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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七 翻译 第3节

北魏主任命崔浩监理秘书事务,派他和高允等人共同撰写《国记》,说:“要根据事实编撰。”著作令史闵湛、郗标,本性乖巧谗佞,受到崔浩的宠信。崔浩曾经注解《易经》和《论语》《诗经》《尚书》,闵湛、郗标上奏疏说:“马融、郑玄、王肃、贾逵的注解不如崔浩的精深细致,请求没收国内由这些人作注的各种书,颁行崔浩的注本,命令天下人都来学习。并且请求敕令崔浩注解《礼传》,让学生们能够看到经书正确的含义。”崔浩也推荐闵湛、郗标有著书立说的才能。闵湛、郗标又建议崔浩把他所撰写的《国史》刻在石碑上,来彰显他的秉笔直书。高允听说后,对著作郎宗钦说:“闵湛、郗标所做的事情,如果有一点差错,恐怕就会造成崔家万世的灾祸,我们这些人也不能活下去了!”崔浩竟然采纳了闵湛、郗标的建议,把刻有《国史》的石碑立在郊外祭坛的东侧,占地面积一百步见方,工程耗资三百万。崔浩写北魏祖先的事迹,每件事都详细真实,把这些文字陈列在路边,来往过路的人看见后都议论纷纷。鲜卑人没有不感到愤怒的,他们同时向太武帝拓跋焘说崔浩的坏话,认为这是大肆张扬国家的丑事。太武帝非常生气,派有关部门调查崔浩和秘书郎吏等人的罪过。

当初,辽东公翟黑子受到太武帝拓跋焘的宠信,奉命出使并州,接受一千匹布的馈赠。事发后,翟黑子和高允商议说:“主上问到我,是应当如实禀报,还是应当隐瞒事实?”高允说:“您是朝中的宠臣,有罪就应该主动交代实情,这样或许能被原谅,不能再次欺骗主上。”中书侍郎崔览、公孙质说:“如果交代实情,罪行很难预料,不如隐瞒不说。”翟黑子埋怨高允说:“您为什么引诱我去送死!”翟黑子入宫朝见太武帝,没有说实话,太武帝很生气,将他斩首。太武帝派高允教授太子拓跋晃经学。

等到崔浩被逮捕,太子召高允到东宫,顺便留他住宿。第二天早晨,太子和高允一同进宫朝见,来到宫门时,对高允说:“进宫朝见至高无上的皇帝,我自然会引导您该怎么做。如果皇帝问到什么,您只管按照我的话去回答。”高允问:“为什么事情召见我们?”太子说:“进去后自然就知道了。”太子拜见太武帝说:“高允做事小心审慎,而且职位卑贱。所有的一切都由崔浩负责,请求赦免高允的死罪。”太武帝召见高允,问他说:“《国书》都是崔浩一个人撰写的吗?”高允回答说:“《太祖记》,为前著作郎邓渊所撰写。《先帝记》和《今记》,是我和崔浩共同撰写的。可是崔浩兼任的职事很多,他只是汇总裁决罢了。至于撰写工作,我做得比崔浩多。”太武帝生气地说:“高允的罪行比崔浩严重,怎么能让他活着呢!”太子很害怕,说:“陛下的声威庄严厚重,高允这个小臣,只是被吓得惊慌失措罢了。我曾经问过他,他说都是崔浩一个人做的。”太武帝问高允:“真的像太子所说的那样吗?”高允回答说:“我的罪过应当灭族,不敢说荒诞不经的话。太子殿下是因为我为他讲学很长时间,可怜我的遭遇,想要放我一条生路罢了。实际上他没有问过我,我也没有说过这些话,我不敢乱说。”太武帝回过头对太子说:“正直啊!这是人们难以做到的,可是高允却能做到!面临死亡而不改变说辞,这就是诚信。身为大臣而不欺骗君主,这就是忠贞。应该特别赦免他的罪过来表彰他的品行。”于是他赦免了高允。

于是太武帝拓跋焘又召见崔浩前来,亲自审问他。崔浩惊恐疑惑不能回答。高允每件事都申述得很明白,条理分明。太武帝命令高允写诏书,诛杀崔浩和他的属吏宗钦、段承根等人,下到奴仆,总共一百二十八人,全部诛灭五族。高允迟疑不下笔。太武帝多次派人催促,高允恳求再次进见,然后再写诏书。太武帝命人将他带到自己面前。高允说:“崔浩所犯的罪,如果还有别的原因,不是我应该过问的。如果只是因为他冒犯了皇族,罪过不至于被处死。”太武帝很生气,命令武士拘捕高允。太子为他求情,太武帝才消解怒气,于是说:“没有这个人,就会有几千人被处死了。”

六月己亥日,北魏下诏诛杀清河崔氏中与崔浩同宗且不论血缘关系远近的所有人,以及和崔浩有姻亲关系的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一并诛灭全族,其他人都只诛杀本人。崔浩被关在囚车里,押送到平城南郊,有几十个卫士在他头上撒尿,崔浩发出嗷嗷呼叫,传遍整条道路。宗钦在行刑前叹息说:“高允大概是圣人吧!”

