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666 » 《汉书》 » 白话文 > 卷三十九 萧何曹参传第九 > 第3节

卷三十九 萧何曹参传第九 第3节

汉纪元二年(公元前205年),汉王刘邦拜曹参为代理左丞相,率领汉军返回关中留守。大约一个月后,魏王豹叛汉,曹参以代理丞相身份与韩信各率领一只汉军向东渡过黄河,在东张邑进攻魏将孙遫(chì),大败魏军。接着进攻安邑县,捕获魏将王襄。在曲阳县进攻魏王豹,穷追魏军一直到东垣县,生擒魏王豹。曹参攻取平阳县,捕获魏豹的母亲、妻子,随后平定了西魏国,共攻取五十二个县。汉王赐曹参平阳县作为食邑。接着跟随韩信在邬县东边,进攻赵国相夏说率领的赵军,大破赵军,斩杀夏说。韩信与原常山王张耳率领汉军攻下赵国井陉县,斩杀成安君陈余,韩信命令曹参还军,在邬城县围困赵国别将戚公。戚公突围逃走,曹参率领汉军追上戚公并斩杀,然后率领汉军与汉王刘邦会合。韩信已经平定了赵国,韩信被汉王刘邦封为相国,向东进攻齐国,曹参以左丞相身份归韩信指挥。汉军在历下大败齐军,随后攻占齐国都城临淄。回军平定济北郡,攻取著县、漯阴县、平原县、鬲县、卢县。接着跟随韩信,与龙且率领的楚军,在高密县大战,大破楚军,斩杀龙且,俘虏楚军副将周兰,汉军平定齐国,共占领七十余县。俘虏齐王田广的国相田光,俘虏齐王的代理相许章,以及原齐国将军田既。汉王刘邦立韩信为齐王,命令韩信率领齐国汉军向东,在陈县与汉王刘邦率领的汉军会合,与汉王一起围歼项羽残军,留下曹参在齐国,继续平定还没有投降的地区。

汉王刘邦登上帝位后,韩信被改封为楚王,曹参交还相印。高祖立长子刘肥为齐王,任命曹参为齐相国。高祖六年,与诸侯剖符,高祖封曹参为列侯,以平阳县一万零六百三十户作为曹参的食邑,世世代代继承。

曹参以齐相国身份,率领军队进攻叛将陈稀的部将张春,大败叛军。黥布造反,曹参跟随齐悼惠王刘肥,率领汉军车兵、骑兵、步兵十二万,与高祖会合,进攻黥布叛军,大败叛军。向南打到蕲县,回军平定竹邑县、相县、萧县、留县。

曹参一生的战功,共攻取两个诸侯国,一百二十二个县;捕获二个诸侯王,三个国相,六名将军,捕获大莫嚣(爵位)、郡守、司马、候、御史各一人。

孝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废除诸侯国的相国,改曹参为齐国丞相。曹参在齐国做丞相,齐国有七十余座城邑。天下刚刚平定,齐悼惠王刘肥年富力强,曹参召集齐国的长老和有名望的儒生,向他们咨询安抚百姓的方法。齐国著名的儒生有几百人,各种观点相互抵触,众说纷纭,曹参一时间不知道该以谁的意见为准。听说胶西郡有一位宿儒名字叫做盖公,专门研究黄老学说,曹参派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延请盖公。见到盖公后,盖公说,他的观点是:治理国家重在清静,只要清静无为,百姓就可以不治自安,其它的治国方略则依此类推。曹参于是让出正房,请盖公住在里面,随时请教。曹参治理齐国,按照黄、老清净无为的学说,担任齐国丞相九年,齐国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们都称赞曹参是齐国的贤相。

萧何去世,曹参听到消息后,告诉左右随从准备行装,“我要到长安去担任朝廷的丞相。”果然没过多久,长安派来使者,征召曹参到长安就任丞相。曹参临走时,嘱咐身后的继任者:“在齐国治理,最重要的是注意监狱和集市,不要随意改动此前所制定的制度。”后任的齐国丞相问:“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曹参回答:“话不能这样讲。监狱和集市,放在一起来重视,是因为那里是好人和坏人最集中的地方,你如果随意改动已经制定好的制度,奸邪之徒将会无处存身,岂不是将要产生很多问题?所以我把这两个地方放在前边来叮嘱你。”

