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刘张李彭卢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2节
光武帝进抵蕃县,距离董宪处有一百余里。众将领奏请进攻董宪,光武帝不听。光武帝知道五校军粮食匮乏,一定会撤军,敕令各部坚守营垒,以等待敌军疲惫。果然,五校军粮食很快耗尽,引军撤退。光武帝亲临前线,四面围住董宪猛攻,三日之内两次大败董宪,董宪余众四散奔逃。光武帝诏令吴汉穷追猛打。佼强率领余众投降,苏茂投奔张步,董宪及庞萌逃入缯山。数日后,有吏卒听说董宪还在,又纷纷聚集起来,董宪得到数百骑兵。董宪进驻郯城县,吴汉等人再次攻打郯城,董宪又与庞萌逃往朐(qú)县据守。刘纡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军士高扈斩下刘纡的首级来降,梁地平定。
吴汉进军围攻朐县。第二年,城中粮食耗尽,董宪、庞萌潜逃出城,攻取赣榆县。琅琊郡太守陈俊攻打董宪、庞萌,董宪、庞萌又逃入大水泽。恰逢吴汉攻下朐城,将董宪、庞萌的妻子、儿女尽行俘虏。董宪流着眼泪对将士们讲:“妻子儿女已经落入敌手。嗟乎!让大家跟着我,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随后率领数十名骑兵,连夜逃走,欲从小路归降光武帝。吴汉手下校尉韩湛,在方与县追上董宪,将其斩杀,方与县人黔陵斩杀庞萌,二人的首级传送至洛阳。光武帝封韩湛为列侯,赐黔陵爵关内侯。
张步,字文公,琅琊郡不其县人。汉军起兵时,张步聚集数千人转战南北,攻占县邑,攻下琅琊郡数座县邑,自称“五威将军”,控制琅琊郡。
更始帝派遣魏郡人王闳担任琅琊郡太守,张步阻拦,王闳不能到任。王闳向琅琊郡属县发布檄文,劝谕县吏投降,得到赣榆等六个县响应。王闳得到士兵数千人,与张步交战,战事不利。当时,梁王刘永认为,自己的王位是更始帝所封,张步的兵力强大,便以梁王身份拜张步为辅汉大将军、忠节侯,统辖青州、徐州,令张步征伐不肯从命者。张步贪恋爵位封号,遂接受任命,在剧县整顿军队,任命弟弟张弘为卫将军,张蓝为玄武大将军,张寿为高密郡太守。张步派兵,进攻泰山郡、东莱郡、城阳郡、胶东郡、北海郡、济南郡、齐郡,先后攻下几个郡。
张步占领的地面广大,人马众多。王闳担心手下军队溃散,前来与张步会面,欲以忠义劝诱张步投降。张步摆列军阵,让王闳观看。张步发怒说:“张步有何过错,君此前竟然那样进攻我!”王闳按剑回答:“太守奉朝廷之命,前来上任,而文公拥兵抗命,王闳攻打的是贼寇,猛烈进攻又如何!”张步默然无语。过了很久,张步离席伏在地上,下拜谢罪,而后摆上酒宴,招待王闳,用上宾礼接待王闳,让王闳掌管琅琊郡政事。
建武三年,光武帝派遣光禄大夫伏隆持符节出使齐郡,拜张步为东莱郡太守。刘永听说伏隆来到剧县,派使者疾驰赶来,立张步为齐王。随后,张步杀了伏隆,接受刘永的封号。
当时,光武帝正在为北方渔阳郡,南方梁地、楚地的兵患忧虑,张步得以专心经营齐地,控制大小十二个郡。及至刘永去世,张步等人欲拥立刘永的儿子刘纡为天子,自封“定汉公”,设置百官。王闳谏言:“梁王刘永因为尊奉本朝,才在崤山以东招降诸州归附。今天,如果拥立刘永的儿子为天子,恐怕会令天下人疑惑。而且,齐人多变,善用计谋,此事要从长计议。”张步这才打消念头。
建武五年,张步听说光武帝亲自来讨伐,于是任命部将费邑为济南王,在历下邑驻守。当年冬天,建威大将军耿弇斩杀费邑,进攻临菑。张步认为耿弇兵少,又是远道来袭,可以一战挫败耿弇。张步调集兵马在临菑会攻耿弇,战事不利,兵败,张步逃回剧县。光武帝亲自率领汉军进攻剧县。张步又退守平寿县,苏茂率领一万余人前来救援。苏茂责怪张步:“南阳郡战士骁勇善战,延岑那么能战,耿弇尚且逼退延岑。大王为何还要甘冒风险,进攻耿弇?您既然已经召我前来救援,为何不能等待?”张步答:“惭愧,别再说了。”光武帝派遣使者分别告知张步、苏茂,如果能够斩杀对方投降朝廷,可以受封为列侯。张步杀了苏茂,派使者带着苏茂的头颅前来请降。张步的三个弟弟,各自走进监狱,光武帝赦免他们。张步受封为安丘侯,此后,张步与家属迁往洛阳居住。王闳也来到剧县,投降朝廷。
