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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寇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3节

羌、胡的习俗耻于病死,每当有病,一旦病情严重,就会用利刃自杀。邓训听说后,凡是羌、胡中有患病者,就让人先把他们绑缚起来,把利刃拿开,派医生为他们诊病、治疗,治愈的病人很多,治好的轻重病人莫不感激涕零。邓训又遍行赏赐,拿出钱财送给各羌人部落,用利益招诱羌人,再利用羌人间的关系相互劝诱,归降朝廷。迷唐的伯父号吾带着母亲及族人八百户,从塞外来到城下,向邓训投降。邓训又征调湟中县的秦人、胡、羌四千余人出塞,在写谷袭击迷唐,斩杀俘虏六百余人,缴获马、牛、羊一万余头。迷唐只好离开大、小榆地区,穴居在颇岩谷,其部众纷纷逃散,呈分崩离析之态。当年春天,迷唐欲返回故地耕田种地,邓训调集湟中县六千余人,交予长史任尚率领,用羊皮制成筏子作为渡船,渡过黄河袭击迷唐手下的首领,擒获、斩杀多人,追亡逐北。恰好任尚等当天夜晚遭到羌人袭击,邓训训练的羌、胡“义从军”合力助战,击退羌人的进攻,斩杀一千八百余人,生擒两千人,缴获马、牛、羊三万余头,叛羌部落几乎遭受灭顶之灾。迷唐只好收拾残部向更远的地方迁徙,向西走了一千余里,其他依附迷唐的小部落纷纷叛离。烧当羌首领东号向汉军稽首投降,其余羌人部落也纷纷叩关乞降,送来人质。邓训安抚归降的羌人,在边郡一带,邓训享有威信。此后,邓训撤回屯田戍卒,命令他们回归本郡。只是安排减刑的刑徒两千余人分散在各地继续屯田,还有部分穷人安排在当地种田,同时,加强维修边塞的城郭、坞堡、壁垒。

和帝永元二年,大将军窦宪率领汉军驻守武威郡,窦宪认为邓训熟悉边郡民族事务,懂得如何安抚羌、胡,上书朝廷,请求邓训与自己一起在武威郡驻守。邓训与外戚马氏的关系很好,不为窦氏家族所容,及至窦宪被杀,邓训没有受到牵连。

邓训虽然宽厚,有容人的雅量,但是在家里,家教甚严,兄弟们对邓训莫不敬畏,其他侄子辈来见,从未得到过赐席之类的优待。邓训对待家人一向严肃。永元四年冬天,邓训患上重病,在任上去世,享年五十三岁。官吏、百姓及边郡的羌、胡十分爱戴邓训,每天清晨、晚间均有前来吊唁者,每天有数千人。按照戎狄的习俗,父母亲死亡,耻于悲哭哀号,以骑马唱歌、欢呼来代替。边郡的羌、胡,听到邓训的死讯莫不狂呼,有人甚至用刀刃自残,还有的人刺杀家里饲养的犬、马、牛、羊,他们说:“邓使君已死,我们跟随一起死了算啦。”此前跟随邓训的乌桓官吏、士人则在道路上狂奔,以至于城郭空虚。当地官吏制止,胡人不听,官吏把看到的情况告诉校尉徐傿。徐傿叹息道:“这才是以‘信义’治民啊。”命令释放被抓的胡人。从此以后,家家户户为邓训设立牌位,按时祭祀,每当生病时就向牌位祷告,祈求赐福。

元兴元年,由于邓训是邓皇后的父亲,和帝派遣谒者持符节到邓训墓前祭扫,赐予策书,追赐邓训谥号为平寿敬侯。皇后亲临祭祀,朝中百官集会祭祀。

邓训有五个儿子:邓骘、邓京、邓悝、邓弘、邓阊。

邓骘,字昭伯,年轻时邓骘在窦宪大将军幕府任职。及至邓骘的妹妹成为宫中贵人,邓骘兄弟被任命为宫中郎中。邓贵人后来被立为皇后,这就是和熹皇后。邓骘三次升迁,担任虎贲中郎将,邓京、邓悝、邓弘、邓阊担任黄门侍郎。邓京在任上去世。殇帝延平元年,邓太后拜邓骘为车骑将军,享有三司仪仗。邓骘是第一个享有三司仪仗的人。邓悝继任虎贲中郎将,邓弘、邓阊在皇帝身边担任侍中。

殇帝驾崩,邓太后与邓骘等在宫中定策,确定立安帝继位,邓悝改任城门校尉,邓弘继任虎贲中郎将。自从和帝驾崩,邓骘兄弟常在禁中居住。邓骘谦逊,不愿意长久住在宫中,多次奏请返回家里,一年后邓太后才准许。

