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杨嗣昌吐了好几口鲜血，接着又继续叹息着说：“连失两大名郡，连死两位亲藩，这是何等的大罪，皇上怎么可能放过我？我不如自尽的好，免得身首异处。”当即决定绝食而死。

李自成后来窜入函谷关后又被官兵围住，死活出不去，就在他准备自尽时，养子李双喜阻止了他。

这时候杨嗣昌又在襄阳下令指挥函谷关的士兵：“围攻的时候你们留下一个缺口，让李自成自己逃出来，到时候再追比继续这么困下去要好。”众将士依计行事。

李自成将抢来的妇女全部杀死，果然带着五十人从武关逃出了郧阳。

总兵贺人龙等人屡战屡胜，擒获了滚地狼、蝎子块、混十万、金翅鹏、扫地王、小秦王、托天王、过天星、关索、满天星、张妙子、邢家米，还有李自成手下的火天王、镇天王、九条龙、小红狼、九梁星等人也相继投降，只有李自成始终不肯臣服。

李自成手下有一个叫刘宗敏的猛将，此人本来是蓝田县的锻工，后来跟随了李自成。他见流寇的势力越来越小，也有了归降官兵的意思。李自成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就邀他来到郊外对他说：“有人说我可以当天子，没想到现在一败涂地。既然神明在上，我们就来卜一卦看看吉凶，要是凶兆，你就拿着我的头去投奔官兵。”

刘宗敏听了，就与李自成一同祷告，结果三卦都是吉兆。

刘宗敏一跃而起，说：“神明的指示断然不会有错，我誓死为你效力。”

李自成说：“现在官兵四处相逼，除非人人都奋勇杀敌，可能还有机会突围出去。我的妻儿已经失去了，抢来的妇女也杀得一个不留，剩下我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但是兄弟们都带着家眷，难免成为他们的累赘，我们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刘宗敏说：“只要你能当上皇帝，我们少几个妻妾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刘宗敏就带着两颗人头来见李自成。

李自成问他那是谁的人头？

刘宗敏说：“这是我两个妻妾的头颅。杀了她们，我就可以跟你一起突围出去了。”

李自成高兴地说：“好！好！”

接着，刘宗敏把两个妻妾的首级扔到众人面前，说：“古人说女人如衣服，也就是说衣服烂了还会有。我已经杀了我的两个妻妾，誓死要保闯王突围出去。如果你们也这么想的话，就照我这样做。他日得了富贵，何愁没有妻妾！否则就请自便。”流寇被刘宗敏一煽动，竟都回去把自己的妻妾给杀死了。

李自成随后又将军资全部烧毁，带着轻骑从郧阳逃到河南。河南正发生大饥荒，一斛米要万钱，李自成趁机沿途煽动难民，不到一个月，又有几万难民归顺了他。紧接着宜阳、永宁等地的四十八个营寨被破，流寇重新猖獗。

杞县举人李信是一桩逆案中李精白的儿子，他曾拿出粮食救济饥民，百姓对他都感恩戴德，争着叫他恩公。

谁知跑江湖卖艺的红娘子作乱竟把李信给掳去了，她见李信文采风流，逼他和自己结为夫妇。李信没办法只好勉强答应，后来才找机会逃了出来。然而，地方官糊涂得很，居然说李信也是流寇，二话不说就将他逮捕下狱。

红娘子听说夫君被下狱，竟然带人来劫牢，饥民们也帮助李信从大牢里逃了出来，还把地方官给杀了。李信见闯了大祸，不得已只好与红娘子一起带着饥民们投靠了李自成。李自成大喜，和李信拜把子结为兄弟。李信从此改名叫李岩，还写信招来朋友牛金星。

李自成的第一个妻子韩氏是妓女出身，因在米脂的时候和县役盖君禄私通，被李自成一同杀死。后来李自成又抢了邢氏为妻。邢氏聪明能干，李自成让她掌管军资，负责每天发放军粮和器械。翻天鹞高杰是李自成的部下，他来领军粮时自然就见到了邢氏。邢氏见他身材魁梧、英姿勃发，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竟渐渐和高杰好上了。后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厚，想做一对长久夫妻，于是就乘夜投诚了官兵，背叛了李自成。

