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怀宗治魏党
却说怀宗继位以后,马上就有人弹劾魏忠贤和崔呈秀两人。
崔呈秀已经罢官,魏忠贤就成为大臣们弹劾的头号靶子。
工部主事陆澄源首先上奏,接着是主事钱元悫,再次是员外史躬盛,还有嘉兴贡生钱嘉征,上奏弹劾了魏忠贤的十大罪:一是私篡帝权、二是污蔑皇后、三是玩弄兵权、四是大逆不道、五是克扣藩封、六是不敬孔子、七是胡乱加封、八是掩盖边功、九是劳民伤财、十是通关节。每一条都写得痛快淋漓,然而,无恶不作的魏忠贤何止十大罪?就是二十四罪也嫌不足呢!
魏忠贤听到有人上奏弹劾他,忙入宫哭诉。但是这招对怀宗没有用,左右朗读奏折的时候,魏忠贤早就吓得只会磕头了,一个劲儿地把头往地上撞,磕了大约有好几百个。怀宗叫魏忠贤退下去,魏忠贤急得没办法,只好赶忙回到家里取出重金,去贿赂太监徐应元,托他替自己求情。徐应元本来是魏忠贤的赌友,看到金子以后就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跑到怀宗面前替魏忠贤说情。可怀宗没等徐应元说完就将他斥责了一顿,然后撵出了宫门。
第二天,谴责魏忠贤罪状的圣旨就下来了,魏忠贤被贬去凤阳,徐应元也被贬去守显陵。可被贬后的魏忠贤还带着几百个侍卫上路。言官又因为这件事弹劾他。怀宗于是又让锦衣卫将魏忠贤捉拿归案,颁下圣旨说:
逆恶魏忠贤,盗窃国柄,诬陷忠良,罪当死。姑从轻降发凤阳,不思自惩,犹畜亡命之徒,环拥随护,势若叛然。著锦衣卫速即逮讯,究治勿贷!
正住在阜城驿站里的魏忠贤忽然接到京中传来的密报,说锦衣卫马上就要来抓自己回京正法了。魏忠贤想到自己入京之后肯定必死无疑,索性与干儿子李朝钦抱头痛哭一场后双双解下腰带,自缢身亡了。
怀宗听说魏忠贤自尽,一面下旨没收魏忠贤的家产,逮捕魏良卿下狱;一面去没收客氏的家产。
谁知锦衣卫在客氏家里竟然搜出八名身怀六甲的宫女,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熹宗没有子嗣,一直眼巴巴地想有个后人,客氏每天出入宫廷,于是就带出来几名宫女住在自己家,让她们和自己的儿子或者弟弟交合,准备等怀孕以后再送进宫里,打算重演吕不韦和嬴政的旧事。
怀宗开始不知道内情,就命太监王文政彻查此案。那些宫女怎么禁得住严刑拷打,稍微一恐吓就将实情说了出来。王文政于是据实上奏,怀宗顿时大怒,命人将客氏拖到浣衣局活活打死。
就这样,这个穷奢极欲的老淫妇被打死在杖下,和成妃李氏、裕妃张氏、冯贵人,还有小皇子去阴间对簿公堂去了。
客氏的弟弟客光先、儿子侯国兴、前封宁国公魏良卿也被一起绑到法场斩首,怀宗下旨将客氏和魏忠贤的所有家属,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掉,连襁褓中未睡醒的婴孩也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可京城的百姓都说客氏、魏忠贤太过阴毒,所以才得到这样的报应,根本没一个人觉得他们可怜。
可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天理。
客氏和魏忠贤被正法之后,朝中的太监就开始失势了,给事中许可征弹劾崔呈秀是五虎的首领,应该被斩首市集。
怀宗随即下旨逮捕查办崔呈秀,并没收他的家产。崔呈秀那时正在蓟州,听到消息后将娇妻美妾全部叫了出来,把珍奇古玩摆满了一屋,随后叫上酒菜痛饮起来。崔呈秀饮完一杯,就将手里的酒杯掷在地上砸碎,一直砸了几十个才回到房间关上门自缢而亡。
山阴监生胡焕猷越俎代庖,上奏斥责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潽等人,说他们身居要职,却只会谄媚阉贼,应该一并贬斥。怀宗认为祖宗有规定,生监不得上奏,便将胡焕猷杖责后除名。不过黄立极知道自己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于是就主动上奏辞职回乡。施凤来等人却还舍不得官位。