建武八年夏天,张步带着妻子、儿女逃往临淮郡,与弟弟张弘、张蓝召集余众,欲乘船逃入海中。琅琊郡太守陈俊追上张步,将其斩杀。
王闳,是王莽的叔父平阿侯王谭的儿子,在西汉哀帝朝,王闳在宫中担任常侍。当时,哀帝的幸臣董贤担任大司马,受到哀帝宠幸,日益显贵。王闳多次劝谏哀帝,结果忤逆哀帝。哀帝在驾崩前,将传国玉玺、绶带交予董贤,说:“不要随便交予他人。”当时,哀帝没有子嗣,一时间,朝廷内外恐慌。王闳禀告元后(注:太后王政君),奏请夺回传国玉玺。随后,王闳身带佩剑,从后门闯入宣德宫,手指董贤,厉声呵斥:“皇帝驾崩,国家尚未确立继承人。公等蒙受皇恩,应该俯伏在地,哀号哭泣,为何长久把持传国玉玺,招引祸殃!”董贤知道王闳一定会拼死争夺传国玉玺,不敢抗拒,遂跪在地上,奉上传国玉玺。王闳捧着传国玉玺,奉上太皇太后,满朝文武皆认为王闳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及至王莽篡汉夺位,忌惮王闳,将王闳调出京师,出任东郡太守。王闳担心被王莽杀害,常将毒药藏在身边。王莽败亡,汉军起兵,王闳将掌控的东郡三十余万户完整无损地交予更始帝,归降更始帝。
李宪,颍川郡许昌县人。在王莽当政时,担任庐江郡属下县令。王莽末年,长江上的贼寇王州公等人,聚集徒众十余万,抢掠郡、县。王莽任命李宪为偏将军、庐江连率(注:庐江郡太守),前往剿灭王州公。王莽败亡,李宪遂在庐江郡,据城坚守。更始元年,李宪在庐江郡自封为“淮南王”。
建武三年,李宪自立为“天子”,设置公卿百官,拥有九座城邑,拥兵十余万。
建武四年秋天,光武帝巡幸寿春县,派遣扬武将军马成等进攻李宪,包围舒城。
建武六年正月,汉军攻下舒城,李宪落荒逃走,其手下军士帛意,斩杀李宪,投降汉军。李宪的妻子儿女,全部伏罪被杀。光武帝封帛意为渔浦侯。
李宪还有余党淳于临等,聚集余众数千,盘踞在灊(qián)山,攻打并杀害安风县令。扬州牧欧阳歙派军队围剿,战事不利。光武帝召集朝臣廷议,欲讨伐淳于临。庐江郡人陈众担任郡府从事,请求欧阳歙,愿去劝降淳于临。陈众乘坐单车,白马驾车,前去劝降淳于临。灊山人此后在山上,为陈众建立一座祠堂,祠堂名叫“白马陈从事”,记述此事。
彭宠,字伯通,南阳郡宛县人。父亲彭宏,在西汉哀帝朝曾担任渔阳郡太守,相貌伟岸,特别能饮酒,饭量也很大,在边郡享有威望。王莽在平帝朝担任“居摄”时,诛杀不服从自己者,彭宏与何武、鲍宣相继遇害。
年轻时,彭宠担任郡吏。王莽地皇年间,彭宠担任大司空府掾士,跟随王邑东出函谷关,镇压汉军。大军到了洛阳,彭宠听说同父异母弟弟也在汉军中,担心被杀,与同乡吴汉逃往渔阳郡。在渔阳郡,彭宠依附父亲任太守时的属下官吏。更始帝即位,派谒者韩鸿持符节招抚北部州郡,皇帝制书,可以任命二千石以下官员。韩鸿抵达蓟县,因为彭宠、吴汉原来都是同乡故旧,众人相见,分外高兴。韩鸿遂任命彭宠为偏将军、代理渔阳郡太守,任命吴汉为安乐县令。
刘秀平定河北诸郡、县,抵达蓟县,用书信招抚彭宠。彭宠准备好牛、酒,准备拜谒刘秀。恰好王郎诈称皇室后裔,自称“天子”,向燕、赵等地传递檄文,派遣将领占领渔阳郡、上谷郡,还派出军队,威慑属下县邑。北部州郡多数人对王郎的真实身份困惑不解,欲听命于王郎。吴汉劝说彭宠归降刘秀,详情记载在《吴汉传》。恰好上谷郡太守耿况也派出郡府功曹寇恂前来拜谒彭宠,与彭庞计议,一起归降刘秀。彭宠遂派出步骑三千,任命吴汉代理郡府长史,与都尉严宣、护军盖延、狐奴县令王梁一起,带领上谷郡军队南归。刘秀抵达广阿县,按照更始帝制书,封彭宠为建忠侯,拜为大将军。随后,刘秀围困邯郸,彭宠转输军粮,前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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