曹参还在卑微时,与萧何的关系很好,等到萧何做了宰相,二人之间有了隔阂。萧何临去世,向朝廷推荐的唯一继承人,就是曹参。曹参在萧何之后,担任朝廷的宰相,奉行的一切制度,仍然是萧何留下来的,按照萧何已经安排好的去做。从郡国选择上来的官吏,一定要选择不善言辞,为人忠厚谨慎的人,让这样的人担任丞相府掾史。发现哪位官吏苛刻,妄图博取功名,曹参一定会将其斥退。在丞相任上,曹参只是每天饮酒,卿大夫以下官员和门客,看到曹参不理政事,想提醒一下宰相。结果这些人一来,曹参就请他们喝酒,等到他们要开口讲话,曹参再接着劝酒,直到客人喝得酩酊大醉而去,始终没有进言的机会,大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宰相府后边的花园,紧邻着官吏的宿舍,那些年轻的官吏在宿舍中,大白天喝酒唱歌,大呼小叫。曹参的随从非常讨厌,可是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于是请曹参到后花园中去游玩,想借此提醒曹参干预。听到这些官吏们又喝醉了酒,在那里大呼小叫,曹参的随从想,宰相这下子一定会把他们狠狠地教训一顿。谁知道曹参竟然让随从把酒拿出来,摆开坐席,取酒豪饮,一边还大声地唱着歌,与相邻的官吏遥相呼应。

曹参发现那位丞相府的掾史有了过错,常常会为他们遮掩,以免掾史受到处罚,因此宰相府中一片祥和,大家相安无事。

曹参的儿子曹窋(kū),在朝中担任中大夫。惠帝怪相国不理朝政,以为:“是否看着我年轻,在轻视我?”于是告诉曹窋:“你回家后,私下里问问你父亲:‘高皇帝刚刚离开群臣,皇帝现在还年轻,君作为相国,只是每天喝酒,不理政事,难道不管天下了?’但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说的。”曹窋在官员休假日回去,乘着父亲空闲,想好了要说的话,向曹参提出谏言。曹参听了儿子的谏言,大怒,用鞭子抽打儿子二百下,说:“赶快回到宫中去,做你的正事,国家大事,那儿有你插嘴的份。”等到上朝时,惠帝责备曹参,说:“这件事情与曹窋有什么关系?前些时,是我让他向君提出谏言的。”曹参一听此话,赶忙免冠谢罪,说:“陛下认为自己与高皇帝相比,谁更英明圣武些?”惠帝说:“朕怎么敢与先帝相比!”曹参说:“陛下看臣与萧何相比,谁更贤能些?”惠帝说:“君恐怕也比不上萧丞相。”曹参说:“陛下说的很对。高皇帝和萧何,他们老一代打下了天下,法令都已经制订完毕,陛下垂衣拱手,曹参等大臣,严格地执行他们制订好的制度,不做随意改动,不是也能治理好国家吗?”惠帝说:“那好吧。就按照你所说的做吧!”

曹参担任相国三年,去世,谥号为懿侯。百姓歌颂这二位贤相:“萧何制法,明确划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清静无为,百姓安宁。”

曹窋继承爵位,在高后执政时,曹窋官至御史大夫。爵位传给曾孙曹襄,在武帝朝,曹襄担任将军,参加了打击匈奴的战争,去世以后儿子曹宗继承爵位,因为有罪,被判服城旦刑。到了哀帝朝,哀帝封曹参玄孙的玄孙曹本始为平阳侯,享受食邑二千户,王莽执政期间去世。儿子曹宏继承爵位,东汉建武年间(公元25-55年),在平定河北的战乱中,曹宏立有战功,被封为平阳侯。到现在已经有八代人受封为列侯。

赞辞如下:萧何、曹参在秦朝时,均为刀笔吏,只是碌碌无为的下层官吏。汉朝兴起,在日月(刘邦)光辉的照耀下,萧何以忠信谨慎守护着汉王的后方,曹参与韩信一起,南征北战。天下平定后,百姓苦于秦朝的苛政,两人能够顺应潮流,与民更新,同心协力,安定海内。淮阴侯、黥布等人被杀以后,只有萧何、曹参保持了晚节和功名,位置在群臣之上,声名传至后世,成为一代名臣,惠及后人,盛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