过了几天,太子责备高允说:“人也应当懂得见机行事。我想要替您开脱死罪,事情已经有了开端,可是您始终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激怒皇帝到这种程度。每次我想起这件事,都让我心中害怕。”高允说:“史官,是要记载君主的善恶,为了劝诫后人,所以君主对此有些畏惧和忌讳,就会对自己的行为小心谨慎。崔浩辜负皇恩,用个人欲望淹没了他的廉洁,用主观好恶遮蔽了他的公正,这是崔浩的责任。至于书写皇帝的日常生活,谈论国家的政治得失,这是史官的大致工作,并没有太多过错。我和崔浩实际上在做同样的工作,生死荣辱,在道义不应该有区别。承蒙殿下使我再生的恩德,如果违背良心得以幸免,不是我所愿意的。”太子深受感动而赞叹不已。高允退下后,对人说:“我不按照太子的引导去做,就是怕辜负了翟黑子。”

当时,冀州刺史崔赜、武城男爵崔模,和崔浩同宗却从家族中分出去了,崔浩经常轻慢侮辱他们,因此关系一直不和睦。等到崔浩被诛杀,清河崔氏只有这两家得以幸免。崔赜,崔逞的儿子。

辛丑日,北魏主拓跋焘北上巡视阴山。北魏主诛杀崔浩之后就后悔了,正逢北部尚书李孝伯病情严重,有人传言他已经去世了。北魏主哀悼他说:“李宣城令人惋惜!”不久他又说:“我说错了,应该是崔司徒令人惋惜,李宣城令人哀痛!”李孝伯,李顺的堂弟。自从崔浩被诛杀,军国大事的谋划都出自李孝伯,他所受到的宠信仅次于崔浩。

当初,车师大帅车伊洛世代臣服于北魏,北魏任命车伊洛为平西将军,封为前部王。车伊洛将要入宫朝觐,拒守高昌的沮渠无讳阻断去路,车伊洛多次和沮渠无讳交战,将其击败。不久,沮渠无讳去世了,他的弟弟沮渠安周夺走沮渠无讳之子沮渠乾寿的兵权,车伊洛派人劝说沮渠乾寿,沮渠乾寿于是率领他的部众五百多户投奔北魏。车伊洛又成功劝说李宝的弟弟李钦等五十多人,把他们都送到北魏。车伊洛向西攻打焉耆,留下他的儿子车歇镇守车师城。沮渠安周率领柔然兵抄小路袭击他们,攻下车师城。车歇逃到车伊洛那里,父子收拢残余部众,镇守焉耆,派使者上书北魏主,说:“我们被沮渠氏所攻打,前后已经八年了,百姓饥饿困窘,无法养活自己。我现在放弃国土逃奔在外,幸免于一死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已经到达焉耆东部边界,请求予以救济。”北魏主诏令打开焉耆粮仓来赈济车师将士。

吐谷浑王慕容慕利延被北魏所逼迫,向刘宋文帝上奏表请求进入越巂自保。皇上批准了。慕容慕利延最终没有到那里。

刘宋文帝想要攻打北魏,丹杨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彭城太守王玄谟等人都赞成他。左军将军刘康祖认为已经到了下半年,请求等到明年再出兵。皇上说:“北方民众深受胡虏暴政的折磨,义军不断兴起。我们停兵一年,就会让义军向慕道义的心意受挫,不能这样做。”

太子步兵校尉沈庆之进谏说:“我们是步兵而他们是骑兵,在实力上不能和他们相抗衡。檀道济两次出兵都没有取胜,到彦之也失败而回。现在我估计王玄谟等人,不会超过前面两位将领,大军的气势,也不如以前了,恐怕会使王师再次受辱。”皇上说:“王师两次受挫,另有其原因,檀道济纵容贼寇来增加自己的资本,到彦之在征途中病情加重。胡虏所依仗的只有马。今年夏天雨水丰沛,河道畅通无阻,乘船北上,碻磝的敌军一定会逃走,驻守滑台的小股敌人,也会轻易打败。攻克这两座城,就地取食安抚百姓,虎牢、洛阳,自然无法坚守。等到初冬时节,我们攻占的城池已经相互连接,胡虏的战马越过黄河,就会被我们擒获。”沈庆之又坚持陈述不能北伐的观点。皇上派徐湛之、江湛和他辩论。沈庆之说:“治理国家就像管理家族一样,耕田的事应该问奴仆,纺织的事应该问婢女。陛下现在想要讨伐一个国家,却和白面书生们谋划,对解决问题有什么帮助呢?”皇上大笑。太子刘劭和护军将军萧思话也劝谏,皇上都不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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