李自成失去了邢氏，又抢来一个民女为妻，这个女子也在潼关一战中失去。牛金星知道李自成现在还没有妻子，竟自愿将自己的爱女献给他做妻子，并向李自成举荐了一个叫宋献策的人。

宋献策身高不足三尺，精通河洛之术。他见了李自成后献上谶记，上面写着“十八子主神器”六个字。十八子就是李字，李自成大喜，封宋献策为军师。李岩又劝李自成不要随意杀人，要笼络百姓、收服人心，并说服李自成将抢来的财物散给饥民。百姓受到恩惠，纷纷说李自成是他们的恩人，李岩又编了两句歌谣让儿童到处传唱，歌词是“迎闯王，不纳粮”。前也六个字，后也六个字，话不在多，能煽动人心就够了。

此时，百姓的生活正是困顿不堪，现在听了这两句歌谣，自然欢迎闯军。

李自成随即进攻河南府。河南是福王朱常洵的封地，朱常洵的母亲是郑贵妃，受赏无数，自然富甲一方。四方的征兵队伍经过洛阳的时候，士兵们都愤怒地说：“洛阳比皇宫还富，神宗把天下之财都给了福王，却让我们空着肚子去打仗，死在流寇的手里，这是何其不公平！”

当时退养在家的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多次来到福王府，劝福王说，即使只为自己打算，也应该打开府库，拿出些钱财救济灾民。可福王和他父亲神宗一样嗜财如命，就是不听。

李自成进攻河南的时候，总兵陈绍禹等人负责防御，但他部下的很多士兵都已经变了心，居然和城下的流寇互相开玩笑。副使王胤昌厉声呵斥他们，反被这些士兵制服；陈绍禹见了，忙为王胤昌解开绳子。

李自成见城上大乱，立即下令登城，守兵非但不杀敌，反而帮流寇杀明军。李自成顺利来到福王府，福王朱常洵和世子朱由崧慌忙逃走，福王府所有的金银财宝被一扫而空。李自成到处搜索福王的下落。福王在迎恩寺遇到了前尚书吕维祺。

吕维祺说：“名节比什么都重要，福王千万不要自取其辱啊！”话没说完，李自成的手下就赶来将福王一把抓住了，连尚书吕维祺也一并抓了。只有福王的世子朱由崧成功逃走，他就是后来的弘光帝。

李自成怒斥福王的种种罪状，吓得福王跪在地上连连乞求饶命。吕维祺见此情景又羞又恼，不由得愤怒交加，大声怒骂李自成。李自成大怒，下令将吕维祺杀死，一转头又见福王身体肥胖，便对左右说：“这么肥壮，不如带到厨房里去。”手下领命，将福王牵到厨房洗干净以后剁成了肉糜。

李自成又下令在肉糜中加入鹿肉，与福王一起放在一只大锅里煮，然后下令在洛阳西关周公庙举行宴会，与部下同食福王肉，名曰“福禄宴”。流寇大吃大喝了三天，又将福王府的宝藏悉数搬入山。

李自成下令让邵时昌镇守府城，自己则带人继续围攻开封。巡抚李仙风正带兵赶来阻止流寇，谁知却与流寇错过了。当时，开封城里只有巡按高名衡和副将陈永福等几个人防守，幸好城又高又坚固，一时才没有被李自成攻破。周王朱恭枵是太祖第五个儿子朱橚的第十世孙，封地在开封。为了保住开封，周王发库银五十万招募死士守城，李自成见无机可乘只好又离开。

罗汝才本来和张献忠的关系很好，但张献忠竟将攻陷襄阳所得的财宝全部占为己有，罗汝才因此对张献忠很不满，于是就带着部下投奔了李自成。李自成现在拥兵五十万，正巧张献忠在信阳被左良玉大败，剩下的几百名流寇也投奔了李自成。

李自成假装欢迎，暗中却有意加害。罗汝才向李自成建议，不如让张献忠骚扰汉南，牵制官兵，李自成点头应允。罗汝才于是分给张献忠五百人，让他东去，自己则带人攻打新蔡。陕西总督傅宗龙与保定总督杨文岳率领总兵贺人龙、李国奇等人出关讨贼，途中遇到流寇偷袭，贺人龙当即逃走，李国奇、杨文岳也相继逃走，剩下傅宗龙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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