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七中之上 五行志第七中之上
《尚书·洪范》中讲:“要恭敬地对待五事。五事:第一为貌,第二为言,第三为视,第四为听,第五为思。貌须恭,言须听,视须明,听须敏,思须睿。君王貌恭肃敬,臣下则不敢不恪尽职守;君王言辞谦和,治国理政才会减少损失;君王目光敏锐,臣下贤与不肖,才会辨别清楚;君王兼听则明,才会理解臣下的谏言,君王睿智明查,臣下的才能,才会得到充分发挥。善政的检验:君王貌恭肃敬,才会有风调雨顺;君王言辞谦和,才会有阴阳协调;君王明察秋毫,寒暑才会顺应时节;君王明辨是非,寒暑才会应时而至;君王睿智聪敏,四季才会和谐。恶政的检验:君王狂放,则会阴雨连绵;君王荒谬,则会阴阳失调;君王目光混浊,则会冷暖失序;君王焦躁,则会寒暑紊乱;君王愚昧,则会风雨失调。”
《洪范五行传》中讲:“貌不恭敬,会失去庄重,错误表现在狂妄,错误的惩罚即是阴雨连绵,还会有更严重的惩罚。会有服妖出现,会有龟妖出现,会有鸡祸出现,身体下面会生出毛病,会向上传染,眼睛会生翳,会有青眚青祥。以五行来解释,须金克木。”
据说: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均会成妖成怪。这些妖怪,还会坐胎生育,从细微到长成。虫豸之类的妖怪,也叫做妖孽。这种妖孽很细微。人们家中饲养的六畜,成为妖怪,叫做妖祸,意思是距离人们很近。怪异的东西长在人的身上,叫做病疴。病疴,是疾病的形式,病的很厉害。病到极致,则会有异物生出来,这种生出来的不详之物,叫做眚(shěng);假若是外来之物侵入,叫做祥,祥也叫做祯。因为邪气而受伤,叫做沴(lì)。沴就是莅临,不顺畅,不如意。一件事情的降临,叫做“时则”,时来时不来,不是一定要来,或者来,或者不来,或者之前来,或者之后来。
在武帝朝,夏侯始昌研究《五经》,专门研究《洪范五行传》,将其传授予本族子弟夏侯胜,后来又传授予许商,许商传授予信任的弟子。这种传授与刘向相同,只有刘歆在传授中,解释时有些差异。面貌不恭敬,即不端庄肃静。肃,也就是敬。在内叫做恭,在外叫做敬。君主的行为举止,假若体貌不恭,傲慢骄矜,则不能处理复杂的政务,表现形式就是狂妄,容易冲动,处理政务时,容易出错。君主傲慢,臣下自然会暴虐,这时阴气就会占据上风,上天会以连绵雨来告诫。雨水过多,会伤害到五谷生长,其结果,会造成衣食不足,继而产生盗贼,这种情况很糟糕。一般来说,一个人多次受到惩戒,或者相貌丑陋,均会出现这种情况。假若民风狂躁、傲慢,喜欢反复无常,人们穿着随便,身着奇装异服。这种情况称为服妖。水中的动物也会出现怪异,会产生龟孽。在《易经》中,鸡为《巽卦》,鸡有顶冠、爪距,这是文武之貌。如果不注重仪表,外在面貌不雅,则会有鸡祸。还有一种说法,在水年,鸡会死得很多,人们认为这很怪异,就是这个道理。君王失去威仪,会有强势的大臣威胁到君王,所以说身体下面会生病,会影响到上面。木的颜色为青,青色的云雾称为青祥。凡是面貌受伤,就是伤了木气,木气生病,需要以金来清除,这是因为冲气可以相通。在《易经》中,东方为《震卦》,为春,为木;西方为《兑卦》,为秋,为金;南方为《离卦》,为夏,为火;北方为《坎卦》,为冬,为水。春分和秋分,昼夜时间相等,寒暑气温均衡,此时金木之气,容易发生变化,面貌受伤,秋天会阴雨连绵,春天艳阳高照,会出现旱情。在冬至、夏至,昼夜时间相反,寒暑温差极大,水火之气不能相互共存,视力会受到伤害,出现火眼,因为受寒而受到伤害,这是气息受伤。气息逆行,达到极致则称为恶;气息顺行,获得福佑称为好德。刘歆在谈到面貌时说,有鳞虫妖孽,有羊祸,有鼻疴。还说,从天文角度讲,东方的星辰是龙星,龙也称为鳞虫;在《易经》中,羊为《兑卦》,木受金伤,继而生病,会出现羊祸,与阴雨连绵相同。这种说法欠妥。春季和秋季,阴阳气息相互对抗,木生病,金势强,才能够相互依存,这是一定之理。妖祸或者妖疴祥眚,指的是同一类事,不可能此事与另一事不同。
