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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列传 白话文翻译 第5节

后来,李充担任左中郎将,当时已经八十八岁,朝廷尊李充为国中三老。安帝召见,赐予李充手杖。李充在家中去世。

缪肜(róng),字豫公,汝南郡召陵县人。年少时,缪肜失去父亲,兄弟四人,共同拥有一份家产。后来,各自结婚娶妻,妯娌们怂恿丈夫分家,又多次为家产的事情发生口角。缪肜深感悲愤,叹息不已,关起门来打自己的嘴巴,说:“缪肜,你平素注重自身修养,谨言慎行,向圣人学习礼法,用以整齐风俗,为何不能先端正自己的家风!”弟弟和弟媳们听到后,都跪在地上叩头谢罪,家中遂又归于和睦。

缪肜在县衙担任主簿。当时,县令被人弹劾,受到拷打审问,县衙的官吏人人畏惧,只好自诬,而缪肜却拿出证据来,据理力争。结果,缪肜遭受酷刑,伤口长出蛆虫,被辗转关押在五座监狱,时间长达四年。县令的案件终于查清楚,缪肜同时免罪。

郡太守陇西郡人梁湛召缪肜在郡府担任决曹史。安帝初年,梁湛在任上病逝,缪肜护送梁湛的灵柩返回陇西郡家乡。刚要下葬,碰上西羌叛乱,梁湛的妻子、儿女被迫逃往其他郡避乱。缪肜独自留下来,为梁湛修筑坟墓,在井旁凿出洞窟,白天隐藏在里面,夜晚负土起坟,及至羌人叛乱平定,坟墓已经建成。梁湛的妻子、儿女以为缪肜已经不在人世,回来看见建起的坟墓,大为震惊。关西人由此称颂缪肜,为缪肜提供车马衣服财物,缪肜不肯接受,回归乡里。

后来,缪肜受到三公府征召,被举荐为品行优良,担任中牟县令。中牟县靠近京师,有许多权贵居住,缪肜到任,先诛杀奸吏及依仗外戚权势危害地方的门客,多达一百余人,在中牟县树立起权威。缪肜在任上去世。

陈重,字景公,豫章郡宜春县人。年轻时,陈重与同郡人雷义结为好友,一起学习鲁《诗经》、《颜氏春秋》。郡太守张云举荐陈重为孝廉,陈重让与雷义,前后写了十余封信,太守张云不听。第二年,雷义也被举荐为孝廉,陈重与雷义一起被安排在侍郎衙署。

有一位同署郎官欠债数十万,债主每天上门逼债,说了很多难听话。陈重暗中拿出钱来,替这位郎官还了债。郎官知道后,感谢不已。陈重说:“非我所为,或许是同名同姓者。”终不肯接受道谢。还有一位同宿舍的郎官,告假回家探亲,误将他人的裤子穿走。裤子的主人怀疑是陈重所为,陈重并不解释,随后买了一条裤子,还给这位郎官。后来,归家探亲的郎官返回,把裤子还给主人,这件事情才真相大白。

后来,陈重与雷义同时受拜为尚书郎。雷义因为代替他人领罪,结果被免职斥退,陈重看到雷义离去,遂以身体有病辞职。

再后来,陈重被举荐为茂才,担任细阳县令。陈重以善政治理百姓,推行教化,政绩优异,被举荐为政绩卓著,应该升任会稽郡太守,恰逢姐姐去世,陈重要为姐姐服丧,辞去官职。后来,陈重又被司徒府征召,受拜为侍御史,在任上去世。

雷义,字仲公,豫章郡鄱阳县人。最初,雷义在郡府担任功曹史,举荐地方上的优秀士人,不伐其功。雷义还救过一个被判处死刑的案犯,此人后来用两斤黄金,感谢雷义的救命之恩,雷义不肯接受,此人看到雷义不在,伺机将金子放置在天花板上。后来雷义修葺房屋,发现黄金,可是金子的主人已经去世,无法返还,雷义将金子交予县曹处理。

再后来,雷义被举荐为孝廉,受拜为尚书侍郎。有一位侍郎犯罪,应该受刑,雷义上表,愿意承担罪名,代替其受刑,结果,雷义被判为司寇罪。同署侍郎察觉此事,交出职务,为雷义申诉,乞求以此来赎免雷义的罪刑。顺帝下诏,一律赦免。

雷义归来,又被举荐为茂才,雷义让与陈重,州部刺史不听,雷义佯装疯狂,披发奔走,不肯接受。乡里人为此说:“漆与胶可谓坚固,不如雷义与陈重的友情。”三公府征召二人。此后,雷义代理灌溉谒者,持符节出使督查郡、国的风俗教化。郡太守、县令、县长因为犯罪,被追究者有七十余人。雷义受拜为侍御史,转任南顿县令,在任上去世。

儿子雷授,官至苍梧郡太守。

范冉,字史云,陈留郡外黄县人。年轻时,范冉在县衙担任小吏,十八岁时,奉命迎接郡督邮。范冉耻于做这种吏卒的事情,遂逃走。到了南阳郡,范冉拜樊英为老师。又到三辅地区游学,向马融学习,通晓经书,经过数年,才返回家乡。

