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帝纪 翻译 第6节
这月初八日庚寅,太傅司马孚、大将军司马昭、太尉高柔、司徒郑冲叩头上奏皇太后说:“臣等拜读殿下您的令书,说已故的高贵乡公忤逆不孝,自陷大祸;您指示依照汉朝昌邑王因罪被废黜的事例,以平民的礼仪安葬他。臣等占据大臣的位置,不能消除祸乱,制止反逆;所以接到令书之后大为震惊,肝脏和心脏都在战栗。按照《春秋》阐明的道理,天子离开京城不能称为出外,但是在该书中却有‘周襄王出外居住在郑国’的记载;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周襄王不能侍奉母亲,所以不把他当做天子来对待。现今高贵乡公行为放肆而不轨,几乎要危及天下;他自取灭亡,被人民和神灵抛弃:用平民的礼仪安葬他,确实合乎过去的典章。不过臣等回想殿下您非常仁慈,虽然在这件事上大义灭亲,对高贵乡公依然给予怜悯;臣等也实在不忍心以平民的礼仪安葬他,我们请求殿下您施恩,改而以宗室亲王的礼仪安葬高贵乡公。”
太后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朝廷派遣中垒将军司马炎代理中护军职务,持有节杖,充当特使到北面去迎接常道乡公曹璜,来做明帝的后嗣。
这月初九日辛卯,三公和三公以上的官员上奏皇太后说:“殿下圣明的德泽光辉兴隆,安定并拯救天下;而下达指示时还称为令书,与宗室的亲王等同。请求从今以后殿下发布令书时,都称为诏书或制书,就像前代的事例一样。”
这月二十一日癸卯,大将军司马昭坚决推辞不受相国、晋公和九种特殊赏赐品等奖励优待;皇太后下诏说:“有功劳不隐瞒,这是《周易》阐明的大道理;而成人之美,则是古代贤人推崇的事。现在让大将军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是要把他推让的表章向外公布展示。以表彰他的谦退美德。”
二十六日戊申,大将军司马昭上奏说:“高贵乡公带领随从人员和卫士,拔剑擂鼓,向为臣的住地冲来。为臣害怕兵器伤人,当即指示部下将士:不准伤害对方,违令者以军法处置。不料骑兵分队长成倅的弟弟太子舍人成济,无端冲进军阵中间杀伤高贵乡公,致使对方死亡;为臣立即自行决定逮捕成济,以军法处以死刑。为臣听说当臣下的节操,即使面临死亡也没有二心;侍奉君主的原则,是不能逃避危难。此前这场变故突然来到,祸难就像机柄发动一样猛然出现;当时为臣确实想抛弃生命坐等死亡,让命运来裁断一切。但是想到高贵乡公的本来打算是要伤害皇太后、颠覆宗庙;而为臣忝任执政大臣,按照道理应当安定国家;如果坐等死亡,罪责只会更加严重。所以决定仿照伊尹、周公那样使用权变,以平定朝廷的祸难。于是马上不断派人发出指令:不准将士靠近高贵乡公的座车;然而成济却突然冲进军阵,造成重大的变故。为臣悲痛悔恨,五脏似乎都要破裂,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一条地面的裂缝掉下去摔死算了!按照法律条文,大逆无道的罪行,罪犯的三族,也就是父母、妻子儿女、同胞兄弟姐妹,都要斩首示众。成济凶恶暴戾,反叛背逆,干扰国法,败坏纪律,罪不容诛!为臣自行决定指示侍御史:逮捕成济的家属,交送到廷尉府的监狱,结案判决。”
皇太后下诏说:“五大类刑罚所惩处的罪行中,最严重的就是不孝。普通人的儿子不孝顺,也会告到官府请求惩治他,何况高贵乡公身为人民的君主呢?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得大道理,但是我认为不能就给成济加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过,大将军司马昭的请求情意恳切,言辞悲痛,所以我听从他的上奏。应当把他写的奏章下发给远近地区,使大家知道事情的经过。”
六月初一日癸丑,皇太后正式下达诏书说:“古代的君主起名字,要选那些不容易碰到而容易避讳的字。现今常道乡公的‘璜’字,很难避讳;朝廷大臣要广泛讨论他名字的改换问题,把意见上奏。”
