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帝纪 翻译 第3节
同一天,曹芳就迁出皇宫住到其他地方,时年二十三岁。使者持有节杖护送他出宫,在河内郡的重门为他修建齐王宫,一切制度都按藩国的礼仪对待。
这月二十二日丁丑,皇太后下达指令说:“东海王曹霖,是高祖文皇帝的儿子;曹霖的儿子,自然是国家的至亲。其中的高贵乡公曹髦,能够成为大器,现在决定由他充当明皇帝的后嗣。”
高贵乡公名髦,字彦士。是文帝的孙儿,东海定王曹霖的儿子。正始五年(公元244),被封为郯县高贵乡公。他从小就好学,并且表现出成人的智慧。齐王曹芳被废黜,公卿商议迎立高贵乡公。
十月初四日己丑,高贵乡公到达京城北郊的玄武馆,群臣请他在馆内的前殿住宿;他认为前殿是先皇帝过去住过的地方,所以避开到西厢房住下。群臣又请他乘皇帝的礼仪专车进城,他也不听从。这月初五日庚寅,高贵乡公进入洛阳城。群臣在皇宫南大门的西边门南面跪拜迎接;高贵乡公要下车跪拜向群臣回礼,司仪的官员止住他说:“按照礼仪不必回拜。”他说:“我也是魏朝的臣僚啊。”坚持以跪拜回礼。到了皇宫正门内的止车门后,他要求下车步行。左右的官员说:“按照以往的制度皇帝不必下车。”他说:“我现在受皇太后的征召,还不知道要我干什么呢?”于是步行到太极殿的东厅,拜见太后。当天就在太极殿的前厅即位为皇帝,参加即位仪式的朝廷百官无不欢欣鼓舞。
新皇帝立即下诏说:“从前太祖武皇帝、高祖文皇帝、烈祖明皇帝具有非凡的军事才能和圣明的德泽,顺应天意承受帝位。齐王曹芳继位之后,任意胡作非为,败坏自己的道德。皇太后深深考虑到天下的重要,采取执政大臣的建议,取消了曹芳的皇帝身份,把重大的使命交给我一个人承当。我以微小的自身,居于王公之上,日夜敬畏;生怕不能恪守祖宗伟大的遗训,恢复中兴的宏伟事业;战战兢兢,就像面临深谷一般。现今在朝廷辅佐的公卿大臣,在四方效力的领兵重将,都是积累了道德和功勋,忠于皇朝的优秀人物。殷切希望先祖先父留下的有德大臣,好生辅佐扶助我,以保护安定大魏皇室;使我这个蒙昧无知的人,能够垂衣拱手不必操心就治理好天下。我听说当君主的方法,应当具有天地一般深厚的德泽,让四海的人民都要受到恩惠;首先表示慈爱,显示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然后在上面推行教育和感化,亿万人民就会在下面听从。朕虽然没有德泽,也想和天下人民一同走这样的道路。《尚书·皋陶谟》中不是说过吗,‘使百姓安定就是给他们的恩惠,这样黎民百姓就会拥护你’。”
于是宣布大赦天下。改换年号。又下诏减少车辆、服饰和后宫人员的费用,停止生产各种华丽精巧而没有用处的御用工艺品。
正元元年(公元254)冬十月初七日壬辰,皇帝派侍中为使者,持有节杖,分别到四方的郡县:观察风俗,慰劳军民,访查受冤枉的百姓和失职的官员。这月初八日癸巳,授给大将军司马师黄钺,特许他进殿堂朝见皇帝时不必小步快走,向皇帝上奏公事时不报名字,进入殿堂朝见皇帝时可以带剑穿鞋。十三日戊戌,黄龙出现在邺城的井中。十九日甲辰,皇帝命令有关部门评定在废黜曹芳另立新君过程中朝臣们参与决策的功劳,封爵位,增封邑,升官位,受赏赐,各有差别。
正元二年(公元 255)春正月十二日乙丑,镇东将军毌丘俭、扬州刺史文钦造反。这月二十五日戊寅,大将军司马师率领大军前往平叛。三十日癸未,车骑将军郭淮去世。闰正月十六日己亥,大军在乐嘉击溃文钦军;文钦逃走,前去投奔孙吴。这月二十一日甲辰,安风津的都尉斩杀毌丘俭,把头颅用驿车送往京都。二十九日壬子,对淮南军民中受毌丘俭、文钦蒙骗而上当者宣布特赦。以镇南将军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镇守淮南。司马师在许昌去世。二月初五日丁巳,以卫将军司马昭为大将军,总管尚书台政务。