范冉做事情与众不同,与世俗相背离。范冉敬慕梁伯鸾、闵仲叔的为人,与汉中郡人李固、河内郡人王奂结为好友,鄙视贾伟节、郭林宗等人。王奂担任考城县令,考城县与外黄县相邻,王奂多次写信延请范冉前去,范冉没有去。及至王奂升任汉阳郡太守,启程上任,范冉与弟弟范协步行,带着麦酒,在道旁设坛,等候王奂。范冉看见王奂的车子及后面跟随的车辆络绎不绝地过来,也不向王奂打招呼,只是与弟弟在道旁辩论。王奂听出是范冉的声音,随即下车,与范冉相互作揖问候。王奂说:“行路匆忙,此处不是叙旧之处,可到前边亭子里歇宿,以畅叙别后之情。”范冉说:“君此前在考城,在下本来要见君,因考虑到身份微贱,与君分隔多年。如今,君要远赴千里,恐怕再见面,遥遥无期,特在此等候,以表达送别之意。如果追随君,则有羡慕权贵之嫌。”遂起身拂衣告辞,扬长而去。王奂在后面瞻望,来不及说句道别的话,范冉头也不回,已逐渐远去。

在桓帝朝,范冉担任莱芜县长,恰逢母亲去世,范冉不能上任。后来,太尉府征召,范冉自知性情狷介,不能从俗,身上常佩带牛皮绳,以告诫自己。朝议时,有大臣推荐范冉为侍御史,范冉逃往梁国、沛郡之间躲避,穿着破旧衣服,在街市上卖卦占卜。

后来,受到党人案牵连,范冉推着鹿车,载着妻子儿女,靠拾取田间散落的麦穗过活,有时在旅店歇宿,有时在树荫下过夜。如此十余年,范冉用麦草盖了一间茅草屋,这才安顿下来。居所十分简陋,有时粮食吃完了,生活没有着落,范冉泰然自若,不改初衷。闾巷里有人歌道:“缸中生尘范史云,锅中游鱼范莱芜。”

及至党锢案解禁,范冉被三公府征召。范冉接受司空府征召,来到京师。当时,西羌叛乱,黄巾军肆虐,灵帝诏命各郡府掾史不得擅离职守,妄议去就。范冉仍然自劾,请求退休。灵帝诏书,特别原谅范冉,没有治罪。又受太尉府征召,范冉称身体有病,没有任职。

灵帝中平二年,范冉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四岁。临终前,范冉留下遗嘱,告诫儿子:“我生在昏暗之世,奢靡之风盛行,生不能匡扶社稷,有益于社会,死后还要忍受世俗陋习!我谨嘱咐你们,一旦气绝,就装进棺材,穿平时的衣服,包裹住身体即可,棺木能装下身体就行。收殓完毕,挖掘墓穴,墓穴挖掘好,就下葬。在墓前祭奠时,不要留下干饭、冷水等饮食之物。坟墓的高度,能盖住棺木就行。平素最了解我的人是李子坚、王子炳。如今二人已经不在人世,办理后事,就靠你们了,不要给乡里人、亲戚增添麻烦。”三公府派遣令史前来吊唁。大将军何进向陈留郡太守移送公文,多次谈及范冉的谥号,最终定为“贞节先生”。参加葬礼的有两千余人,州部刺史、郡太守为范冉立碑,竖立在墓旁。

戴就,字景成,会稽郡上虞县人。在郡府担任仓曹掾史,扬州刺史欧阳参弹劾会稽郡太守成公浮贪赃枉法,派遣州部从事薛安核查郡府仓库的账簿,收捕戴就,关押在钱唐县监狱。在狱中,戴就受到严刑拷打,五毒俱全。戴就慷慨陈词,面不改色。狱卒又把鋘斧烧红,让戴就挟在腋下。戴就对狱卒讲:“把斧头烧得再红些,不要让它冷却。”每次上刑拷打前,戴就都会停止吃饭,身上的肉烧焦,坠落在地上,戴就捡起来,吞咽下去。主事者用尽了各种酷刑,无以复加,又让戴就躺卧在倒扣的船下,用马粪熏蒸。两天一夜过去,大家以为戴就已经被折磨至死,掀起船来一看,戴就睁着双眼,大骂:“为何不多加些马粪,又让火熄灭!”狱卒用火烧烤地面,用大针刺进戴就的指甲,而后让戴就扒土,指甲纷纷脱落。主事者告诉薛安用刑的惨状,薛安令狱卒把戴就带来,对戴就说:“太守罪恶昭彰,臣奉命审理,君何故忍受皮肉之苦,为太守遮掩?”戴就趴在地上回答:“太守是朝廷剖符大臣,理应以死报国。卿虽然奉命审理,也应该秉公断案。为何要诬陷忠良,毒刑拷打,让臣诬陷府君?这与让儿子证明父亲有罪,又有何异!你薛安昏庸,多行不义,我被拷打致死那一天,一定要上天鸣冤,与恶鬼一起,把你杀死在亭中。如果得以生还,也要手刃匹夫!”戴就的壮举、节操深深震撼薛安,薛安当即命令解开刑具,与戴就一番倾谈。随后,薛安上表赞美戴就,开释郡太守。朝廷征召成公浮,成公浮来到京师,免职后,回归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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