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公十四年 第6节原文解释
吴王诸樊这时已经服丧期满,打算立季札为国君。季札推辞说:“曹宣公死的时候,诸侯及曹国人不支持曹成公,打算立子臧为国君。子臧离开了曹国,因此原计划没有实施,以成全了曹成公。君子说子臧‘能够保持节操’。您是合法的继承人,有谁胆敢冒犯你?做国君,不合乎我的节操。我虽然没有才能,但愿意追随子臧,以不失节操。”诸樊坚持要立他为君,他离开了家室而去种田,诸樊才不勉强他。
夏,诸侯的大夫们跟随晋悼公攻打秦国,以报复栎地战役。晋悼公等候在边境,派六卿率领诸侯的军队前进。到达泾水,军队不肯渡河。叔向与叔孙穆子相见,穆子赋《匏有苦叶》。叔向退出后准备渡船。鲁国人、莒国人先渡过泾水。郑子蟜去见卫北宫懿子说:“亲附别人而三心二意,没有比这更令人厌恶的了!怎么向国家交代?”懿子认为他说得很对。二人去见诸侯的军队而劝说他们渡河,军队就全都渡过泾水扎营。秦国人在泾水上游投放毒药,诸侯军中死的人很多。郑司马子蟜率领军队前进,诸侯的军队都随着他开拔,到达棫林,秦国人不肯屈服求和。荀偃下令说:“鸡鸣套车,填塞水井、铲平土灶,看着我马头方向前进!”栾黡说:“晋国发布的命令,从来没有这样的。我的马头要向东。”于是回国。下军跟随着他。左史对魏庄子说:“不等中行伯吗?”魏庄子说:“他命令我们跟从主帅。栾伯是我的主帅,我准备跟从他。跟从主帅,也就是尊重中行伯。”荀偃说:“我发布这样的命令确实是不对的,后悔也来不及了,多留下人马只会增加被秦国俘虏的人数。”于是命令诸侯军队全数撤回。晋国人称这次行动为“迁延之役”。
栾鍼说:“这次战役是为了报复在栎地的战败,发动了战役却没有建树,是晋国的耻辱。我们家有两个人充任将帅,岂敢不以为耻吗?”与士鞅一起冲进秦军,结果战死。士鞅脱身回国,栾黡对士匄说:“我弟弟不想去,是你儿子叫他去的。我弟弟死了,你儿子生还,这是你儿子杀死了我弟弟。你不把他赶走,我也打算杀死他。”士鞅逃往秦国。
这时候,齐崔杼、宋华阅、仲江会兵攻打秦国,《春秋》没记载他们的名字,是因为他们表现差劲。向地会议的记载也是这个原因。卫北宫括在向地会议时没记载,在攻打秦国时记载了,是因为这次他表现良好。
秦景公询问士鞅说:“晋国的大夫哪个先灭亡?”士鞅回答说:“恐怕是栾氏吧!”秦景公说:“是因为他骄侈吗?”士鞅回答说:“是的。栾黡骄侈暴虐太厉害了,然而他自己还能免于祸难。祸难恐怕要落在栾盈身上吧!”秦景公问:“是什么原因呢?”士鞅回答说:“栾武子对人民有恩德,就如同周人思念召公,爱及他的甘棠,何况是他的儿子呢?栾黡死后,栾盈对别人没有恩惠,栾武子所施的恩惠已被人们淡忘,而栾黡所产生的怨恨便爆发出来,所以在那时候灭亡。”秦景公认为他的见解透彻,为他向晋国求情,让他回国复位。
卫献公约请孙文子、宁惠子一起用餐,二人穿着朝服等在朝廷上。卫献公到了太阳落山了还不请他们,却在园林中射雁。二人到园林中去,卫献公不脱下皮帽子就和他们说话。二人心中愤怒。孙文子去了戚邑,孙蒯入朝请命。卫献公招待孙蒯喝酒,命令太师歌《巧言》的最后一章。太师推辞,师曹请求由他来唱。起初,卫献公有个宠妾,献公派师曹教她弹琴,师曹鞭打她。献公发怒,鞭打了师曹三百下。所以师曹想唱这诗,用来激怒孙蒯,作为对献公的报复。献公命令他歌唱,他就高声朗诵。
孙蒯听了后心中害怕,报告了孙文子。孙文子说:“君王忌恨我了,不先动手一定会被杀死。”把所有家人送往戚邑后进入国都,碰见了蘧伯玉,说:“君王的暴虐是你所知道的,我很害怕社稷倾覆,你看该怎么办?”蘧伯玉说:“君王治理他的国家,下臣怎敢冒犯他?即使冒犯他,怎知新君一定比旧君好呢?”于是就离开国都,从最近的边关出境。卫献公派子蟜、子伯、子皮与孙文子在丘宫订立盟约,孙文子把他们全都杀了。
四月己未,子展逃往齐国。卫献公往鄄地,派子行去向孙文子求和,孙文子又把他杀了。卫献公逃往齐国,孙文子追赶他,在阿泽打败了献公的禁卫军,鄄地人把败兵抓了起来。起初,尹公佗向庾公差学射箭,庾公差又是公孙丁的学生。庾公差与尹公佗追赶献公,公孙丁为献公驾车。庾公差说:“射是背叛老师,不射将被杀戮,射还是合乎礼的吧?”于是发箭射中两边的车軥而回。尹公佗说:“他是你的老师,和我的关系就远了。”于是回车再追。公孙丁把缰绳交给献公后向尹公佗射击,一箭贯穿了他的手臂。