永初元年,安帝封邓骘为上蔡侯、邓悝为叶侯、邓弘为西平侯、邓阊为西华侯,每人享有食邑一万户。邓骘以定策有功,增加食邑三千户。邓骘等人辞让,未获批准,只好逃避使者,辗转来到朝廷,上疏太后倾诉衷情:“臣兄弟污秽不堪,并没有过人之处,以外戚受到太后恩宠,遭逢圣朝,政治清明,托日月末光,被甘露之润,并列朝中高位,增添家族荣誉。臣等不能宣扬朝廷圣德,辅佐朝政,推行教化,心中常感到不安,诚惶诚恐。陛下谦恭,有天然之姿,仁圣之德,遭逢国丧,连续两位皇帝驾崩,陛下开日月之明,以独断之谋重新选择皇统,继承大宗,决策圣明。决断来自圣心,光辉垂于不朽,非臣等所能及万一,而陛下给予厚赏,封臣等为列侯,臣等听到诏书,惶恐万状,不知所措,追思前朝覆亡的教训,退身静思,不寒而栗。臣等并未有远见之明,仍有小心翼翼之虑。臣等常在母子兄弟之间相互告诫,愿以谦逊、真诚处世,常怀有恐惧、谨慎之心,一心拥戴朝廷,上全天恩,下保性命。臣等刻骨铭心,不敢三心二意接受爵位、封土以增加臣等的罪过。惶恐陈述,昧死再拜。”邓太后不听。邓骘继续上疏,以至于五、六次,才获得批准。

当年夏天,凉州叛羌在西部袭扰,州郡动荡,朝廷为此而忧虑,安帝诏命邓骘率领左右羽林军、北军五校军士及诸部兵马,镇压叛乱。安帝亲临平乐观为邓骘饯行。邓骘抵达凉州,驻扎在西部汉阳县,派征西校尉任尚、从事中郎司马钧与羌人接战,汉军战事不利。当时,转输军饷很困难,百姓疲惫不堪,苦于徭役沉重。当年冬天,安帝召邓骘班师撤军。因为太后的缘故,安帝派遣五官中郎将前往迎接,在军中拜邓骘为大将军。汉军抵达河南郡,安帝又派大鸿胪前往迎接,中常侍带着牛、酒,在郊外犒劳邓骘。诸侯王、公主以下官员,皆站立在道旁迎候。邓骘返回洛阳,安帝在朝中大会群臣,赏赐邓骘束帛乘马。一时间恩宠优渥,震动京师。

当时,国家连续两年遭受灾害(注:原文“元二”,安帝即位第一年、第二年),百姓缺乏衣食,饥馑遍野,死者相望于道,盗贼蜂起,四夷在边郡袭扰。邓骘崇尚俭朴,力求减省徭役,向朝廷举荐天下士人。举荐的士人有贤士何熙、祋讽、羊浸、李郃、陶敦等,位列朝堂;又举荐杨震、朱宠、陈禅,把他们安排在将军幕府任职。天下很快安定下来。

永初四年,邓骘的母亲新野君有病,邓骘兄弟一起上书,请求回家奉养母亲。邓太后认为邓阊年龄最小,尤其孝顺,特地下诏,赐予邓氏兄弟安车驷马。及至新野君去世,邓骘等又再次奏请穿上孝服为母亲服丧三年,奏章连续呈上朝廷,邓太后下诏批准。邓骘兄弟返回故里,挨着母亲的墓冢建造房屋居住。邓阊最为孝顺,服孝完毕竟然形销骨立,一时间传为佳话。及至服丧期满,安帝下诏召邓骘兄弟回朝,辅佐朝政,重新接受此前的爵位、官职。邓骘兄弟叩头谢恩,坚决辞让,安帝这才作罢,赐予邓骘兄弟奉朝请礼遇,位置在三公以下,在特进位、列侯以上。每当朝廷有大事需要参谋意见,安帝就会召邓骘兄弟到朝中来,与朝中公卿一起讨论。

安帝元初二年,邓弘去世。邓太后穿着缞绖丧服,安帝穿着丝麻丧服,亲临邓弘的宅邸吊唁。邓弘从小学习欧阳《尚书》,此后在宫中教授安帝,众儒生都愿意亲近邓弘。邓弘生病时留下遗嘱,殡殓时穿平时的衣服,不要用锦衣玉匣。有关官员奏请赐予邓弘骠骑将军印绶,享受特进位及西平侯印绶。邓太后追念邓弘生前的遗愿,没有赐予丧葬衣服及待遇,只是赐钱一千万、布一万匹。邓骘兄弟坚决辞谢,不肯接受。安帝又下诏大鸿胪,持符节,在邓弘的殡殓处封邓弘的儿子邓广德为西平侯。将要下葬时,有关官员又奏请征调五营轻车骑士,按照当年霍光下葬的礼仪举行葬礼。邓太后否决,没有采纳,仅允许使用白色棺盖,用两匹马牵引灵车。邓弘的门生故旧,在灵车旁执挽带送葬。邓弘担任过安帝的老师,安帝下诏,将西平县都乡封给邓广德的弟弟邓甫德为都乡侯。元初四年,安帝又封了邓京的儿子黄门侍郎邓珍为阳安侯,享受食邑三千五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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