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惟庸蜀与鸲鹊同窠，勾吴与蛙黾同穴。一自以为禽鸟，一自以为鱼鳖。山阜猥积而踦 ，泉流迸集而咉咽。隰壤瀸漏而沮洳，林薮石留而芜秽。穷岫泄云，日月恒翳。宅土熇暑，封疆障疠。蔡莽螫刺，昆虫毒噬。汉罪流御，秦余徙?，宵貌蕞陋，禀质遳脆，巷无杼首，里罕耆耋。或魋髻而左言，或镂肤而钻发。或明发而嬥歌，或浮泳而卒岁。风俗以韰果为婳，人物以戕害为艺。威仪所不摄，宪章所不缀。由重山之束阨，因长川之裾势。距远关以 蛋，时高樔而陛制。薄戍绵幂，无异蛛蝥之网；弱卒琐甲，无异螳蜋之卫。与先世而常然，虽信险而剿绝。揆既往之前迹，即将来之后辙。成都迄已倾复，建业则亦颠沛。顾非累卵于叠棋，焉至观形而怀怛。权假日以余荣，比朝华而菴蔼。览《麦秀》与《黍离》，可作谣于吴会。原文解释
【原文】
“榷惟
1榷惟：榷（què）惟，大抵、大凡之意。庸：古国名。在汉水以南，属楚之小国。庸蜀与鸲鹊同窠，勾吴2勾吴：吴太伯始所居之地名曰勾吴。此指东吴。蛙黾（měng）：即蛤蟆。与蛙黾同穴。一自以为禽鸟，一自以为鱼鳖。山阜猥积3山阜猥积：山#guoxue666-com;曲折幽深。猥，曲。积，深。踦[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0号"]/pic/texts/x0xzc-xxw0.png[/img]（qī qū）：即崎岖，险而不平。而踦
，泉流迸集4迸集：喷涌聚集。咉（yǎng）咽：水流不通。而咉咽。隰壤5隰壤：隰（xí）壤，低湿的地方。瀸（jiān）：浸润。沮洳（jù rù）：地低而湿。瀸漏而沮洳，林薮石留6石留：喻土地多石。芜秽：荒秽。而芜秽。穷岫7穷岫：穷岫（xiù），远山。泄：出。泄云，日月恒翳8翳：翳（yì），掩翳。。宅土熇暑9熇暑：熇（xiāo）暑，酷热。，封疆10封疆：指吴、蜀两地边界。障：即瘴，瘴气。疠：严酷的瘟疫。障疠。蔡莽11蔡莽：野草。螫刺：毒草刺#-666aa;。螫刺，昆虫12昆虫：各种虫类。昆，众。毒噬。汉罪流御，秦余徙?13“汉罪”二句：两句互文见义，指秦汉之时，流放罪#-666aa;到吴、蜀之地，以御魑魅，及流放者传下的后裔。?（lì），余。据《史记·货殖列传》：秦破赵，迁卓氏于蜀。汉时日南、比景、#-666ff;浦、九真亦皆有徙者。，宵14宵：通“肖”。#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刘）良注训‘宵’为‘小’，与‘蕞（zuì）陋’义复。”貌蕞陋，禀质遳脆15遳脆：遳（cuō）脆，遳、脆同义，脆弱。《集韵》：“脞，脆也。”，巷无杼首，里罕耆耋16“巷无杼首”二句：巷无长寿#-666aa;，里少年长者。杼首，长首。古人以为长寿之相。耆耋（dié），六十以上的长者，为年老之称。。或魋髻17魋髻：魋（chuí）髻，一撮发结，其形如椎，故谓之椎结，又作“魋结”。魋，通“椎”。左言：谓与中原语言相左。而左言，或镂肤18镂肤：文身。钻发：断发。而钻发。或明发19明发：黎明。发，晓。《诗经·小雅·小宛》：“明发不寐，有怀二#-666aa;。”朱熹《诗集传》：“明发，谓将旦而光明开发也。”嬥（tiǎo）歌：古代巴蜀少数民族歌唱时，手牵手相连而跳。而嬥歌，或浮泳而卒岁20或浮泳而卒岁：指吴地多水，以浮泳度日。。风俗以韰果21韰果：韰（xiè）果，即韰惈（guǒ），狭隘果敢。婳（huà）：快。胡绍煐曰：“婳，犹快也。”为婳，人物以戕害为艺22人物以戕害为艺：刘良注：“#-666aa;物以残忍杀害为能也。”。威仪所不摄23威仪所不摄：《诗经·大雅·既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威仪，庄严的仪容举止。摄，王引之《经义述闻》曰：“即佐也。”，宪章24宪章：典章制度。缀：连，约束。所不缀。由重山之束阨25束阨：群山相聚而形成的要隘。，因长川之裾势26裾势：依据形势。裾，通“据”。#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善本自当作‘据’。”。距远关以
