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二十年原文解释
原文(一)
(经)
翻译(一)
(经)
原文(二)
二十年春①,王正月。
翻译(二)
二十年春,周历正月。
原文(三)
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②。
翻译(三)
夏,曹公孙会从鄸地出逃到宋国。
原文(四)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③。
翻译(四)
秋,盗贼杀死卫灵公之兄絷。
原文(五)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翻译(五)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逃到陈国。
原文(六)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翻译(六)
十一月辛卯,蔡平侯庐去世。
原文(七)
(传)
翻译(七)
(传)
原文(八)
二十年春,王二月己丑,日南至①。梓慎望氛曰②:“今兹宋有乱,国几亡,三年而后弭。蔡有大丧。”叔孙昭子曰:“然则戴、桓也③!汰侈无礼已甚,乱所在也。”
翻译(八)
二十年春,周历二月己丑,冬至。梓慎望气说:“今年宋国有动乱,国家几乎灭亡,三年后方才平定。蔡国有大丧事。”叔孙昭子说:“这么说就是戴公、桓公的族#-666aa;了!他们骄奢无礼到了极点,动乱就发生在他们那儿。”
原文(九)
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①。”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②,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③,不能苟贰。奉初以还④,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⑤,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翻译(九)
费无极对楚平王说:“建与伍奢将率领方城以外地区叛乱,自认为如同宋国、郑国一样,齐国、晋国又一起辅佐他们,将会危害楚国,这事情要成#-666ii;了。”楚平王相信了他的话,盘问伍奢。伍奢回答说:“君王有了一次过失已经够严重的了,干吗又相信谗言?”平王把伍奢拘#-666mm;起来,派城父司马奋扬去杀太子,他还没到达,就派#-666aa;通知太子逃走。三月,太子建逃往宋国。楚平王召见奋扬,奋扬让城父#-666aa;把自己抓起来押到平王那儿。平王说:“话从我口里说出,进入你的耳朵,是谁告诉建的?”奋扬回答说:“臣告诉他的。君王命令臣说:‘事奉建就同事奉我一样。’臣不才,不能苟且叛离。奉了起初的命令去做,就不忍心执行后来的命令,所以让他逃走了。事后心中后悔,但也已经来不及了。”平王说:“你大胆来见我,是为什么?”奋扬回答说:“接受使命而没有完成,召见而不来,是再次违背命令,逃走也没地方可去。”平王说:“你回去吧。”让他同以往一样处理政务。
原文(十)
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曰①:“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②。择任而往③,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④!”楚人皆杀之。
翻译(十)
无极说:“伍奢的儿子有才干,如果去了吴国,必然使楚国忧患,何不以赦免他们的父亲为理由召见他们。他们仁爱,一定会来。不然的话,将成为祸患。”楚平王派#-666aa;召见他们,说:“来,我赦免你们的父亲。”棠君伍尚对他的弟弟伍员说:“你去吴国,我将回去就死。我的才智比不上你,我能够死,你能够报仇。听到赦免父亲的命令,不能不奔走回去。亲#-666aa;被杀戮,不能够不报仇。奔走赴死而使父亲赦免,是孝。估量成#-666ii;与否而行动,是仁。选择#-666ff;适的任务而前往,是智。明知会死而不逃避,是勇。父亲不可丢弃,名誉不可废除,你还是努力吧,听我的话为好。”伍尚回到都城。伍奢听说伍员不来,说:“楚君、大夫恐怕不能按时吃饭了吧!”楚国#-666aa;把伍奢、伍尚全都杀了。
原文(十一)
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①。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仇②,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③。”乃见鱄设诸焉④,而耕于鄙。
翻译(十一)
伍员到吴国,向吴王僚诉说攻打楚国的有利因素。公子光说:“这个#-666aa;的家族被屠戮而想报仇,不能听从他。”伍员说:“他将有别的志向,我姑且为他访求勇士,住在郊野以等待机会。”于是向他推荐了鱄设诸,自己在郊外耕种度日。
原文(十二)
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华定、华亥与向宁谋曰:“亡愈于死,先诸?”华亥伪有疾,以诱群公子。公子问之①,则执之。夏六月丙申,杀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拘向胜、向行于其廪②。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劫之。癸卯,取大子栾与母弟辰、公子地以为质。公亦取华亥之子无戚、向宁之子罗、华定之子启,与华氏盟,以为质。
翻译(十二)
