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纪七 翻译 第3节
戊申日,群臣为皇帝上尊号为圣明神武广道法天文德恭孝皇帝,实行大赦。对在京城及诸道的将士按照等级给予赏赐。当时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再次实行奖赏,因此朝廷的用度更加窘困了。
太仆少卿何泽见到皇帝卧病,秦王李从荣权势正盛,他希望自己可以重新得到进用,便上表请求册封李从荣为太子。皇帝见到表章流下眼泪,私下对左右亲近的人说:“群臣请我册立太子,我只好回太原的旧府第了。”不得已,壬戌日,下诏命令宰相、枢密使商议此事。丁卯日,李从荣谒见皇帝,说道:“听闻有奸臣请陛下立我为太子。我年纪还小,并且希望学习治理军民,不愿担当这个名位。”皇帝说:“这是群臣一致要求的。”李从荣退下来,去见范延光、赵延寿说:“执政大臣要让我当太子,这是想要夺走我的兵权,将我幽禁在东宫里。”范延光等知道皇帝的意思,并且对李从荣说的话心存恐惧,就将他的话如实上奏皇帝。辛未日,皇帝下制书,将李从荣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九月甲戌朔日,吴主立德妃王氏为皇后。
戊寅日,朝廷加授范延光、赵延寿兼任侍中。
癸未日,中书上奏节度使见元帅的仪礼,虽然带衔平章事,也应当以军人礼节参见,皇帝批准了。
皇帝要加授宣徽使、判三司冯赟同平章事;冯赟的父亲叫冯章。执政者误引过去的旧制,庚寅日,加授冯赟同中书门下三品,担任三司使。
秦王李从荣请求让严卫军和捧圣军的步骑两指挥作为他的牙兵。每次入宫朝见时,几百名随从骑着马,张着弓,带着箭,在大路上奔驰。又令文士替他试着草拟《檄淮南书》,文中表示自己将要平定天下的意志。李从荣对执政者不满,暗自对他的亲信们说:“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把他们满门抄斩。”范延光、赵延寿很害怕,几次请求补任外官以躲避灾祸。皇帝认为他们是看到自己有病而请求离去,很是生气,说:“要去就去好了,何必报告!”赵延寿的妻子齐国公主又替赵延寿在内宫请求,说:“赵延寿确实有病在身,无法承担机要职务。”丙申日,二人再次上奏皇帝说:“我们不是害怕辛劳,而是希望与勋旧老臣轮流担任枢要重任。我们也不敢一下都离开,希望能先让一个人走。如果新任的人不称职,可以召回我们,我们一定马上回来。”皇帝这才准许了。戊戌日,外调赵延寿为宣武节度使,又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朱弘昭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制书颁下之后,朱弘昭也请辞,皇帝斥责他说:“你们都不愿意在我的身边,我蓄养你们为的是什么呢!”朱弘昭才不敢再说话。
吏部侍郎张文宝由海路出使杭州,半路上船坏了,水手用小船载着他,被风吹着漂流至吴国的天长。随行的二百人,最后只剩下五人。吴主以优厚的待遇接待他,赠送他随从人员的仪礼服装、钱币数万,并且为他转达公文给吴越国主钱元瓘,让他们来边境上迎接。张文宝只接受了饮食,其他东西都推辞掉,并说:“本朝与吴国很久不来往了,现在既不是君臣关系,也不是宾主关系,如果接受了这些东西,要怎么回报呢!”吴主杨溥对他颇为赞赏,他最终完成了朝廷委派的任务后返回。
庚子日,朝廷任命前义成节度使李赞华为昭信节度使,把他留在洛阳享受节度使的俸禄。
辛丑日,皇帝下诏规定大元帅李从荣地位在宰相之上。
吴国徐知诰因为国内接连发生水灾火灾,说道:“军队百姓生活都很艰苦,我怎么可以独自享乐呢!”便把所有的侍妓统统放走,并且把乐器全部烧毁。
闽国的内枢密使薛文杰劝说闽王王璘压制各个宗室。王璘的侄儿王继图气不过,图谋造反,因此被诛杀,受到牵连的有一千多人。
冬季十月乙卯日,范延光、冯赟奏称:“西北各族胡人卖马的商贩往来穿梭,每天用于换马交易的绢恐怕不下五千匹,大约耗费国家费用的十分之七,请朝廷委派沿边界的镇所,挑选各族胡人所卖的马里比较好的发给证明,然后再把数量呈报给朝廷。”皇帝批准。
戊午日,朝廷任命前武兴节度使孙岳为三司使。
范延光托孟汉琼、王淑妃数次向皇帝请求派到外镇。庚申日,朝廷将范延光任命为成德节度使,另外任命冯赟为枢密使。