怀宗因为内阁无人,就命朝臣举荐内阁大臣,并仿照古例,将被举荐的内阁大臣的姓名放入金瓯,焚香祭拜以后依次取出,得到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四人的名字。后来因为天下多事,怀宗又新增了周道登、刘鸿训两人入内阁办事。
大臣应该举荐贤人,怎么能靠天意来决定取舍呢?怀宗第一个举动就误事了。
接着施凤来、张瑞图、李国潽等人被罢免。李国潽在这三个人中还算秉公执政,就连罢官也是他自己请求的。临行时,李国潽举荐了韩爌、孙承宗代替自己,怀宗随即召韩爌入内阁。韩爌还未到,太监杨维垣等人又开始诋毁东林党人,斥责韩爌,说他和魏忠贤、崔呈秀一样都是邪党。编修倪元潞上奏驳斥,并请求销毁《三朝要典》:
梃击红丸移宫,三议哄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一书,成于逆竖。其议可兼行,其书必当速毁。盖当事起议,与盈廷互讼,主梃击者力护东宫,争梃击者计安神祖;主红丸者仗义之言,争红丸者原情之论;主移宫者弭变于几先,争移宫者持平于事后。数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也。未几而魏阉杀人,则借三案,群小求富贵,则借三案,而三案面目全非矣。故凡推慈归孝于先皇,正其颂德称功于义父。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铁券。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三案自三案,《要典》自《要典》,以臣所见,惟毁之而已。夫以阉竖之权,而役史臣之笔,亘古未闻,当毁一;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论断,若云仿佛《明伦大典》,则是魏忠贤欲与肃皇帝争圣,崔呈秀可与张孚敬比贤,悖逆非伦,当毁二;矫诬先帝,伪撰宸编,既不可比司马光《资治通鉴》之书,亦不得援宋神宗手制序文为例,假窃诬妄,当毁三;况史局将开,馆抄具备,七载非难稽之世,实录有本等之书,何事留此骈枝,供人唾骂?当毁四。愿敕部立将《要典》锓毁,一切妖言市语,如旧传点将之谣,新腾选佛之说,毋形奏牍,则廓然荡平,邪慝去而大经正矣。
魏忠贤伏法后,所有历年以来的封赏全部被收回,各地的生祠也尽行撤除,现在《三朝要典》被毁去,魏忠贤一党的邪议就将彻底被推翻。
怀宗还抚恤了天启年间被杀害的大臣,如“六君子”、“后七君子”等人,都被加赠官爵,追赐谥号,不再追究赃款,家属也被放回家去。朝中上下现在是喁喁望治。
不久,韩爌抵京,怀宗命他为内阁首辅大臣,查办魏忠贤一案,韩爌不想株连太多人,就只列举了四十五个人定罪。
怀宗很不高兴,命韩爌再去查究,并对韩爌说:“魏忠贤不过是一个太监,但他能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要是没有外廷的大臣助纣为虐,哪能这么肆意妄为?现在无论内外,必须一律查明然后加罪,这才能算得上是明察秋毫。”
韩爌上奏说:“朝廷大臣们可能并不知道内情,怎么能捉风捕影任意抓捕呢?”
怀宗微微一笑说:“只怕未必,他们只是不敢认罪,明天朕给你列出来吧。”说完,怀宗就下殿回宫了。
第二天,韩爌等人再次被召见,怀宗指着案上的一个布囊对他们说:“袋子里都是魏忠贤的旧党感恩戴德、阿谀奉承的奏折,你可以将名字一一列出来然后再惩罚。”
韩爌跪下叩了一个头说:“臣等的职责是辅政,不习惯动刀。”
怀宗听了脸上有些不高兴,又对吏部尚书王永光说:“惩善扬恶是你的专责,就交给你来办吧。”
王永光也回奏说:“臣的专职是负责奖惩,并不包括论罪。”魏忠贤害人无数,怀宗要查办逆贼,自然要面面俱到,以便告诫后人,但这些人互相推诿,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宗只好回头又看向刑部的乔允升和左都御史曹于汴,说:“这是你们两位的责任,不要再推诿了。”当下命左右将布囊交给乔允升,自己进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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