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一 翻译 第5节
九月甲申日,北周将少师元罗册封为韩国公以延续西魏的香火。
丁未日,北周王前往同州;冬季十月辛酉日,返回长安。
余孝顷的弟弟余孝劢和他的儿子余公飏依旧据守旧营栅不肯投降。庚午日,陈武帝颁布诏书命令开府仪同三司周文育都督众军自豫章出兵前去征讨他们。
北齐三台竣工,将铜爵台改名为金凤台,金虎台改名为圣应台,冰井台改名为崇光台。十一月甲午日,北齐主抵达邺城,实行大赦。北齐主游览观赏三台,戏用槊刺向都督尉子辉,一下毙命。
常山王高演由于北齐主嗜酒如命,因此忧愤在脸上显现出来。北齐主发觉了,说:“只要有你在,我为什么不纵情欢乐!”高演流着眼泪拜伏在地,居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北齐主也非常悲伤,将酒杯用力丢在地上说:“你好像嫌我这般酗酒,从今往后,要是谁敢再将酒献到我这儿的一律斩首!”因此将自己用的酒杯取来,全都扔掉摔坏了。但是不久之后,北齐主喝酒越发严重,有的时候在贵戚家中一边饮酒一边角斗搏击,不分身份贵贱,但是一旦高演出现,则内外一片肃静,谁也不敢吱声。高演又偷偷撰写了条陈,打算再次劝谏,他的朋友王晞觉得不可行。但是高演没有听从,寻了机会一吐为快,结果北齐主大怒。高演为人十分严酷,他手下的尚书郎中判断解决事情一旦出现失误,他就命令鞭打,令史们要是有奸恶的行为就拷死狱中。北齐主让高演在自己面前站好,用刀对着他的肋下威胁他,又将高演处罚过的人召来,将刀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迫他们说出高演的不足;但是这些人纷纷表示没有什么可说的,因此将他释放。王晞是王昕的弟弟。北齐主疑心高演是从王晞那里学到的说辞之后才来劝谏的,因此打算杀死王晞。高演暗中对王晞说:“王博士,我明天要做一件事,目的是保你一命,也求得保全自己,希望您深刻地体会我的良苦用心,不要怪我。”因此当着大家的面打了王晞二十杖。北齐主不久之后发怒,得知王晞被打,反倒不杀他了,只是剃除他的头发,鞭打一顿之后,发配到兵器坊服役。三年以后,高演又由于劝谏的事与北齐主起了争执,被狠狠地鞭笞了一顿,高演不再吃饭。太后心疼儿子,昼夜哭泣,北齐主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言自语道:“要是这个小子死了,我该如何向母亲交代呢!”因此多次前往探视高演,询问身体恢复情况,对他说:“要是你努力地吃饭,我就将王晞放出来归还于你。”因此释放王晞,命他去探望高演。高演抱着王晞道:“我感觉无力气短,恐怕再无法与你相见了。”王晞哭着说:“天道神明,如何能让殿下就这么死在这间屋子里呢!皇上从亲情的角度看是您的兄长,从尊卑的角度看是您的主子,怎么能够与他计较呢!殿下不吃饭,太后也不吃饭,就算殿下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难道就不顾及太后吗!”话音未落,高演就已经努力坐起来吃东西了。王晞也因此免除发配兵器坊服役的刑罚,返回高演的身边。等到高演担任录尚书事的时候,新任官职的人都去拜谢高演,离开的时候也都来辞别高演。王晞对高演道:“自天朝那儿接受官位爵位,但是却到私人宅邸拜谢恩情,从古至今就觉得是不可行的,应当谢绝一切这类的拜访。”高演采纳了他的提议。过了很长时间,高演神色平淡地对王晞说:“皇上的饮食起居没有一定规律,您应当多听多看,备好材料,我怎么能够由于之前遇上一次盛怒,自此闭口不言呢?您得替我草拟谏书,我打算找寻机会极力进谏。”于是王晞就列举了十余件事呈递给高演,同时对高演道:“如今朝廷能够依靠的人,仅有殿下您了,而您居然想要学习匹夫的坦诚直率,轻易地将自己的贵重生命抛开!