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纪 翻译 第6节
建安十四年(公元 209)春三月,曹公大军抵达谯县,制造快船,训练水军。
秋七月,曹公率军从涡水进入淮河,又从淮河沿肥水南下,一直到达合肥。辛未这一天,曹公下达指令说:“近来,大军多次出征,有时还遇到流行性传染病。官员士兵死亡在外不能回家,家庭中夫妻不能团聚,百姓流离失所。而有仁爱之心的人难道喜欢造成这样的情景吗?这是不得已的事呀!我下令:凡是死者的家庭没有产业难以养活自己的,公家不能停止发给他们口粮。县里的行政长官要救济慰问,以符合我的心意。”又任命扬州下属郡县的行政长官,开挖芍陂蓄水以便屯田。
十二月,曹公率军回到谯县。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春天,曹公下达指令:“自古以来承受天命的开国君主和扭转国家衰落的中兴君主,谁人不是得到了贤人君子与他们一起治理天下的呢?而他们得到贤才,并未离开里弄到远方去寻找。双方的相遇难道只是一种偶然么?这是上面的君主有意访求的结果啊!现今天下还没有完全平定,这正是急待寻求贤才的时候。孔子说过:‘孟公绰担任赵氏、魏氏的首席家臣会绰有余裕,却不能胜任滕国、薛国大夫的职务。’如果一定要得到廉洁的人士才加以任用,那么齐桓公怎么能成为世间的霸主啊?当今的天下,是不是还有出身贫贱而才智杰出的人像吕尚那样在渭河边上钓鱼呢?又是不是还有像陈平那样曾私通嫂子接受贿赂却未得到魏无知推荐的优秀人才呢?请诸位帮助我访察和举用那些被埋没的人才,只要有才能就可以举荐,使我能够任用他们。”
这年冬天,开始动工修建铜雀台。
建安十六年(公元 211)春正月,献帝任命曹公的世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设置下属官员,充当丞相的副手。
太原郡的商曜等人凭借大陵县城举兵反叛;曹公派夏侯渊、徐晃领兵将其包围击溃。张鲁占据汉中郡;三月,派遣钟繇前去讨伐。曹公命令夏侯渊等人取道河东郡,与钟繇会合。
这时,关中的将领们怀疑钟繇要袭击自己,其中的马超就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人举兵叛乱。曹公派曹仁去讨伐,马超等人驻扎在潼关。曹公训示各将领说:“关西士兵精锐强悍,你们要坚守壁垒不要与他们交战!”
秋七月,曹公亲自领兵西征关中,与马超等人的军队隔着潼关驻扎。曹公把对方紧紧牵制住,然后悄悄派遣徐晃、朱灵等人,趁黑夜从蒲坂津渡过黄河,占据河西岸建立营寨。然后曹公本人从潼关北面西渡黄河,还未渡过,马超带兵赶来堵截船队。校尉丁斐,在这时放出牛马去引诱敌人。敌人果然去乱抢牛马,曹公得以渡过黄河,并且沿着河岸凭借夹道向南推进。敌人撤退,在渭水的河口坚守抵抗。曹公大量设置疑兵,悄悄用船载运士兵进入渭河,在河上建立浮桥;夜晚,又分出军队到渭河南岸建立营寨。敌人在夜晚前来偷袭营寨,被预设的伏兵击溃。马超等人在渭河南岸驻扎,派遣使者来见曹公,表示愿意让出黄河西面地区以谋求和解;曹公不答应。
九月,曹公催兵渡过渭河。马超等人多次前来挑战,曹公也不应战;马超坚持请求割让地盘,又送儿子充当人质;曹公采用贾诩的计策,假装答应对方的条件。韩遂请求与曹公见面;曹公与韩遂的父亲是同一年的孝廉,与韩遂则是同辈的人,于是两人马靠着马交谈了多时。也不谈军事;只回忆京城中那些老朋友,谈得双方拍手欢笑。见面过后,马超等人问韩遂:“曹公对您谈了些什么?”韩遂说:“没有谈什么重要事。”马超等人起了疑心。另一天,曹公又给韩遂写了一封信。信上涂改了多处,就好像是韩遂自己改的一样,马超等人看了更加怀疑韩遂。到了这时曹公才与对方约定日子决战,交锋时先用轻装军队挑战。很久之后,才放开精锐骑兵实施夹击;把敌人打得大败,当场杀死成宜、李堪等人。韩遂与马超逃往凉州,杨秋逃往安定郡,至此关中宣告完全平定。
事后将领中有人问曹公:“当初,敌人据守潼关,渭河北岸一路空虚;您不从河东进击冯翊反而守在潼关,拖了一段日子然后才从北面渡过黄河:这是什么原因呢?”曹公回答说:“敌人据守潼关时,我如果急着进入河东,敌人必定要分兵扼守黄河各处的渡口,这样一来黄河就难以渡过了。因此我先调集大兵,指向潼关;等敌人全部兵力到南面扼守之后,黄河上游的守卫就空虚了;所以徐晃、朱灵二将得以顺顺当当地拿下黄河渡口。然后我才率领大军从北面渡河,这时敌人已经无法阻止我的大军渡河了,因为有徐、朱二将的军队作掩护啊。连结车辆,树立栅栏,做成夹道向南面推进。这既使敌人难以取胜,又有故意示弱的用意。渡过渭河之后我军建立坚固的营垒,敌军来挑战我们也闭门不出,是要使他们骄傲轻敌。所以他们不修营垒而请求割地讲和;我假装同意,按他们的要求办,是为了使他们安心而不作防备。我借此积蓄士兵的力量,一下子发动攻击,这就是所谓的疾雷不及掩耳。用兵的变化,确实不单是一种方法呀。”
