韦俨权知,具以状闻。庚子,诏以枢密使孔循知汴州,收为乱者三千家,悉诛之。彦饶,彦超之弟也。
蜀百官至洛阳,永平节度使兼侍中马全曰:“国亡至此,生不如死!”不食而卒。以平章事王锴等为诸州府刺史、少尹、判官、司马,亦有复归蜀者。
辛丑,滑州都指挥使于可洪等纵火作乱,攻魏博戍兵三指挥,逐出之。
乙巳,敕:“朕二名,但不连称,皆无所避。”
戊申,加西川节度使孟知祥兼侍中。
李继至华州,闻洛中乱,复归凤翔。帝为之诛柴重厚。
高季兴表求夔、忠、万三州为属郡,诏许之。
安重诲恃恩骄横,殿直马延误冲前导,斩之于马前,御史大夫李琪以闻。秋七月,重诲白帝下诏,称延陵突重臣,戒谕中外。
于可洪与魏博戍将互相奏云作乱,帝遣使按验得实,辛酉,斩可洪于都市,其首谋滑州左崇牙全营族诛,助乱者右崇牙两长剑建平将校百人亦族诛。
壬申,初令百官每五日起居,转对奏事。
契丹主攻勃海,拔其夫余城,更命曰东丹国。命其长子突欲镇东丹,号人皇王,以次子德光守西楼,号元帅太子。
帝遣供奉官姚坤告哀于契丹。契丹主闻庄宗为乱兵所害,恸哭曰:“我朝定儿也。吾方欲救之,以勃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儿及此。”哭不已。虏言“朝定”,犹华言“朋友”也。又谓坤曰:“今天子闻洛阳有急,何不救?”对曰:“地远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为言帝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汉儿喜饰说,毋多谈。”突欲侍侧,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可乎?”坤曰:“中国无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亦犹天皇王初有国,岂强取之乎!”契丹主曰:“理当然。”又曰:“闻吾儿专好声色游畋,宜其及此。我自闻之,举家不饮酒,散遣伶人,解纵鹰犬。若亦效吾儿所为,行自亡矣。”又曰:“吾儿与我虽世旧,然屡与我战急,于今天子则无怨,足以修好。若与我大河之北,吾不复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专也。”契丹主怒,囚之,旬余,复召之,曰:“河北恐难得,得镇、定、幽州亦可也。”给纸笔趣令为状,坤不可,欲杀之,韩延徽谏,乃复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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