蛋27注解[27]：距远关以[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1号"]/pic/texts/x0xzc-xxww.png[/img]（kuī yú）：李周翰注：“距守远关，[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2号"]/pic/texts/x0xzc-xxwo.png[/img]中国。”[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3号"]/pic/texts/x0xzc-xxwx.png[/img]、[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4号"]/pic/texts/x0xzc-xxwc.png[/img]，皆窥视、偷看义。引申为觊觎。，时28时：#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时，疑当作‘跱’。”跱，踞。高樔：高巢。这里喻吴、蜀地势山川险要。陛制：高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陛，盖‘[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5号"]/pic/texts/x0xzc-xxwv.png[/img]（bī）’之借字。《说文》：‘[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6号"]/pic/texts/x0xzc-xxw6.png[/img]，牢也。所以拘罪#-666aa;。’[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7号"]/pic/texts/x0xzc-xxwu.png[/img]制，犹言拘制也。”高樔而陛制。薄戍29薄戍：微弱的守卫。绵幂：弱小。绵幂，无异蛛蝥30蝥：蝥（máo），虫名。之网；弱卒琐31琐：碎。甲，无异螳蜋之卫32螳蜋之卫：螳蜋（láng）之卫，事见《庄子·#-666aa;间世》：“汝不知夫螳蜋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与33与：数。或谓语助词。先世：先代。指春秋吴王夫差据吴地而败，东汉公孙述割据蜀地而亡。先世而常然，虽信险而剿绝。揆34揆：度。既往之前迹，即将来之后辙。成都35成都：三国蜀都，今属四川。下文建业，三国吴都，今江苏南京。迄已倾复，建业则亦颠沛。顾非累卵于叠棋36累卵于叠棋：据《说苑》，晋灵公造九层台，凡谏者斩。荀息求见灵公说：“我能把十个棋子叠起来，上面再累上九只鸡蛋。”于是荀息如是而作。晋灵公说：“危险啊！”荀息说：“这不危险！九层台更是危险，三年造不成，邻国必然兴兵，社稷灭亡，君欲何望？”公乃罢台。，焉至观形而怀怛37怛：怛（dá），惧。。权38权：苟且。假日从余荣：借太阳的余晖。假日以余荣，比朝华而菴蔼39比朝华而菴蔼：比朝华而菴（yǎn）蔼，犹如盛开的朝花。菴蔼，繁盛貌。。览《麦秀》40《麦秀》：李善注：“《尚书大传》曰：“微子将朝周，过殷之墟，见麦秀之[img alt="生僻字_古文自编3318号"]/pic/texts/x0xzc-xxw8.png[/img]，曰：‘此父母之国，宗庙社稷所立也。’志动心悲欲哭，则为朝周。”《黍离》：《诗经·王风》有《黍离》，毛序谓西周亡后，周大夫过宗庙宫室，尽为禾黍，徘徊不能去，乃作《黍离》。以上皆言亡国之痛。与《黍离》，可作谣于吴会41可作谣于吴会：可作谣于吴会（kuài），指东吴亦可作《麦秀》《黍离》之歌。喻东吴即亡。