《春秋》中记载,鲁成公十六年(公元前575年),鲁成公与诸侯在周王室的京师会面,单襄公看到晋厉公高视阔步,对鲁成公讲:“晋国将会出现祸乱。”鲁成公问:“请问是天罚呢?还是人为造成的祸乱?”回答说:“我不是史官,怎么会知道天罚?我只是看到晋国国君的面貌,以此判断出,晋国会有祸乱发生。君子的眼睛是用来视物的,脚步走起来要从容不迫,观察行路的样子,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一个人的眼光看上去,充满了祥和与友善,脚步会同时表现出来。晋侯高视阔步,目光散乱,脚步与目光不合拍,这表明晋侯的内心,一定是存有邪念。目光与投向的物体,不能保持一致,作为国君,怎么能长久地握有君权?现在的诸侯国,要与其它诸侯国搞好关系,这是国家大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假若国内的大臣没有问题,那么国君在举行会盟的重要时刻,说话走路、观看、谛听,均应该无可挑剔才对,从这些,可以观察出一个人的品行。目光远视,这是不顾及与邻国的友谊;脚步迈得远,对待自身的德行不谨慎;说话随意,讲话不顾信义;喜欢欣赏淫声,不顾及名声。一个人以目光来传递友谊,以脚步来表现德行,以言谈给人以信任感,以善于谛听来传递美德,这些事情,决不能轻率随意地对待。假若有一事不注意,即会为自身和国家带来危害;全部不注意,则国家一定会危亡。现在晋侯的目光与脚步均失去分寸,我才这样讲。”二年过后,晋国人杀害了晋厉公。所有这些,均说明面貌的重要性。
《左氏传》中记载,鲁桓公十三年(公元前99年),楚国屈瑕讨伐罗国,斗伯比为屈瑕送行,返回时对驾车的驭手说:“莫嚣一定会损兵折将,我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此次出征心不在焉。”随即拜见楚王,谈了自己的分析。楚王即刻派出一位赖国人去追赶屈瑕,已经来不及了。莫嚣此次出征,军容不整,而且没有应敌的方略。到了罗国,罗国人严阵以待,楚军遂大败而归。莫嚣(屈瑕)自缢身亡。
鲁釐公十一年(公元前649年),周王室派出一位名叫过的内史向晋惠公传达王命,晋惠公接受王室的玉壁,态度傲慢,表现出不恭敬的样子。过返回后向周王汇报,过说:“晋国侯恐怕要绝后啦!天子赐予玉璧,晋惠公却疏于礼仪,心不在焉,这是自我放弃了天子赐予的福瑞,怎么可能有后代继嗣!礼,是立国之本;敬,如同承载着礼的乘舆。没有恭敬的态度,则难以实施礼,不能实施礼,则上下浑噩无知,怎么能长久保有国君的位置!”鲁釐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39年),晋惠公去世,儿子晋怀公即位,晋人杀了晋怀公,重新立了晋文公(重耳,春秋五霸之一)。
鲁成公十三年(公元前578年),晋侯派郤(xì)锜向鲁国求救,外交礼仪不恭敬。孟献子说:“郤氏要灭亡了吗!礼,是人立身做事的根本;敬,是人立身做事的根基。郤子失去了根基。他的先祖,时代作为晋国上卿,这次接受君命前来鲁国求援,为了社稷的安危,却有辱使命,不灭亡还等什么!”鲁成公十七年(公元前574年),郤氏灭亡。
鲁成公十三年(公元前578年),诸侯到洛阳来朝见天子,而后在大夫刘康公的率领下,讨伐秦国。周大夫成肃公在宗庙接受祭肉时,傲慢无礼。刘康公说:“我听人讲,百姓接受天地的中和之气而生,才具有了生命。因此也就有了礼义、威仪,有了礼仪规范的要求,才能够获得福佑,福寿安康。能够遵守规范,才能够福寿绵长,不能遵守规范,只能是自取灭亡,遭受祸殃,因此君子要勤于礼仪,小人要尽力而为。勤于礼仪莫过于恭敬,尽力而为莫过于敦厚。恭敬是为了要获得神灵的福佑,敦厚守礼则须安分守己。国家大事,在于祭祀和征伐。祭祀中要供奉祭肉,征伐前要接受祭肉,通过接受祭肉而接受神灵的福佑,现在成肃公傲慢无礼,舍弃了神灵的福佑,难以挽救了!”当年五月,成肃公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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