开始的时候,敌人每调一部分军队来到,曹公总是面带喜色。敌人被打败之后,将领们问他原因。曹公回答说:“关中地域辽阔,如果敌人各自凭借险要地形抵抗,我要出兵讨伐,没有一两年时间是不能平定的。现今敌人都来会合,他们人数虽多,但是互相不服从,军队缺乏统一的主帅。一战即可消灭他们,这样平定关中,着手较为容易,因此我感到高兴。”
冬十月,曹公率领大军从长安北上讨伐杨秋,包围了安定。杨秋前来投降,曹公恢复了他的封爵官位,让他留在安定郡安抚民众。
十二月,曹公从安定回还,留下夏侯渊驻守在长安。
建安十七年(公元 212)春正月,曹公回到邺城。献帝特别给予曹公以下特殊待遇:在朝拜时司仪官不直呼其名字,进入朝廷时不必小步快走,还可以带剑穿鞋登上殿堂:就像过去萧何的事例一样。马超的残余部将梁兴等人盘踞在蓝田县一带,曹公派夏侯渊去平定了他们。朝廷决定分割出河内郡的荡阴县、朝歌县、林虑县,东郡的卫国县、顿丘县、东武阳县、发干县,钜鹿郡的廮陶县、曲周县、南和县、广平县、任县,赵国的襄国县、邯郸县、易阳县,把它们全都划归魏郡以扩大其辖地。
冬十月,曹公出兵征讨孙权。
建安十八年(公元 213)春正月,曹公进军到濡须口;攻破孙权在长江北岸的营寨,俘获了孙权的都督公孙阳,于是领兵凯旋。献帝下达诏书,把原来全国的十四州进行合并,恢复为古代的九州。
夏四月,曹公到达邺县。
五月初十日丙申,献帝派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宣布策命,封曹公为魏公,策命文书说:
我因为没有德行,从小遭受忧患灾难;起先流亡到长安,后来又迁徙到唐国、卫国的故地。在这个时候,我就像旌旗上系住的飘带只是随人摆布;宗庙缺乏祭祀,土神和谷神的祭坛也没能定下位置;董卓等凶恶的人野心勃勃,动手分割国家。各个地方的民众,我也无权统治,由我的高祖禀承天命开创的基业,将要掉在地上垮掉。我因此而早晚不能安眠,内心震动悲伤,暗中祷告说:“我的祖辈父辈啊,前朝的辅佐大臣啊,谁能怜悯我呀!”我的哀告引起上天的感动,就诞生和哺育了丞相您,让您保护安定汉家皇朝,广为拯救处在艰难当中的百姓。我确实要依赖您,现今我要授给您典章上规定的礼物,请您恭恭敬敬听我的策命:
从前董卓开始给国家制造祸难,各地的州牧和郡太守不怕丢掉官位合谋起兵拯救王朝;您招募士兵向董卓发动进攻,为各路军队起了带头作用。这是您忠于本朝的表现啊。后来黄巾军违背天理,侵犯我汉朝的青、兖、豫三州,殃及平民;您把他们剪除而使东方得到安宁。这又是您的功劳啊。韩暹、杨奉专擅威权;您就对他们进行讨伐,消除了他们造成的祸难,于是迁都许县,重建京城,设置百官并恢复祭祀礼仪,使过去的典章制度不至于废弃,天地鬼神在这时也得到安宁。这又是您的功劳啊。袁术不守本分妄想称帝,横行在淮南;他畏惧您的神威,您就施展宏大的谋略,蕲阳一战,斩了他的大将桥蕤,然后挥兵南进,把袁术彻底击溃使得他发病而死。这又是您的功劳啊。解决了袁术之后您又调转锋芒东征,把吕布擒获处死;在凯旋的途中,让张杨送了性命,眭固丢了脑袋,张绣乖乖来投降。这又是您的功劳啊。袁绍违背和扰乱天理,企图危害国家,凭借和仗恃他的兵多将广,竟然出兵侵犯朝廷。此时此刻,王朝的军队兵力单薄,天下的人民心怀畏惧,都没有坚强的斗志;而您却表现出忠于皇室的高尚气节,精诚上贯太阳,发挥威武的气势,运用神妙的计策,在官渡执行上天的惩罚,大举歼灭了这帮匪徒,使我的国家免遭危害灭亡。这又是您的功劳啊。您带领大军渡过滔滔黄河,开拓平定了河北的冀、青、幽、并四州,袁谭、高幹,都丢掉他们的头颅,海上窜来的匪徒望风而逃,黑山的叛乱武装前来投降遵守王法。这又是您的功劳啊。三郡的乌丸族首领,从先帝时就开始作乱直到现在,袁尚借助他们的力量,进逼并盘踞在塞北;您率领军队包裹马蹄抬起车轮跋涉崎岖山路,一下子把他们彻底消灭。这又是您的功劳啊。刘表背叛朝廷,不向朝廷进贡述职;您带领的王朝军队刚踏上出征的道路,他的威风就消逝无余,荆州下属的八郡一百多个县,全都拱手屈膝投降。这又是您的功劳啊。马超、成宜,相互勾结起来为非作歹,带兵逼到黄河、潼关,妄想满足野心;您在渭南把他们消灭,杀死敌人之后割下来的左耳朵就数以万计,于是平定了西部的边境地区,安抚了少数族人民。这又是您的功劳啊。现在,鲜卑族和丁零族,都通过中间语言的转译前来朝贡;箪于族和白屋族,也请求汉朝派出官员去管理他们。这又是您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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