子鲜跟随着卫献公。到达边境,献公让祝宗向神明报告逃亡,同时告称自己无罪。定姜说:“如果没有神明,报告什么?如果有神明,就不可欺骗。你有罪,为什么报告说没有?不理会大臣而和小臣商议,这是第一条罪过。先君有正卿给你做师保,你却蔑视他们,这是第二条罪过。我是先君的妻子,你却对我残暴如同婢妾,这是第三条罪过。报告逃亡就行了,不要报告没有罪过。”
襄公派遣厚成叔到卫国去慰问,说:“寡君派瘠来,听说君王不管理国家而流亡到别国境内,怎么能不来慰问?因为是同盟的缘故,派瘠私下对执事说:‘国君不善良,大臣不敏达,国君不肯赦免宽恕臣下,臣下又不肯尽职对上,积聚日久而发泄出来,将怎么办?’”卫国人派太叔仪回答说:“下臣们没有才能,得罪了寡君。寡君不把下臣绳之以法而远远地抛弃了下臣们,因此给贵国君王带来忧虑。贵君不忘记先君的友好关系,屈尊您来慰问下臣们,又加以哀怜。谨此拜谢君王的命令,再拜谢对下臣们的哀怜。”厚成叔回国复命,对臧武仲说:“卫君恐怕一定会回国的吧!有太叔仪守国,有同母弟子鲜一起逃亡。有人治理国内,有人经营国外,能够不回国吗?”
齐国人安排卫献公住在郲地。到后来他复位的时候,竟带着郲地的粮食回去。右宰穀跟随献公出行后又逃了回来,卫国人准备杀了他。他辩解说:“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心甘情愿走的,我身上只有小小的缺点。”卫国人就赦免了他。卫国人立公孙剽为国君,孙林父、宁殖辅佐他,以听取诸侯的命令。
卫献公住在郲地。臧纥去齐国,慰问卫献公。卫献公和他交谈,态度恶劣。臧纥退出来后对他的属下说:“卫侯恐怕不能回国了!他的话是粪土,逃亡在外仍不悔改,怎么能回国复位呢?”子展、子鲜听说后,进见臧纥,与他交谈,理顺辞达。臧纥很高兴,对他的属下说:“卫君一定能回国。这两个人,一个拉他,一个推他,要想不回国,行吗?”
军队从攻打秦国战役回来后,晋悼公解散新军,这是合乎礼的。大国的军队不超过天子的一半,周为六军,诸侯中的大国,三军就可以了。当时知朔生了盈后死去,盈出生六年武子死了,彘裘也还年幼,都不能继承父职。新军没有主帅,所以把它解散了。
师旷随侍在晋悼公身边。晋悼公说:“卫国人赶走他们的国君,不是太过分了吗?”师旷回答说:“也许他们的国君实在做得过分。好的国君会奖励善良而处罚邪恶,抚育人民如对待子女,覆盖他们就像天一样,容纳他们就像地一样。人民侍奉他们的国君,爱戴他就像爱戴父母,尊仰他如同尊仰日月,敬重他如同敬重神明,畏惧他如同畏惧雷霆,难道能赶走他吗?国君,是神明祭祀的主持者,是人民的希望。如果使人民生活困乏,神明缺乏祭祀,百姓绝望,国家没人主持,那要他干什么?不赶走他还有什么办法?上天生了人民而为他们设立国君,让他统治人民,不让人民生活困乏。有了国君又为他配备辅佐,让他们教育保护国君,不让国君做事逾越常规。因此天子有诸侯,诸侯有卿,卿设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都有亲近的人,用来互相辅佐。好的就表彰,过失就纠正,患难就援救,错误就改正。从天子以下,各自有父兄子弟,来补救审察他行事的得失。太史作记载,乐师作歌诗,乐工诵读箴谏,大夫规劝开导,士传达意见,庶人指责,商人在市场上议论,工匠们通过自己的技艺表达看法。所以《夏书》说:‘遒人摇着木铎在道路上巡行,官员们规劝,工匠通过自己的技艺表示劝谏。’每当正月孟春,就有遒人巡行,让人发表对反常事物的劝谏。上天爱护人民可说是十分周到了,难道会让一个人凌驾在人民之上胡作非为,以放纵他的邪恶而抛弃天地的本性?一定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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