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公三十年 第6节原文解释
宋太庙中有个声音大声呼叫着,声音如同“嘻嘻!出出”,鸟在亳社鸣叫,叫声如同“嘻嘻”。甲午,宋国发生大规模火灾。宋共姬死去,她是因为等待保姆而不避火被烧死的。君子说:“宋共姬奉行的是闺女的道德规范而不是已嫁妇女的规范。闺女应该等待保姆出门,已嫁妇女则可以随机应变。”
六月,郑子产到陈国去参加盟会。回国,复命。他告诉大夫们说:“陈国,是将要灭亡的国家,不可与它交好。他们囤积粮食,修缮城墙,凭仗这两点,却不安抚人民。他们的国君根基浅薄,公子奢侈,太子卑微,大夫傲慢,政出多门,在这种情况下处在大国中间,能不灭亡吗?要不了十年了。”
秋七月,叔弓去宋国,是去参加共姬的葬礼。
郑伯有嗜好饮酒,他造了间地下室,整夜饮酒,敲钟奏乐,到早朝时还没喝完。朝见的人问:“主公在哪里?”伯有的手下人回答说:“我们主公在山沟谷地里。”大夫们都分散回去。不久后朝见郑简公,伯有又要派子晳出使楚国,回家后又喝酒。庚子,子晳率领驷氏家族的甲士攻打伯有家,把他家放火烧了。伯有逃亡到雍梁,酒醒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逃到许国。大夫们聚集在一起商议。子皮说:“《仲虺之志》说:‘发生动乱的就攻取它,灭亡的就欺侮它。’摧毁灭亡的巩固存在的,是对国家有利的事。罕氏、驷氏、丰氏本来是同母兄弟,伯有骄傲奢侈,所以不能免于祸难。”
有人对子产说应当站在理直的一边帮助强者,子产说:“他们难道与我是同党?国家的祸难,谁知道如何结束?如果执政的人强直,祸难就不会发生。我姑且保持自己的立场。”辛丑,子产收敛伯有家死者的尸体加以殡敛,不与大夫们商量就离开都城。印段跟随着他。子皮劝阻子产。众人说:“他不顺服我们,劝阻他干什么?”子皮说:“这位对死去的人尚且有礼,何况对活着的人呢?”于是亲自前去劝阻子产。壬寅,子产进入国都。癸卯,印段进入国都。两个人都在子晳家与大夫们订立盟约。
乙巳,郑简公在太庙与大夫们订立盟约,在师之梁门外与国人订立盟约。伯有听说郑国人为他的事设盟后十分愤怒,听说子皮的甲士没参加攻打自己后很高兴,说:“子皮站在我一边。”癸丑,清晨,伯有从墓门的出水洞潜入城,通过马师颉从襄库取得衣甲装备,率领兵士攻打旧北门。驷带率领国人去攻打伯有。双方都派人召请子产。子产说:“兄弟而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服从上天保佑的一方。”伯有死在卖羊的市上,子产给他的尸体穿上衣服,枕着他大腿哭泣,收敛入棺停放在市侧伯有家臣的家里,不久又把伯有安葬在斗城。驷氏想攻打子产,子皮对此发怒说:“礼,是国家的主干。杀死有礼的人,还有比这更大的祸吗?”驷氏这才停止了行动。
这时候游吉出使晋国回来,听说国内发生动乱便不入境,向副手复命,在八月甲子,逃往晋国。驷带追赶他,在酸枣赶上了。游吉与驷带设立盟誓,沉了两件玉珪到河里作为证见。游吉派公孙肸入都与大夫们订立盟约。己巳,游吉回到国内。《春秋》记载说:“郑国人杀死良霄。”不称他为大夫,是说伯有从国外进来,已不是大夫身份。
在子蟜去世的时候,将要安葬,公孙挥与裨灶清晨去子蟜家会商丧事。经过伯有家,见他家门上长了莠草。公孙挥说:“这棵莠草还能存在多久?”这时岁星在降娄,降娄星在天快亮时正挂在天中央。裨灶指着降娄星说:“还可以让岁星绕行一周,但到不了岁星再到这星的位置了。”到伯有被杀时,岁星正在娵訾星口上。到明年,岁星到达降娄。
仆展跟从伯有,与他一起战死。羽颉逃亡到晋国,担任任邑的大夫。鸡泽那次会见,郑乐成逃往楚国,又去了晋国。羽颉靠着他,与他勾结,一起事奉赵文子,提出攻打郑国的建议。因为有在宋国的盟誓的制约,赵文子没有采纳。子皮让公孙鉏担任马师。
楚公子围杀死大司马蔿掩而占有了他的家财。申无宇说:“公子围一定不能免于祸难。善人是国家的主干。公子围执掌楚国的政事,应该培养善人,他却残杀善人,这是祸害国家。再说司马犹如令尹的半边身子,又如同君王的四肢。杀死国家的主干,去掉身子的一半,斩除君王的四肢,这样祸害国家,这真是极大的不祥!他怎能免于祸难?”
