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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二十八 翻译

起昭阳大渊献(公元3年),尽著雍执徐(公元8年),凡六年。

孝平皇帝下

元始三年(癸亥,公元3年)

春季,太皇太后王政君派长乐少府夏侯藩、宗正刘宏和尚书令平晏到王莽家送上礼品,并和王莽的女儿见面。回来后,回禀王政君:“安汉公的女儿接受过最好的教育,有美好的容貌,适宜秉承天命,供奉皇家宗庙祭祀。”太师孔光、大司徒马宫、大司空甄丰、左将军孙建、执金吾尹赏、行太常事太中大夫刘秀,以及太卜、太史令,全都头戴鹿皮帽,穿着素色衣服,按照仪式,一同卜卦,都说:“这是金、水相生的吉兆,父母和谐喜悦的卦象,正是所谓安康、强健的预兆,子孙大吉的符信。”接着,又用太牢(猪牛羊各一头)、策书祭告宗庙。主管官吏奏报:“依照成例:聘皇后的礼金是黄金二万斤,折合成钱是二万万。”王莽执意推辞,只愿意接受钱六千三百万,并且还拿出四千三百万,分给被选作从嫁媵妾的十一家以及王姓家族里九族之内的贫困亲戚。

夏季,安汉公王莽上奏有关车马及服饰的制度,全国官员百姓的日常生活、葬丧、嫁娶、奴婢、田宅、各种用具的等级,还设立祭拜五谷的宗庙,并且在各郡、各封国、各县、各城、各乡、各村设置学官。

大司徒司直陈崇,命令张敞的孙子张竦草拟奏章,称赞王莽的功德,说:“应当扩大安汉公的封国,让他和周公一样;册封安汉公的长子,让他和伯禽一样,赏赐的东西也都比照他们;其他儿子的封赐,都和周公的六个儿子一致。”太皇太后王政君将奏章交给大臣们看。大臣们正在商讨这件事,恰好发生了吕宽事件。

当初,王莽的长子王宇不赞同王莽隔离卫氏家族,担心将来遭到报复,于是偷偷与卫宝通信,让卫后上书谢恩,并趁机陈述丁氏家族、傅氏家族过去的罪恶,期盼能够被召到京师长安。王莽告诉太皇太后,下诏让主管官吏褒奖赏赐中山孝王后,增加七千户汤沐邑。卫后日夜哭泣,希望能够再见到平帝,但是仅仅增加了汤沐邑的户数。王宇又一次让她上书要求到京师来探望,王莽没有理会。王宇和他的老师吴章以及内兄吕宽商议这件事,吴章觉得王莽难以规劝,但是深信神灵,可以用灾变怪异来恐吓他,再由吴章借机推言类说,规劝他将政权转交卫氏家族。于是王宇让吕宽在晚上拿血洒在王莽的住宅,看门的小吏发觉了这件事。王莽将王宇捉拿并关进牢狱,让他服毒而死。王宇的妻子吕焉因为怀有身孕,被囚禁在监狱中,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杀掉。右将军甄邯等把这件事汇报给太皇太后,王政君下诏褒奖王莽:“阁下身处周公的地位,辅佐如同周成王一样的少主,而施行对管叔、蔡叔的诛杀,不因为骨肉私情而损害君臣之间的大义,朕非常嘉奖勉励这种行为!”于是王莽下令将卫氏家族全都诛杀,只剩下卫后一人。吴章被腰斩,在长安东市门被分裂尸体。

当初,吴章是当时有名的儒家学派学者,广揽门生,有一千多人。王莽觉得那些学生全是恶人的同党,应该全部禁锢起来,不得做官,学生们全都改投其他的老师。平陵人云敞,当时担任大司徒掾,上书弹劾自己,称自己是吴章的学生,将吴章的尸体领回,买了一口棺材将他的尸体收殓安葬。长安人都称赞他。

于是王莽假借吕宽事件,下令追查吕宽党羽,牵扯到自己平时所厌恶的人,全都予以诛杀。其中就有汉元帝的妹妹敬武长公主,她向来与丁氏家族、傅氏家族交好,等到王莽专权之后,又对王莽十分不满;红阳侯王立,是王莽的亲叔父;平阿侯王仁,向来刚强正直;王莽全都借着太皇太后的名义颁布诏书,并派使者监督,让他们自尽。王莽禀告太皇太后说,敬武长公主患急病身亡。太皇太后要亲自前来吊祭,王莽极力劝阻,这才作罢。大司空甄丰派专人乘坐朝廷驿车,到各地去诛杀卫氏家族党羽。各郡、各封国的豪杰以及汉王朝的忠诚之人,只要是不亲附王莽的,全都被诬告有罪,依法被杀死。何武、鲍宣,以及王商的儿子乐昌侯王安、辛庆忌的三个儿子:护羌校尉辛通、函谷都尉辛遵、水衡都尉辛茂,以及南郡太守辛伯,全部因犯罪被杀。一共诛杀了几百人,举国震惊。北海郡人逢萌对朋友说:“君臣、父子、夫妻之道全都废弃了,再不离开的话,大祸即将降临!”说完就摘掉帽子挂在东都城门,返回家乡,带领家人乘船渡海,客居辽东。