陈留王名奂,字景明。是武帝曹操的孙儿,燕王曹宇的儿子。甘露三年(公元258),封为安次县常道乡公。
高贵乡公曹髦去世,公卿商议迎立他为皇帝。六月初二日甲寅,曹奂到达洛阳,拜见皇太后。同一天,在太极殿前厅即皇帝位。宣布大赦天下。改变年号。赏赐百姓的爵位和粮食、布帛各有差别。
景元元年(公元 260)夏六月初四日丙辰,提升大将军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增加两郡的封地,加上以前的封地共为十郡;奖给九种特殊赏赐物品,内容与此前的诏书完全一样;他的堂兄弟和他们的儿子,凡是没有封侯的都封为亭侯;另外,又赏赐钱一千万,布帛一万匹。司马昭坚决推让,事情又搁置下来。
这月初七日己未,已故汉献帝的夫人曹节去世;皇帝在华林园哭悼死者。派使者持有节杖,去追谥曹节为献穆皇后。下葬时的车辆服饰制度,都按汉朝过去的事例办理。十一日癸亥,以尚书右仆射王观为司空。
冬十月,王观去世。
十一月,皇帝的生父燕王曹宇上表向皇帝祝贺冬至节,在表章当中称臣。皇帝下诏说:“古代的君主,不把有的人视为臣僚;燕王也应当依照这种情况办。现今燕王在上表中称臣,那么朕写回答文书时就不好称呼了。充当了嫡系的后嗣,自然应当把生身父母放到次要的位置,何况所承继的还是最重要的皇室嫡系呢!不过,径直把自己的生父视同臣僚对待,我的心情也觉得不安。有关官员要按照礼仪商定一个处理办法,务必要考虑妥善。”
有关官员上奏说:“礼仪当中最高的是尊敬祖先,制度当中最大的是正式典章。陛下具备君主的德性,顺应天运而登上帝位,君临万国;继承皇室嫡系,振兴太祖武皇帝、高祖文皇帝、烈祖明皇帝的基业。我们考虑之后认为:燕王就亲缘关系而言是皇帝的尊长,就身份而言是正式受封的藩王;他亲自表现出虔敬与严肃,遵守和履行恭顺的礼节,率先为诸侯和百官作出榜样:从正式的典章来说,这样有助于创立合乎礼教准则的安定秩序,不能去制止他。但是另一方面皇上确实又应当有特别的办法来表示自己对燕王的尊崇,用不是针对臣僚的礼仪来对待他。臣等斟酌商量之后建议:燕王今后向朝廷上奏章,可以让他按过去的格式书写。而皇上给他写手诏,表示亲切的问候,用同类的事例来比较,这就相当于家族成员内部饮宴聚会时的礼节了;不妨稍微显示一下皇上的敬意,在称呼的规格上适当提高,表明不敢直接称呼燕王,最好写成‘皇帝敬问大王侍御’。至于向燕王颁布的制书,这是国家的正式典章,朝廷要用这来辨明国家的制度,向天下宣布昭示标准和法则;这时仍然应当按照规定来办,使用‘制诏燕王’的字样。凡是皇帝下达的诏命、制书,以及臣下的奏章、上书,如果提到‘燕王’二字,都要提到下一行的顶端。除非是宗庙祭祀,否则不能直呼燕王的大名;官员百姓的奏章、上书、公务文件,以及交谈之中,都不能触犯燕王的名讳:以便用特别的礼节,显示燕王与其他宗室王公不同的地位。这样对上既遵守了王朝的正式典章和尊敬祖先的礼仪,对下又满足了皇上深厚的孝心;二者完全不矛盾,在礼节上确实妥当。可以普告天下然后实行。”
十二月十三日甲申,黄龙出现在华阴县的井中。这月二十三日甲午,以司隶校尉王祥为司空。
景元二年(公元261)夏五月初一日丁未,发生了日食。
秋七月,乐浪郡边境之外的韩、濊貊二国,各自派遣下属进京朝见并进贡。八月初三日戊寅,赵王曹幹去世。九月初十日甲寅,皇帝再次下诏:大将军司马昭晋爵为晋公,升任相国,备办礼品提高赏赐的等级,与从前下达过的诏书内容完全一样。司马昭又坚决推让,事情又暂告搁置。
景元三年(公元262)春二月,青龙出现在轵县的井中。
夏四月,辽东郡报告说:肃慎国派遣使者通过中间语言转译前来进贡,进献当地所产的良弓三十张,每张长三尺五寸;楛木制成的利箭若干,箭长一尺八寸;另外石制的弩机三百件,皮、骨、铁制成的铠甲二十件,貂皮四百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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