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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傅盖臧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2节

当时,中常侍张防权势煊赫,接受请托,收取贿赂。虞诩按照法律查办,递上的奏章却常常被宫中留置。虞诩不胜愤懑,于是自我绑缚,走进廷尉署监狱,同时上奏:“在往昔,孝安帝重用樊丰,致使皇室继嗣变得混乱,几乎导致社稷倾覆。而今,张防又操持权柄,国家的祸患又将再次降临。臣不愿与张防同朝为臣,只好自我绑缚。奏闻陛下,不要再让臣重蹈杨震的覆辙。”奏书递上,张防涕泪交流,哭着向顺帝进谗言。结果,虞诩被判为有罪,送往左校服苦役。张防还要加害虞诩,两天之内四次拷问虞诩。狱吏劝虞诩自杀,虞诩说:“宁可在刑场上被杀,让远近人都看到。”宦官孙程、张贤等知道虞诩因为忠言获罪,相率奏闻顺帝,乞求单独召见。孙程说:“最初,陛下与臣等谈论政事时,对奸臣常有嫉恶如仇之心,知道奸臣误国。如今,陛下即位,怎么又重用奸臣,陛下如何看待先帝的过失?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反而被捕入狱;中常侍张防贪赃枉法,应该明正典刑,反而肆意构陷忠良。如今,客星停留在羽宿,其星象显示宫中有奸臣。陛下应该即刻逮捕张防,送入大狱,以应对天变。同时下诏释放虞诩,让虞诩复职。”当时,张防就站在顺帝身后,孙程厉声呵斥:“奸臣张防,还不下殿!”张防不得已,只好退到东厢房。孙程说:“陛下赶快收捕张防,不要让张防再找阿母求情。”顺帝问身边的尚书,尚书贾朗平素与张防的关系很好,也一口咬定虞诩有罪。顺帝犹疑不决,对孙程说:“你们先下去,让我再想一想。”虞诩的儿子虞縯及虞诩的学生一百余人,高举旗帜,在宫门外等候中常侍高梵的座车,跪在地上,叩头至流血,为虞诩申诉冤情。高梵进入宫中,告诉顺帝。最终,张防被流放至边郡。贾朗等六人有的被判处死刑,有的被罢黜。当天,顺帝赦免虞诩出狱。孙程再次上书,说虞诩有大功,言辞恳切。顺帝逐渐省悟,拜虞诩为议郎。几天后,又升任虞诩为尚书仆射。

当时,允许遭到流放的罪犯,或受到处罚的犯人花钱赎罪,称为“义钱”。地方上县长、郡府二千石官员,假托为穷人筹钱,借机敛财。虞诩上疏谏言:“永建元年以来,贫苦百姓上书告状,说县长借筹集‘义钱’为名敛财,收取上百万的官吏人数众多;受到处罚的官吏,多者收取数千万。而朝中三公、州部刺史,极少有人站出来予以弹劾,或检举揭发。回顾明帝永平年间,章帝章和年间,州部、郡府官员拿出雇用走卒的钱借贷给穷人,司空审查此案,州及郡县犯罪官员一律遭免职。应该按照旧典,撤销花钱赎罪的法令。”顺帝下诏,将虞诩的奏章发给各部门,督促州郡办理。花钱赎罪的做法,从此停止。

此前,宁阳县主簿到京师阙门告状,说宁阳县令枉法办案,事情拖了六七年,无人理会。主簿上书:“臣作为陛下的臣子,陛下犹如臣的君父。臣多次上书言事,却始终得不到回应,难道让臣北上匈奴王庭,到单于那里告状?”顺帝读了上书,勃然大怒,把主簿的奏章拿给尚书看,尚书弹劾主簿大逆。虞诩驳斥:“主簿上书,所抱怨的事情,不过是对君父有怨言。多次上书,得不到回应,这只能说明相关官员失职。主簿是个蠢人,不足以用刑。”顺帝采纳虞诩的谏言,仅对主簿施以笞刑。虞诩借此事,对尚书们讲:“小人有怨情,不远千里,断发刻肌,到阙门前告状。朝廷不予理会,你们尽到责任了吗?君等与地方上的混账县长有何亲戚关系,与申冤的人又有何怨仇?”听到此话的尚书,莫不感到惭愧。虞诩又上疏谏言:“尚书郎是宫中的显要职务,是官员升迁的必由通道。而今,有些郡有七八个人在宫中担任尚书,而有些州,属下郡没有一人。应该平等对待,以满足天下官员对升迁的愿望。”像此类奏议,很多被顺帝采纳。

