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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纪六 翻译 第2节

崔慧景看到北魏修筑邵阳城,心中十分忧虑。张欣泰对他说:“北魏实际上有撤军的打算,之所以仍然修筑邵阳城,只不过是在表面上夸耀强大罢了,目的是担心我们随后追击他们。此刻倘若派人去游说,提出双方都愿意罢兵休战的建议,他们不会不听从。”崔慧景采纳了这一建议,派遣张欣泰到邵阳城下同北魏交涉谈判,建议双方停战,双方一致同意,孝文帝便撤兵返回本国。

北魏撤军途中渡过淮河时,还有五个将领没有渡河,南齐军队突然占据了河中之洲,截断了水路,使得剩余的北魏将士无法渡河。孝文帝下令谁能击败河洲上的南齐士兵,就封谁为直将军,担任军主的代京人奚康生应募而出,他缚扎一些木筏子,上面堆满了柴草,顺风纵火,烧向南齐的船舰,紧跟在后的兵士们在烟火掩护下,挥刀乱砍,拼命杀向敌人,河洲上的南齐士兵抵抗不住,纷纷溃逃。孝文帝便将直将军的名号赐给奚康生。

孝文帝命令前将军杨播率领三千步兵、五百骑兵殿后。当时,正值春水上涨之际,大量南齐士兵赶来,战船密布,挤塞在河中。杨播在淮河南岸布下阵势抵挡南齐军队,终于使剩下的北魏军队全部渡河。南齐军队从四面赶来,将杨播团团围住,杨播布出圆阵同他们展开厮杀,他亲自上阵,斩杀的敌兵多得难以计数。一直抵抗到第三天,军中的食物已经耗尽,而南齐围兵攻打得更加厉害了。孝文帝站在淮河北岸观望,然而河水过于湍急,不能派兵过去相救,过一会儿,水势稍微减弱,杨播率领精锐骑兵三百名登上南齐停在河中的战船,对南齐围兵大声呼喊道:“我如今要渡河,有敢来战斗的请上来!”于是率领众兵渡过淮河。杨播是杨椿的哥哥。

北魏军队撤退之后,在邵阳洲上还留守有一万兵马,他们向南齐崔慧景请求提供五百匹马,并且借道返回。崔慧景想要截断他们的归路并攻打这些北魏余兵,而张欣泰却说:“不要阻挡向回撤的军队,古人非常忌讳这一点,因为那些将士们已经置身于死地,倘若去追击,他们必定以死相拼,因此不可以轻视。现在我们去追击他们,即使获胜了也不足以证明我们善战,如果不能取胜,则白白地丧失了之前的功劳;不如答应他们,让他们撤回。”崔慧景采纳了张欣泰的建议。萧坦之回朝之后,向明帝报告说:“邵阳洲有被困的敌兵一万人,但是崔慧景与张欣泰二人任由他们逃走而不加追击。”所以,崔、张二人都没有受到朝廷的赏赐。甲申日,南齐解除戒严。

起初,明帝听说孝文帝要一直攻打到长江边上,饮马长江,非常畏惧,特地命令主管南兖州事务的广陵太守萧颖胄把百姓都移到城内,百姓因此异常恐惧,纷纷打算收拾家产渡江南逃。萧颖胄认为北魏军队还相距遥远,就没有立刻执行明帝的旨令;后来北魏军队竟然没有到来。萧颖胄是齐高帝的侄子。

明帝派遣尚书左仆射沈文季前去协助丰城公萧遥昌镇守寿阳城。沈文季到达寿阳城之后,严禁游兵随意出城,洞开城门,严加防守。北魏军队很快就撤退了。

北魏入侵南齐时,派去祝贺海陵王登基的使节卢昶等人还在建康,南齐人对他们心怀仇恨,因此就像喂牛马一样给他们吃蒸熟的豆子。卢昶非常惊恐畏惧,就吃了,并且汗泪交错。但是,谒者张思宁却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不屈不挠,最后死在所住的客馆中。回到北魏之后,孝文帝责备卢昶说:“人谁不死,为什么如此贪生怕死,竟然到了把自己等同于牛马的地步,你实在是屈身辱国啊!纵然不能远愧于当年曾出使匈奴十九年而不屈服的苏武,难道同跟前的张思宁比较一下还不觉得羞耻吗?”于是,革除了卢昶的官职,贬为庶民。

戊子日,北魏太师京兆武公冯熙在平城去世。

乙未日,孝文帝抵达下邳;夏季四月庚子日,到达彭城;辛丑日,为冯熙举办哀悼仪式。由于太傅、录尚书事平阳公拓跋丕不愿意南迁洛阳,所以与陆叡一起上表恳请孝文帝返回平城参加冯熙的葬礼。孝文帝对他们说:“自从开天辟地以来,何曾发生过天子老远地赶去参加舅舅的葬礼的事情啊!如今刚开始营建洛阳,你们岂能妄自拿此事诱引朕,陷朕于不义啊!凡是平城留守令、仆以下的官员,全部交付御史贬斥。”孝文帝没有采纳拓跋丕和陆叡的建议,仍然发出诏令,迎接冯熙以及博陵长公主的灵柩南下,安葬在洛阳,葬礼依照晋代安葬安平献王司马孚的旧例而进行。