皇帝认为亲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康义诚老实忠厚,对他非常信任。当时朝廷重要和亲近的官员多数要求外调以避开秦王的祸害,康义诚料到自己无法脱身,便让他的儿子事奉秦王,遇事力求以恭顺的态度两头观望,希望能够借此保全自己。
暂时主持夏州事务的李彝超上表向皇帝谢罪,请求洗清他的罪状。壬戌日,朝廷任命李彝超为定难军节度使。
十一月甲戌日,皇帝为范延光饯行,酒后,皇帝说:“你现在要远行,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范延光回答说:“朝廷的大事,我希望陛下跟内外辅政的大臣商量决定,不要听小人们的话。”于是相对流泪然后告别。当时孟汉琼得以掌权,归附他的人相互结为朋党共同蒙蔽皇帝的视听,所以范延光这么说。
庚辰日,更改慎州怀化军为昭化军。在洮州设置保顺军,管辖洮州、鄯州等地。
戊子日,皇帝的病复发,己丑日,病情加重,秦王李从荣进宫问候,皇帝低着头抬不起来。王淑妃说:“从荣在这里。”皇帝没有回答。李从荣出来,听到宫里的人都在哭泣,他以为皇帝已经死了,第二天早上,就自称有病不进宫省问。这天晚上,皇帝实际上是略有好转,而李从荣却不知道。
李从荣自己知道当时舆论对他不利,恐怕不能继承帝位,便同他的党羽谋划,想要以武力入宫侍卫,先制服掌权的大臣。辛卯日,李从荣派都押牙马处钧对朱弘昭、冯赟说:“我要率兵进入宫里侍候皇帝的病,并且防备非常情况,我应该住在哪里?”朱、冯二人回答说:“请王爷自己选择。”接着私下对马处钧说:“皇帝平安无事,秦王应当尽心尽力实行忠孝之道,不可随便听信别人说的话。”李从荣很生气,又派马处钧对二人说:“你们两个难道不爱惜自己的家族吗?怎么敢拒绝我呢!”朱、冯二人害怕,进宫报告王淑妃及宣徽使孟汉琼,都说:“这件事不得到康义诚的支持就不可能做好。”于是便召康义诚入内廷跟他商讨对策,康义诚竟然不表态,只是说:“义诚,是带兵的军人,不敢有什么意见,我只听从宰相大人的指挥。”朱弘昭怀疑康义诚不想当着众人表达意见,夜里,邀请他来到家里再次询问,康义诚的回答和之前一样。
壬辰日,李从荣穿着平常服装从河南府率领一千士兵在天津桥列阵。当日黎明时分,李从荣派遣马处钧到冯赟府第,对他说:“我今天决定要进入皇宫,暂时要住进兴圣宫。你们都各有自己的宗族,处事也应该仔细谨慎,是祸是福就决定在片刻之间了。”又派马处钧去见康义诚,康义诚说:“只要秦王来了我一定恭迎。”
冯赟快马赶入右掖门,看见朱弘昭、康义诚、孟汉琼及三司使孙岳聚集于中兴殿门外商议,冯赟便把马处钧的话告诉给他们,并责备康义诚说:“秦王说‘是祸是福决定在片刻之间’,这件事的利害很清楚,您不要因自己的儿子在秦王府里,便左右观望。皇上提拔我们这些人,从平民百姓到将相,若让秦王的兵卒进入这个门,把皇上置于什么地位?我们全族还能有人活命吗?”康义诚还没来得及回答,守门的官吏进来报告说秦王已经领兵到达端门外。孟汉琼拂袖而起道:“今天的事,已经危及到皇上,您还在犹豫观望计较得失吗?我绝不爱惜自己剩余的生命,我自己率兵前去抵抗!”于是进入中兴殿门,朱弘昭、冯赟跟着他,康义诚不得已,也只好跟他们进去。
孟汉琼见了皇帝,上奏说:“秦王从荣造反,叛军已经攻到端门,不久就会进宫,到时候就要天下大乱了。”宫里的人相视大哭,皇帝说:“从荣何苦要这样!”便向朱弘昭等说:“真有这回事吗?”朱弘昭等回答说:“有的,刚刚已经命令守门人把大门关上了。”皇帝指着天流泪不止,对康义诚说:“请你自己去处理,不要惊扰到百姓!”控鹤指挥使李重吉,是李从珂的儿子,当时正侍奉在皇帝身边,皇帝对他说:“我与你的父亲,冒着战场弓箭和垒石的危险平定了天下,他数次将我从危难中解救出来。从荣他们这些人干过什么事,现在竟被人教唆,敢做出这样叛逆的事情!我本来就知道这些人不足以托付大事,应当召你父亲前来,将兵权交给他。你替我部署把所有宫门都封闭起来。”李重吉立即带领控鹤兵士把守宫门。孟汉琼披上战甲,骑上战马,将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召来,让他率领五百名骑兵去讨伐李从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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