宋元公不讲信用又多私心,厌恶华氏、向氏。华定、华亥与向宁计议说:“逃亡强过死去,何不先下手?”华亥假装有病,以引诱公子们。公子凡来探病的,就抓起来关着。夏六月丙申,杀死了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把向胜、向行拘#-666mm;在仓库中。宋元公去华氏家求情,华氏不答应,乘机劫持了元公。癸卯,取得太子栾与太子的同母弟辰、公子地作为#-666aa;质。元公也取得华亥的儿子无戚、向宁的儿子罗、华定的儿子启为#-666aa;质,与华氏订立盟约。
原文(十三)
卫公孟絷狎齐豹①,夺之司寇与鄄②,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褚师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③,惧而欲以作乱。故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作乱。
翻译(十三)
卫公孟絷轻慢齐豹,抢夺了他司寇的官职与鄄地,有事就让他回去处理,没事了又抢夺过来。公孟厌恶北宫喜、褚师圃,打算除掉他们。公子朝与襄夫#-666aa;宣姜私通,心中害怕而打算发动叛乱。所以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发动叛乱。
原文(十四)
初,齐豹见宗鲁于公孟,为骖乘焉。将作乱,而谓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与乘,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①,故不吾远也②。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③。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事子④,而归死于公孟,其可也。”
翻译(十四)
起初,齐豹把宗鲁推荐给公孟,公孟让宗鲁为骖乘。齐豹将发动叛乱,对宗鲁说:“公孟不是个好#-666aa;,你是知道的。别与他乘一辆车,我准备杀死他。”宗鲁回答说:“我因为你的推荐事奉公孟,你为我宣扬好名声,所以公孟亲近我。虽然他不是个好#-666aa;,我也知道,不过我因为自己的利益,没能离开他,这是我的过错。现在听说有祸难而逃避,这就使你失去信用了。你干你的事吧,我打算为此而死,以完成对你的敬事,而最终也为公孟殉身,也许这样好。”
原文(十五)
丙辰,卫侯在平寿①。公孟有事于盖获之门外②,齐子氏帷于门外而伏甲焉。使祝蛙置戈于车薪以当门,使一乘从公孟以出。使华齐御公孟,宗鲁骖乘。及闳中③,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杀之。
翻译(十五)
丙辰,卫灵公在平寿,公孟要去盖获门外祭祀,齐子氏在门外安张帐篷,在里边埋伏好甲士。让祝蛙把戈藏在装满柴草的车中,用车挡住城门,派一辆车跟在公孟后面出城。派华齐为公孟驾车,宗鲁为骖乘。到达曲门中,齐氏用戈击打公孟,宗鲁用背遮挡他,手臂断了,戈击中公孟的肩膀,把公孟与宗鲁都杀了。
原文(十六)
公闻乱,乘,驱自阅门入①,庆比御公,公南楚骖乘,使华寅乘贰车。及公宫,鸿骝魋驷乘于公,公载宝以出。褚师子申遇公于马路之衢,遂从。过齐氏,使华寅肉袒执盖②,以当其阙。齐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闭郭门,逾而从公。公如死鸟③,析朱鉏宵从窦出,徒行从公。
翻译(十六)
卫灵公听说发生叛乱,上车,驱车从阅门进入都城,庆比为灵公驾车,公南楚为骖乘,派华寅乘副车。到了公宫,鸿骝魋又上了灵公的车,灵公把宝器载上车出城。褚师子申在马路口碰上灵公,于是跟从灵公一起走。经过齐氏家,灵公派华寅光着上身拿着车盖,挡住空隙。齐氏射灵公,射中公南楚的背,灵公于是出了城。华寅关上城门,跳出城来跟随灵公。灵公去了死鸟,析朱鉏晚上从城墙的排水洞爬出,徒步跟随灵公。
原文(十七)
齐侯使公孙青聘于卫①。既出,闻卫乱,使请所聘。公曰:“犹在竟内,则卫君也。”乃将事焉②。遂从诸死鸟,请将事。辞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③。吾子无所辱君命。”宾曰:“寡君命下臣于朝,曰阿下执事④。臣不敢贰。”主人曰:“君若惠顾先君之好,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有宗祧在⑤。”乃止。卫侯固请见之,不获命,以其良马见,为未致使故也⑥。卫侯以为乘马。宾将掫⑦,主人辞曰:“亡人之忧,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从者。敢辞。”宾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获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惧不免于戾,请以除死。”亲执铎,终夕与于燎⑧。
翻译(十七)
齐景公派公孙青去卫国聘问。公孙青已经出了国境,听说卫国发生动乱,便派#-666aa;回国请示有关聘问的事。齐景公说:“卫灵公还在卫国境内,他仍然是卫国国君。”于是仍然去聘问。公孙青前往死鸟,请求行聘问礼。卫灵公辞谢说:“逃亡的#-666aa;不才,没能守住国家,流落在草莽。足下不要有辱贵国国君的命令。”公孙青说:“寡君在朝廷上命令下臣,说亲附谦恭地对待执事。下臣不敢违背。”卫灵公说:“君王如果惠顾先君的友好关系,光临敝邑,镇抚我们的国家,那么还有宗庙在那里。”公孙青就不再要求行聘问礼。卫灵公坚决要求与公孙青相见,公孙青推辞不掉,就用他的好马作为进见礼,这是因为没有行聘问礼致使命的缘故。卫灵公把公孙青送的马作为驾车的马。来宾打算设置警卫戒备,主#-666aa;辞谢说:“逃亡在外的人的忧患,不能够牵连到你身上。处在草莽之中,不足以劳动从者。谨此辞谢。”公孙青说:“寡君的下臣,就是君王的牧牛放马的人。如果不能得到在外警备捍卫的工作,就是心中没有了寡君。臣下害怕不能免罪,谨请以此免死。”亲自拿着木铎,整晚与卫国的守夜人设火堆防守。