王莽征召通晓古代礼仪的少府宗伯凤入宫讲解充任继承人的大义,提议由太皇太后下令,公卿、将军、侍中和文武百官,全都一起听讲,想对内教育天子,对外杜绝百姓的议论。在此之前,秺侯金日生僻字_古文自编9507号的儿子金赏,都成侯金安上的儿子金常,全都由于没有儿子,封国被撤除,王莽命金日生僻字_古文自编9508号的曾孙金当,金安上的孙子京兆尹金钦,分别承袭爵位。金钦说:“金当应该给他父亲、祖父修建祭庙,而派大夫主持伯祖父金赏的祭拜仪式。”这时,甄邯就在旁边,当着平帝和文武百官的面痛斥金钦,弹劾他:“诬蔑祖先不孝,犯了大不敬的罪名。”把金钦关进监狱,金钦在狱中自杀。甄邯因为维护国家法纪,不徇私情,忠孝两全,增加一千户封邑。将金安上的曾孙金汤改封为都成侯。金汤受封的当天,没敢回家,用以显明成为大宗继承人应当遵守的大义。

这一年,尚书令颍川人锺元被委任为大理。颍川太守陵阳人严诩,当时因为对父母孝顺而被推举做官,他将掾、史等属官当成老师或朋友,遇到过错,就把门关起来,自我检讨,从没有大声说过话。后来,郡中大乱,王莽派使节征召严诩,郡府官吏几百人设宴为严诩饯行,严诩伏地大哭。官吏们说:“朝廷征召明府君,这对于太守您来说是好事,不应当如此伤心。”严诩说:“我是为颍川人伤心,哪里是为我自己忧愁!我因为柔弱而被征召,一定会选择刚猛的人代替我;接替我的人到了,将会有人死亡,因此我才伤心。”严诩到达京师,王莽委任他为美俗使者,调陇西太守何并为颍川太守。何并刚一到任,就抓捕了锺元的弟弟锺威和阳翟侠士赵季、李款,将他们全都斩首。全郡都震惊恐惧。

四年(甲子,公元4年)

春季正月,平帝在长安郊外祭祀高祖以配上天,在明堂祭祀孝文帝以配上帝。

将殷绍嘉公改封为宋公,将周承休公改封为郑公。

平帝下诏:“除非妇女本人犯罪,以及男子年龄在八十岁之上、七岁以下,除非被控告为大逆不道,或者是由朝廷指名抓捕的,其他一概不准关押;必须要调查的时候,官员应该到妇女或者老幼所住的地方询问调查。本诏书即日起作为法令执行!”

二月丁未日,派大司徒马宫、大司空甄丰等带着天子的车轿和皇家仪仗队,到安汉公王莽的住宅迎皇后,授给皇后印玺,把她迎至未央宫。大赦天下。

派太仆王恽等八人为使臣,各人再安排副手,持符节,分别巡察全国各地,观察社会习俗。

夏季,太保王舜等人和官民上书朝廷的八千多人,一同请求:“请依从大司徒司直陈崇的建议,给安汉公王莽增加赏赐”。奏章递交给主管官员,主管官员上报说:“增加安汉公王莽的封地,将召陵、新息二县,以及黄邮聚、新野两地的田地全都划入;采用伊尹、周公的称号,为安汉公增加宰衡的官名,位居上公,三公向安汉公汇报工作,要说‘冒昧陈辞’;将王莽的母亲封为功显君;将王莽的两个儿子王安封为褒新侯,王临封为赏都侯;给皇后的彩礼增加三千七百万钱,合起来共计一万万钱,以此彰显隆重的礼仪。太皇太后来到前殿,亲自赐予爵位和称号。王莽在前面下拜,两个儿子在后面下拜,全都与周公的旧例一样。”王莽叩头推辞,出宫以后呈递密封的奏章,说:“只愿意接受给我母亲的封号,退还王安、王临的印玺以及爵位称号、封邑民户。”事情交臣下议论,太师孔光等都说:“奖赏不能与功劳相抵,谦虚辞让是安汉公常有的节度,终究不可以依从。忠臣的气节有的时候应当自己屈服,而伸张君主的大义。应当派大司徒、大司空手持符节,奉皇帝命令召安汉公尽快入宫治理朝政,并诏令尚书,不能接受安汉公任何推辞退让的奏章。”奏章被批准了。王莽这才起来处理公务,只是减少召陵、黄邮聚、新野三地的封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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