何焯曰：“四句以吴后亡言，吴虽假日余荣，终于《黍离》《麦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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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蜀汉居山林，与鸲鹊同一窠；东吴处水泽，与蛙黾同一穴。蜀#-666aa;自以如禽鸟，吴#-666aa;自以为鱼鳖。一是山冈曲折幽深、崎岖险峻，一是泉流聚集、堵塞不通。一是土壤渗水，地势低湿，一是山林石多，贫瘠荒芜。重山阴云飞，日日常不见。宅土酷热，僻地生瘴气。毒草丛生，利刺螫#-666aa;，毒虫遍地，飞袭咬人。秦汉流放罪犯地，传下后代在此居，这些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秉性懦弱，巷中没有长寿人，里中不见年老者。巴蜀人头梳椎髻，口操夷语；勾吴人身刺花纹，剪断头发。一是黎明破晓即歌舞，一是游浮江湖度岁月。风俗以狭隘果敢为痛快，人物以残忍刺杀为技艺。庄严威容全不需，宪章制度无约束。靠着崇山峻岭险阻，依凭川江大河成形势。拒守远关，窥伺上国，据跱#guoxue666-com;巢，拘制其民。其守卫之薄弱，如同蜘蛛所结之网；兵单甲敝，无异螳螂以臂挡车。两地先代就如此，即使地势险要，终归灭绝。考察历史，吴王夫差和公孙述的灭亡，正是吴、蜀的下场。成都业已倾覆，建业也#-666dd;崩离析。危危乎犹如累卵于棋上，不待观形惊心。暂借太阳的余晖，苟延残喘，正如木槿，朝华夕落。听听微子《麦秀》歌，看看东周《黍离》诗，东吴将唱亡国恨，为期已不远。”
| 原文 | 翻译 |
“榷惟庸蜀与鸲鹊同窠，勾吴与蛙黾同穴。一自以为禽鸟，一自以为鱼鳖。山阜猥积而踦 | “总之蜀汉居山林，与鸲鹊同一窠；东吴处水泽，与蛙黾同一穴。蜀#-666aa;自以如禽鸟，吴#-666aa;自以为鱼鳖。一是山冈曲折幽深、崎岖险峻，一是泉流聚集、堵塞不通。一是土壤渗水，地势低湿，一是山林石多，贫瘠荒芜。重山阴云飞，日日常不见。宅土酷热，僻地生瘴气。毒草丛生，利刺螫#-666aa;，毒虫遍地，飞袭咬人。秦汉流放罪犯地，传下后代在此居，这些人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秉性懦弱，巷中没有长寿人，里中不见年老者。巴蜀人头梳椎髻，口操夷语；勾吴人身刺花纹，剪断头发。一是黎明破晓即歌舞，一是游浮江湖度岁月。风俗以狭隘果敢为痛快，人物以残忍刺杀为技艺。庄严威容全不需，宪章制度无约束。靠着崇山峻岭险阻，依凭川江大河成形势。拒守远关，窥伺上国，据跱#guoxue666-com;巢，拘制其民。其守卫之薄弱，如同蜘蛛所结之网；兵单甲敝，无异螳螂以臂挡车。两地先代就如此，即使地势险要，终归灭绝。考察历史，吴王夫差和公孙述的灭亡，正是吴、蜀的下场。成都业已倾覆，建业也#-666dd;崩离析。危危乎犹如累卵于棋上，不待观形惊心。暂借太阳的余晖，苟延残喘，正如木槿，朝华夕落。听听微子《麦秀》歌，看看东周《黍离》诗，东吴将唱亡国恨，为期已不远。” |
【原文注释】
〔1〕榷惟：榷（què）惟，大抵、大凡之意。庸：古国名。在汉水以南，属楚之小国。
〔2〕勾吴：吴太伯始所居之地名曰勾吴。此指东吴。蛙黾（měng）：即蛤蟆。
〔3〕山阜猥积：山#guoxue666-com;曲折幽深。猥，曲。积，深。踦
（qī qū）：即崎岖，险而不平。
〔4〕迸集：喷涌聚集。咉（yǎng）咽：水流不通。
〔5〕隰壤：隰（xí）壤，低湿的地方。瀸（jiān）：浸润。沮洳（jù rù）：地低而湿。
〔6〕石留：喻土地多石。芜秽：荒秽。
〔7〕穷岫：穷岫（xiù），远山。泄：出。
〔8〕翳：翳（yì），掩翳。
〔9〕熇暑：熇（xiāo）暑，酷热。
〔10〕封疆：指吴、蜀两地边界。障：即瘴，瘴气。疠：严酷的瘟疫。»
〔11〕蔡莽：野草。螫刺：毒草刺#-666aa;。
〔12〕昆虫：各种虫类。昆，众。