原文(十八)
齐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①。北宫氏之宰不与闻谋,杀渠子,遂伐齐氏,灭之。丁巳晦,公入,与北宫喜盟于彭水之上②。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国人。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师圃、子玉霄、子高鲂出奔晋。闰月戊辰,杀宣姜。卫侯赐北宫喜谥曰贞子,赐析朱鉏谥曰成子,而以齐氏之墓予之③。
翻译(十八)
齐氏的家宰渠子召见北宫喜。北宫喜的家宰没有与北宫喜商议,杀死了渠子,于是就攻打齐氏,把齐氏灭亡了。丁巳晦,卫灵公入都,与北宫喜在彭水边设立盟誓。秋七月戊午朔,卫灵公又与国#-666aa;设立盟誓。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师圃、子玉霄、子#guoxue666-com;鲂出逃到晋国。闰月戊辰,杀死宣姜。后来,卫灵公赐北宫喜谥号为贞子,赐析朱鉏谥号为成子,而把齐氏的墓地赐给他们。
原文(十九)
卫侯告宁于齐,且言子石①。齐侯将饮酒,遍赐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辞,曰:“与于青之赏,必及于其罚。在《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在群臣?臣敢贪君赐以干先王②?”
翻译(十九)
卫灵公向齐国报告国内安定,同时述说公孙青有礼。齐景公将要饮酒,就赐所有大夫饮酒,说:“这都是各位教育得好。”苑何忌不肯喝,说:“因公孙青受到赏赐而接受赏赐,在公孙青受到惩罚时也必定要接受惩罚。在《康诰》中说:‘父子兄弟,有罪互不相关。’何况在臣子们中间?臣下岂敢贪图君王的赏赐而违背先王的话?”
原文(二十)
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①,女何吊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②,不以回待人,不盖不义③,不犯非礼。”
翻译(二十)
琴张听说宗鲁死了,准备前往吊唁。孔子说:“齐豹所以成为盗贼,孟絷所以被杀,都是由于宗鲁,你为什么要去吊唁?君子不受奸邪之#-666aa;的俸禄,不牵入动乱,不为了私利而受到邪恶的侵蚀,不以邪恶待#-666aa;,不掩盖不义的事,不做出不符#-666ff;礼的事。”
原文(二十一)
宋华、向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申出奔郑①。其徒与华氏战于鬼阎②,败子城。子城适晋。华亥与其妻必盥而食所质公子者而后食。公与夫人每日必适华氏,食公子而后归。华亥患之,欲归公子。向宁曰:“唯不信,故质其子。若又归之,死无日矣。”公请于华费遂③,将攻华氏。对曰:“臣不敢爱死,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臣是以惧,敢不听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詎④。”
翻译(二十一)
宋华氏、向氏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申出逃到郑国。他们的部下与华氏在鬼阎交战,子城被打败。子城前往晋国。华亥和他的妻子一定要盥洗干净侍候作为#-666aa;质的公子们吃好饭才吃饭。宋元公和夫#-666aa;每天都要去华氏家,让公子吃完饭才回去。华亥为此不快,想放回公子们。向宁说:“正因为不信任对方,所以把他的儿子作为#-666aa;质。如果又放回他们,离死没几天了。”宋元公向华费遂请求,将要进攻华氏。华费遂回答说:“臣下不敢爱惜一死,不过这不是要求去除忧患却反而使之滋长吗?臣下因此而担心,但岂敢不听从命令?”宋元公说:“儿子的死亡是命中注定,我不能忍受让他们受侮辱。”
原文(二十二)
冬十月,公杀华、向之质而攻之。戊辰,华、向奔陈,华登奔吴①。向宁欲杀大子。华亥曰:“干君而出②,又杀其子,其谁纳我?且归之有庸③。”使少司寇牼以归④,曰:“子之齿长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为质,必免。”公子既入,华牼将自门行。公遽见之,执其手曰:“余知而无罪也,入,复而所⑤。”
翻译(二十二)
冬十月,宋元公杀死了华氏、向氏的#-666aa;质而攻打他们。戊辰,华氏、向氏逃往陈国,华登逃往吴国。向宁想要杀死太子。华亥说:“冒犯了国君而出逃,又杀死他的儿子,还有谁会接纳我们?再说放他们回去有#-666ii;劳。”派少司寇华牼带公子们回去,说:“您的年岁大了,不能再事奉别#-666aa;,以三个公子作为见证,一定能免罪。”公子们进入宫中后,华牼将从公门出去。宋元公赶忙召见他,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无罪,进来,恢复你的官职。”
原文(二十三)
齐侯疥①,遂痁②,期而不瘳③,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④:“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⑤。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
翻译(二十三)
齐景公得了疥疾,又患痁病,整整一年没有痊愈,诸侯派来问候病情的#-666aa;在齐国集聚了很多。梁丘据与裔款对齐景公说:“我们祭祀鬼#-666nn;很丰厚,比先君时有所增加。现在君王的病很重,成为诸侯的忧患,这是祝史的罪过。诸侯不知道,会认为我们对鬼#-666nn;不恭敬。君王何不杀了祝固、史嚚来向诸侯的来宾解释?”