孝文帝在钟离时,仇池镇都大将、梁州刺史拓跋英请求率领州兵与刘藻共同攻打汉中,孝文帝同意了。南齐梁州刺史萧懿派遣部下将领尹绍祖、梁季群等带领两万兵马,占据险要位置,营建了五座营栅,用来抵抗北魏军队的进攻。拓跋英对部众说:“他们的统帅出身卑贱,不能指挥协调作战,我倘若挑选精兵集中力量猛攻他们的一个营垒,其余的一定不会赶来援救;倘若攻克一个营垒,其余四营就都会不战而逃。”于是率领强悍之兵对其中一个营垒发动了猛攻,一举攻克,其他四营都纷纷溃逃,北魏军队生擒了梁季群,斩杀三千多人,俘虏七百多人,乘胜长驱直入,逼近南郑。萧懿又派遣部将姜脩前去抵挡拓跋英,拓跋英派出伏兵攻其不意,结果擒获了姜脩及其全部部属。拓跋英率军返回时,萧懿手下的其他部队相继赶到;由于拓跋英手下的将士连日进攻,已经非常疲惫,根本没有预料到萧懿的人马会从后面追逼上来,所以非常害怕,想要逃跑。拓跋英却不为所惧,他神色自若,沉稳镇定,故意骑马缓行,登上高处观望敌情,东指指,西划划,就像正在指挥部署一样,然后整顿部队,列队前行。萧懿的军队看到如此情形,担心拓跋英设有伏兵,迟疑不进,并且掉头回撤,拓跋英看到敌人中计,立刻下令追击,取得了胜利,于是包围了南郑。拓跋英下令手下将士不得侵犯、抢夺当地百姓,周围的老百姓因此纷纷归顺,争相纳供粮草。

萧懿据城固守,这时,萧懿部下的军主范絜先正带领三千多兵马在外面,赶回来解救南郑,被拓跋英派出的伏兵截击,全部被擒俘。南郑被围困了数十日,城中一片恐慌。录事参军新野人庾域把数十个空粮仓都贴上封条,并指给将士们看,对他们说:“这些粮仓中都装满了粮食,足够使用两年,只管全力固守。”军心才因此安定下来。此时,孝文帝却下令拓跋英撤退,拓跋英安排军中的老弱病伤走在前面,自己率领精壮兵力殿后,方便阻挡南齐的追兵,并且派遣使者去向萧懿辞别。萧懿认为拓跋英在使诡计,所以拓跋英撤走了一天,他仍然不敢打开城门。到了第二天,萧懿才派部将出去追击,拓跋英与将士们都下马交战,萧懿的追兵畏惧,不敢逼近,就这样在拓跋英后面尾随了四天四夜,才不得不返回。拓跋英带领军队进入斜谷,正遇上天降大雨,将士们砍断竹子,把米装在竹筒中,骑在马上手拿着火把烧烤竹筒,做成米饭。

在这之前,萧懿派人去诱惑仇池的各支氐族部落,游说他们起兵截断拓跋英运输粮草的道路与后撤时所经之道。由于氐人堵住了归路,拓跋英率领部下奋力迎击,边战边进,拓跋英的面颊被氐人的箭射中,他仍然带伤指挥,最终带领全军回到仇池,并且讨伐平定了叛乱的氐族部落。拓跋英是拓跋桢的儿子;萧懿是萧衍的哥哥。

拓跋英攻打南郑时,孝文帝诏令雍、泾、岐三州发兵六千人去戍守南郑,等拓跋英攻克南郑就派他们出发前往。侍中兼左仆射李冲上表劝谏说:“秦川一带地势险峻,并且与羌、夷部族接壤。自从拓跋英所率领的西征之军出发以后,接连不断地给其部运输军饷,非常困难,再加上氐、胡部落叛乱,因此左右受敌,疲于奔命,形势非常严峻,而后方为他们运输粮草的武装士兵至今仍然忙碌不停。如今,又计划派出戍守南郑的兵卒,预先设想秦岭山那边的情况,虽然到时对他们进行优抚,但恐怕他们还是会担惊受怕。万一最终不能攻克南郑,那么就会使当地的民心产生动摇,使他们与胡、夷部族勾结起来,沆瀣一气,这样的话,事情就难以预料了。所以,即使依照圣旨暗中命令这三州的刺史,等我军攻下南郑城之后,再让戍守人员出发,但是依我的愚见,这样也不见得适当。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西边的道路艰险万分,只能单车行走的路就有千里之遥,如今想要深入敌境,周围没有援助的力量,陷于群敌环绕之中,而孤身独守一座南郑城,敌人发动进攻我们不能立刻增援,粮食吃光了不能立即补给。古人说:‘鞭子虽然长,但却不能抽到马肚子上去。’南郑对于我们而言,恰好就是马肚子。况且,我们魏国所占据的疆域,天下九州已经超过了八个;已经归顺我们的民众,达到了十分之九;还没有归顺我朝的,只剩下大漠之北的柔然国与长江以南的齐国了,并且很快就能征服,所以又何必匆忙地占领南郑呢!应该等待我们的疆域扩张得更加广阔,粮食储蓄得更加充足了,然后再派兵遣将,一举吞并。现在,寿阳、钟离两地相距如此之近却还没有夺取过来;赭城、新野两地也不过半步之遥也仍然没能占取。东边淮、汉一带距离得近但仍然不能完全守卫住,西边南郑相隔那么远又怎能派兵固守得住呢!倘若一定要派兵戍守南郑,我认为最终一定会被敌方所破,戍守的士兵会全部被俘,恐怕最终都会成为敌人的助力。另外,我们迁都洛阳,而洛阳又与南齐接壤,正应该大力招募敢死勇士,用来平荡齐朝的都城建康,倘若如今轻率地派遣孤单的一支兵马前去戍守南郑,导致城陷之后全军覆没,只怕以后再派人去戍守时,众人难免心存畏惧,担心守卫不住,而朝廷要求他们以死相效,恐怕不能轻易做到了。根据以上种种情况,我认为不派兵戍守南郑为上策。”孝文帝听从了李冲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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