虞诩在监察官员时,无所顾忌。因为遭到检举,权臣贵戚对虞诩恨之入骨。也因此,虞诩九次遭贬黜,被捕入狱,在狱中遭受严刑拷打,三次被判刑。然而,虞诩刚正不阿,为人刚烈,至死不渝。顺帝永和初年,虞诩升任尚书令,又因为某件公事,丢了官职。顺帝考虑到虞诩忠诚,重新征召虞诩,还未启程,虞诩病逝。临终前,对儿子虞恭讲:“我在朝中服侍皇帝,正道直行,自以为问心无愧。所后悔者,是我在朝歌县长任上,杀了数百贼人,其中不可能没有被冤杀者。到如今二十余年,家中人口没有再增加一口,这是我获罪于天的结果。”

虞恭同样有俊才,后来官至上党郡太守。

傅燮,字南容,北地郡灵州县人。傅燮原来字“幼起”,因为仰慕诗人南容三次吟诵“白珪之玷”(注:《诗经》有“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将字改为“南容”。傅燮身高八尺,有威严。年轻时,傅燮拜太尉刘宽为老师。后来,傅燮被举荐为孝廉,听说举荐他的郡太守去世,傅燮辞去官职,为太守服丧。再后来,傅燮担任护军司马,与左中郎将皇甫嵩一起,讨伐贼寇张角。

傅燮一向痛恨宦官,领兵出征前,傅燮上疏谏言:“臣听说,天下之祸,不会由外事引起,通常是由内事引起。因此,在古时,虞舜登上帝位,首先诛杀四凶,重用十六位贤者辅佐。很显然,恶人不去,善人难以发挥作用。如今,张角在赵、魏造反,黄巾军在六个州作乱。这些变故,均来自萧墙之祸,而且,祸事还会蔓延至四海。臣接受朝廷任命,领兵征剿乱贼,代天讨伐,一到颍川郡,汉军将无往不胜。黄巾军贼势虽盛,不足以成为庙堂之忧。臣担心,治理水患,不从源头入手,仅在下流用力,这是舍本逐末之计。陛下仁厚,对很多弊政不忍心纠察,致使宦官弄权,忠臣得不到任用。即使张角被擒,黄巾军被镇压,臣的担心反而会加重,为什么?因为邪正之人,不宜在朝堂共事,犹如冰炭不可能同炉。一旦忠臣建立功勋,邪佞之人就会巧言谮毁,以诈伪蒙蔽皇上。曾参是大孝子,遭到怀疑,就是谮毁之人屡屡生事,三人成虎,这是传谣的人太多。如果陛下不能明辨是非,忠臣也会像白起一样,在杜邮被赐死。陛下应该深思虞舜对待四位罪人的态度,应尽快将邪佞之人放逐,明正典刑。如此一来,善人才会踊跃思进,奸凶才会销声匿迹。臣听说,忠臣事君,犹如孝子事父。儿子孝顺父亲,怎么会不真心诚意?臣直言进谏,即使身受鈇钺之戮,陛下只要稍加留意,也是国家之福。”奏书递上,宦官赵忠看到奏书,异常愤怒。及至平定张角,傅燮有功,本来可以受封为列侯,赵忠却肆意谮毁,灵帝还记得傅燮的上疏,没有对傅燮治罪,然而,也没有封赏,只是任命傅燮为安定郡都尉。傅燮称身体有病,遭免职。

后来,傅燮受拜为议郎。恰逢西羌叛乱,边章、韩遂在陇西作乱,朝廷不得不征调重兵,随之而来的徭役愈发加重。司徒崔烈认为应该放弃凉州。灵帝下诏,让朝中公卿廷议,崔烈坚持己见。傅燮厉声喝道:“诛杀司徒,天下即可安定。”尚书郎杨赞弹劾傅燮当廷侮辱大臣。灵帝问傅燮,为何要诛杀司徒(丞相)。傅燮答:“当年冒顿单于写信,侮辱高后,樊哙身为上将军,奏请朝廷愿领十万军横扫匈奴。樊哙慷慨陈词,并未失去人臣之礼,朝廷只需同意或不同意。季布当场呵斥:‘应该杀樊哙的头。’凉州是天下要冲,国家屏蔽。高祖建国初特别诏令郦商平定陇西,武帝开疆拓土,在陇西设置四郡,廷议者皆以为,这是斩断匈奴的右臂。如今,凉州出现问题,一州叛逆,海内为之震动,陛下也会卧不安寝。崔烈身为宰相,不为国家谋划平定叛乱,反而谏言舍弃一方领土,臣深感困惑。如果让左衽之胡虏窃取陇西,凉州的战士骁勇善战,再加上坚甲利刃,一定会成为天下乱源,这将是国家的忧患,社稷将会为之担忧。崔烈不懂得这一点,是昏聩至极;懂得这一点,还要谏言,是对朝廷不忠。”灵帝采纳傅燮的谏言。从此以后,朝廷上下,很看重傅燮守正不阿,每当公卿缺位,傅燮都会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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