因为宋国遭受火灾的缘故,诸侯的大夫们相会,以商议资助宋国财物。冬十月,叔孙豹会合晋赵武、齐公孙虿、宋向戌、卫北宫佗、郑罕虎及小邾的大夫,在澶渊相会。事后没有赠送财物给宋国,所以《春秋》没有记载参加会议的人名。君子说:“信用难道能不谨慎对待吗!澶渊会议,不记载卿的名字,就是因为不守信用。诸侯的上卿,会见了又不讲信用,全都丢弃了尊贵的姓名,不守信用就是这样的不可以啊!《诗》说:‘文王上升或下降,他总是在天帝的身旁。’这说的就是讲信用。又说:‘好好地小心谨慎你的举止,不要做出虚伪事。’这是说不守信用。”《春秋》记载说“某人某人在澶渊相会,是为了宋国遭受火灾的缘故”,这是表示责备。不记载鲁大夫,是避讳。
郑子皮把政权授给子产,子产推辞说:“国家小而处在大国的逼迫中,公族庞大,受宠爱的人很多,没法治理好。”子皮说:“我带领大伙儿听你的,谁敢违抗你?你好好地治理,国家不在于小,小国能事奉大国,国家就能宽舒缓和。”
子产处理政务,有政事需要伯石去办,赠送给他城邑。游吉说:“国家是所有郑国人的国家,为什么特别给他城邑?”子产说:“一个人没有欲望实在是很难的。我现在就是要使他们的欲望得到满足,好让他们为国家办事,而以此要求他们把事办得圆满。只要办成事还不是由于我才办成的,何尝是由于别人呢?干吗要爱惜城邑,城邑会跑到哪里去呢?”游吉说:“如果四方邻国议论怎么办?”子产说:“我这样做不是使国家分裂,而是使国家和合,四方邻国能责备我什么呢?《郑书》有这样的话:‘安定国家,一定要优先考虑大族。’姑且先安定大族,以观其结果。”不久,伯石害怕,交出城邑,子产最终还是给了他。伯有死后,子产让太史去命令伯石为卿。伯石推辞。太史退出,伯石又请求太史重新发布命令。太史又宣读命令,伯石再次推辞。这样三次,伯石才接受了策命入朝拜谢。子产因此而憎恶伯石的为人,但又无法,只好让他居于仅次自己的地位。
子产让城市与边境的一切事物都有规章,上下尊卑有一定的制度,田地有疆界与沟渠,村落房舍与水井有合理的安排。大夫中忠诚俭朴的,听从并亲近他;骄傲奢侈的,因此而惩罚他。
丰卷将要祭祀,请求让他打猎取得祭品。子产不同意,说:“只有国君在祭祀时才用新杀的动物,一般人只要普通的祭品齐备就行了。”丰卷发怒,退出后就招集兵卒。子产要逃往晋国,子皮阻止他,而放逐丰卷,丰卷逃往晋国。子产请求不要没收丰卷的田地住宅,三年后让他回国,把田地住宅归还给他,连三年的收入也给了他。
子产参与政事一年,人们念诵说:“他拿走我的衣冠藏起来,把我的田地重安排。谁去杀子产,我不跟上那才怪!”到了三年,人们又念诵说:“我有子弟,子产教导他们。我有田地,子产使它繁盛。要是子产死了,哪儿再去找这样一位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