这月十二日甲子,孙吴的大将孙峻等人出动十万大军,进攻淮南战区的大本营寿春;诸葛诞率军迎战将其击破,临阵斩杀吴左将军留赞,把头颅送往京城报捷。三月,立皇后卞氏,宣布大赦天下。
夏四月初三日甲寅,封皇后的父亲卞隆为列侯。这月二十三日甲戌,以征南大将军王昶为骠骑将军。
秋七月,以征东大将军胡遵为卫将军,镇东大将军诸葛诞为征东大将军。
八月初二日辛亥,蜀国卫将军姜维出兵侵犯狄道县。雍州刺史王经与敌军在洮河西岸展开激战,王经大败,退守狄道城。这月二十二日辛未,以长水校尉邓艾代理安西将军,与征西将军陈泰合力抵抗姜维。这月十九日戊辰,又派太尉司马孚率领大军作为邓、陈二将的后援。
九月二十一日庚子,为皇帝讲授《尚书》结束;赏赐手持儒经亲自为皇帝讲授的司空郑冲、侍中郑小同等人各有差别。这月二十五日甲辰,姜维率军撤退。
冬十月,皇帝下诏说:“朕因为缺少德泽,不能抑制敌寇入侵,使得蜀贼在边境逞凶。洮河西岸之战,招致失败。将士阵亡者,数以千计。有的死在战场,冤魂不能回返故土;有的被敌人俘虏,从此漂泊到异乡。朕深为悲痛,替他们伤心!现在命令这些阵亡和被俘将士家乡所在的郡太守、典农官员以及安夷护军、抚夷护军:要各自派遣重要下属官员去抚恤他们的家庭,免除他们一年的租赋和徭役;凡是努力作战而阵亡者,都按照从前的规定进行奖励抚恤,不能有所遗漏。”
十一月十六日甲午,因为陇右的广魏、天水、南安、陇西四郡和金城郡,连年遭受敌人的侵扰,有的人因此叛逃投敌;他们留在当地的亲戚一直恐惧不安,朝廷特别下诏赦免他们的罪过。十二月初五日癸丑,皇帝下诏说:“此前的洮西之战,将士官民有的临阵战死,有的被洮河淹没。尸骨无人收埋,抛弃在荒野上。朕经常感到痛心。现在告知征西将军陈泰、安西将军邓艾:各自派遣本部的人在战场和水边寻找打捞遗体,收敛安埋,以安慰生者和死者。”
甘露元年(公元 256)春正月二十四日辛丑,青龙出现在轵县的井中。这月二十八日乙巳,沛王曹林去世。
夏四月初四日庚戌,赐给大将军司马昭王公的礼服礼帽,再配上红色的鞋子。
这月初十日丙辰,皇帝驾临太学。他问各位儒学官员说:“圣人伏羲氏暗中得到神的帮助,仰观上天下察大地,开始制作八卦,后来的圣人神农氏又演变为六十四卦,使用爻来演示全部数的变化;凡是这方面的重大内容,无不完全包括。但是后来夏朝有《连山》,殷朝有《归藏》,到周代又叫《周易》;关于《易》的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文本呢?”
讲授《周易》的博士淳于俊回答说:“伏羲氏根据燧人氏所画的一种神秘图形而创制八卦,神农氏又演变为六十四卦,轩辕黄帝、唐尧、虞舜都通晓其变化。到了夏、商、周三代,质朴无华或者具有文采各自随当时的情况而定,所以《易》也出现了不同的文本。《易》的名称,是变易的意思;之所以又叫《连山》,是比喻其内容就像高山发出和吸入的云气,能够连接天地;至于又取名《归藏》的原因,是说世间悠悠万事,莫不归聚隐藏在这本书中了。”
皇帝又问道:“如果是伏羲氏根据燧人氏的图形而创制了《易》的八卦,那么孔子在《周易·系辞》中为什么不说‘燧人氏死后由伏羲氏创制’呢?”淳于俊对此答不出来。
皇帝又问:“孔子写了《周易》的《彖辞》和《象辞》,郑玄又为《周易》作注释;虽然孔子是前代的圣人而郑玄是后代的贤人,二者不一样,但是他们对《周易》的文义进行解释应当是一样的情形。现今的《彖辞》、《象辞》,与《周易》的正文是分开的,可是郑玄作注释时却把《彖辞》、《象辞》的文句打散,然后附在被解释的正文下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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