酒可以使人丧失理智,刀箭无情,如何能够认得亲疏。一旦灾祸在常理之外出现,那么殿下的家业如何是好呢!又把太后的安危放在什么位置呢!”高演听了这番话,感慨唏嘘,悲伤不能自己,说:“难道真的到了这般地步!”第二天,高演看到王晞,说:“我昨晚想了一夜,今天终于打消了犯颜极谏的想法。”因此命人拿火来,当着王晞的面,将劝谏的条陈烧毁。后来高演又一次借机苦苦相劝,北齐主命令身边力士将高演的双手反绑过来按住,抽出白刃,搁在他脖子上,骂道:“你小子知道个啥,是谁教你这么做的?”高演说:“天下都被您的淫威震慑而不敢出声,除了我谁还敢有话!”北齐主奔过去拿起木杖,对高演胡乱打了几十下,又醉倒了,高演这才得以脱身。北齐主喜欢放浪游幸,只要是宗戚之家,他几乎全都去遍了,来到一个地方,就沉湎于淫乐,留连忘返。只有常山王家,大都无法尽兴,只能离开。尚书左仆射崔暹数次劝谏,高演对崔暹道:“现在太后不敢说话,我的兄弟们也沉默不语,只有仆射能够独自犯颜进谏,宫廷上下对此都深深感动并且自感羞愧。”
太子高殷,从小性格温和从容,通达开朗,礼贤下士,喜爱学习,关注留心时政,获得良好的声誉。北齐主曾经嫌弃太子“得到汉人的秉性气质,和我不像”,想要废黜。北齐主登上金凤台,召见太子,要求太子亲手处死一名囚犯,太子心怀哀怜,面露难色,试了几次,还是无法砍断囚犯的头。北齐主非常生气,亲自拿起马鞭鞭打他,太子自此受到惊吓,口齿不清,神志不明。北齐主借着宴会上酒酣之时,多次宣称:“太子性格软弱,江山社稷非常重要,恐怕他无法承担,最后还是得将皇位传给常山王高演。”太子少傅魏收对杨愔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不可以动摇他的地位。皇上酒过三巡之后,总是说要将皇位传给常山王,致使臣下惑乱疑虑,生有二心。要是真有这样的事,就应该果断地进行。这种话可并非儿戏,恐怕会导致国家动荡。”杨愔将魏收的话转述给北齐主,北齐主才停止说废黜太子的话了。
既然北齐主如此残忍,连带司法部门讯问囚犯,没有不严苛残酷行刑的。有的将铁犁的犁耳烧得通红,让犯人站在上面;有的将车
烧红,来刺穿犯人的手臂。犯人不能承受这样的酷刑,因此冤屈地认罪。只有三公郎中武强人苏琼,历任朝廷内外的各种官职,所到之处都能够以宽和平缓当作治理的准则。当时赵州以及清河总是有人举报谋反者,上级都将这些案子交给苏琼查办处理,这些诬陷的事最终都得以申明昭雪。尚书崔昂对苏琼道:“要是你想建功立业,那么就应该重新思考其余的办法;像这样为造反的人多次洗清罪名,那你的身家性命未免太轻贱了吧!”苏琼严肃地说:“我是为那些被冤枉的人洗清罪名,从来也没有包庇纵容逆贼呀。”崔昂十分惭愧。
北齐主对临漳令
晔、舍人李文思很有怒气,因此将他们赏赐给臣下做奴仆。中书侍郎彭城人郑颐暗中设下圈套套祠部尚书王昕的话说:“从古至今没有朝廷士大夫去做奴仆的。”王昕说:“商朝的箕子不就成为纣王的奴隶吗。”郑颐因此禀告北齐主,说:“王元景将陛下比作纣王。”于是北齐主对王昕心生怨恨。没过多久,北齐主和朝中大臣们聚会畅饮,王昕称病没有参加,北齐主派出骑兵去抓他,骑兵到了一见,王昕正坐着晃着腿吟诗呢,因此将他抓来在殿前斩首,尸首被丢进漳河之中。
北齐主在北方修建长城,在南方兴兵支援萧庄,战士战马因此死去的共计数十万。除此之外,还动工修建楼阁宫殿,奖赏臣下不知节制,府库之中的收入,难以维持支出,因此下令削减文武百官的俸禄,撤除军人日常的供给,合并省、州、郡、县、镇、戍的官职,希望借此节省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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