〔13〕“汉罪”二句：两句互文见义，指秦汉之时，流放罪#-666aa;到吴、蜀之地，以御魑魅，及流放者传下的后裔。?（lì），余。据《史记·货殖列传》：秦破赵，迁卓氏于蜀。汉时日南、比景、#-666ff;浦、九真亦皆有徙者。
〔14〕宵：通“肖”。#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刘）良注训‘宵’为‘小’，与‘蕞（zuì）陋’义复。”
〔15〕遳脆：遳（cuō）脆，遳、脆同义，脆弱。《集韵》：“脞，脆也。”
〔16〕“巷无杼首”二句：巷无长寿#-666aa;，里少年长者。杼首，长首。古人以为长寿之相。耆耋（dié），六十以上的长者，为年老之称。
〔17〕魋髻：魋（chuí）髻，一撮发结，其形如椎，故谓之椎结，又作“魋结”。魋，通“椎”。左言：谓与中原语言相左。
〔18〕镂肤：文身。钻发：断发。
〔19〕明发：黎明。发，晓。《诗经·小雅·小宛》：“明发不寐，有怀二#-666aa;。”朱熹《诗集传》：“明发，谓将旦而光明开发也。”嬥（tiǎo）歌：古代巴蜀少数民族歌唱时，手牵手相连而跳。»
〔20〕或浮泳而卒岁：指吴地多水，以浮泳度日。
〔21〕韰果：韰（xiè）果，即韰惈（guǒ），狭隘果敢。婳（huà）：快。胡绍煐曰：“婳，犹快也。”
〔22〕人物以戕害为艺：刘良注：“#-666aa;物以残忍杀害为能也。”
〔23〕威仪所不摄：《诗经·大雅·既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威仪，庄严的仪容举止。摄，王引之《经义述闻》曰：“即佐也。”
〔24〕宪章：典章制度。缀：连，约束。»
〔25〕束阨：群山相聚而形成的要隘。
〔26〕裾势：依据形势。裾，通“据”。#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善本自当作‘据’。”
〔27〕：距远关以
（kuī yú）：李周翰注：“距守远关，
中国。”
、
，皆窥视、偷看义。引申为觊觎。
〔28〕时：#guoxue666-com;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时，疑当作‘跱’。”跱，踞。高樔：高巢。这里喻吴、蜀地势山川险要。陛制：高步瀛《文选李注义疏》曰：“陛，盖‘
（bī）’之借字。《说文》：‘
，牢也。所以拘罪#-666aa;。’
制，犹言拘制也。”
〔29〕薄戍：微弱的守卫。绵幂：弱小。
〔30〕蝥：蝥（máo），虫名。
〔31〕琐：碎。
〔32〕螳蜋之卫：螳蜋（láng）之卫，事见《庄子·#-666aa;间世》：“汝不知夫螳蜋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
〔33〕与：数。或谓语助词。先世：先代。指春秋吴王夫差据吴地而败，东汉公孙述割据蜀地而亡。
〔34〕揆：度。
〔35〕成都：三国蜀都，今属四川。下文建业，三国吴都，今江苏南京。»
〔36〕累卵于叠棋：据《说苑》，晋灵公造九层台，凡谏者斩。荀息求见灵公说：“我能把十个棋子叠起来，上面再累上九只鸡蛋。”于是荀息如是而作。晋灵公说：“危险啊！”荀息说：“这不危险！九层台更是危险，三年造不成，邻国必然兴兵，社稷灭亡，君欲何望？”公乃罢台。
〔37〕怛：怛（dá），惧。
〔38〕权：苟且。假日从余荣：借太阳的余晖。
〔39〕比朝华而菴蔼：比朝华而菴（yǎn）蔼，犹如盛开的朝花。菴蔼，繁盛貌。
〔40〕《麦秀》：李善注：“《尚书大传》曰：“微子将朝周，过殷之墟，见麦秀之
，曰：‘此父母之国，宗庙社稷所立也。’志动心悲欲哭，则为朝周。”《黍离》：《诗经·王风》有《黍离》，毛序谓西周亡后，周大夫过宗庙宫室，尽为禾黍，徘徊不能去，乃作《黍离》。以上皆言亡国之痛。»
〔41〕可作谣于吴会：可作谣于吴会（kuài），指东吴亦可作《麦秀》《黍离》之歌。喻东吴即亡。何焯曰：“四句以吴后亡言，吴虽假日余荣，终于《黍离》《麦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