原文(二十四)
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会之德于赵武〔1〕。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2〕。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3〕,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4〕,国受其福,祝史与焉〔5〕。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6〕,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从〔7〕,肆行非度,无所还忌〔8〕,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9〕,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10〕。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11〕。”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12〕。泽之萑蒲〔13〕,舟鲛守之〔14〕。薮之薪蒸〔15〕,虞候守之。海之盐蜃〔16〕,祈望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逼介之关〔17〕,暴征其私。承嗣大夫〔18〕,强易其贿〔19〕。布常无艺〔20〕,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不违〔21〕。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养求〔22〕,不给则应〔23〕。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24〕,姑、尤以西〔25〕,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26〕。
翻译(二十四)
齐景公认为他们说得好,告诉了晏子。晏子说:“往时在宋国的盟会,屈建向赵武询问士会的德行。赵武说:‘这位先生家族的事情管理得很好,在晋国说话,坦陈心中所想而没有私心。他的祝史祭祀,陈述实情而没有愧心,他的家事中没有猜疑不定的事,他的祝史也不向鬼#-666nn;祈求。’屈建把这话告诉楚康王。康王说:‘#-666nn;和#-666aa;都没有怨恨,这位先生辅助五位国君以成为诸侯的领袖是很自然的事。’”齐景公说:“梁丘据与裔款说寡#-666aa;能够敬奉鬼#-666nn;,所以想杀死祝史。你举出这些话,是什么缘故?”晏子回答说:“如果是有德行的君王,国家的事和宫内的事都不废替,上下没有怨恨,行为没有违背礼的事,他的祝史陈述实情,就没有惭愧之心了。因此鬼神享用祭品,国家受到鬼神所降的福,祝史也跟着沾光。他们所以繁衍有福、康健长寿,是由于是诚实的国君的使者,他们的话对鬼神忠实有信。他们如果恰好碰上#-666gg;佚的国君,国家的事和宫内的事偏颇邪恶,上下怨恨痛恶,行为乖僻背礼,放纵欲望,满足私心。建筑#guoxue666-com;台,挖掘深池,撞击钟鼓让女子歌舞,暴虐地耗用民力,掠夺他们的财产,以满足自己的违德行为,从不体恤后代。残暴放纵,胡作非为没有顾忌,不考虑怨谤诅咒,不害怕鬼神,神灵愤怒#-666aa;民痛恨,心中还不思改悔。他的祝史陈述实情,这是报告国君的罪过。他们掩盖过失、妄自列举好事,这就是虚伪欺诈。真假都不能陈述,就只好用不着边际的话来向鬼神讨好。因此鬼神不享用他们国家的祭品而降下灾祸,祝史也跟着倒霉。他们之所以短命患病,是因为是暴君的使者,他们的话对鬼神欺诈轻慢。”齐景公说:“那么该怎么做?”晏子回答说:“没办法了。山林的树木,衡鹿守卫着。泽地的芦苇蒲草,舟鲛守卫着。草野中的柴草,虞候守卫着。大海里的盐与蜃,祈望守卫着。偏僻地方的人,入宫管理政务。靠近国都的关卡,大肆征税。世袭的大夫,强行买他们的财货。发布的政令没有准则,横征暴敛没有节制,宫室不断更新,迷恋荒#-666gg;快乐不肯离开。里边的宠妾,在市场上肆意掠夺。外面的宠臣,在边境上假传旨令。私人的欲望、衣食玩好,下边不能满足就作为罪过。人民痛苦困乏,夫妇都在诅咒。祝祷有好处,诅咒也有损害。聊、摄以东,姑、尤以西,这些地方的人多得很呢?虽然他们善于祝祷,又岂能够比得过亿兆人的诅咒?君王如果想要杀死祝史,只有修明德行后才可以。”齐景公认为他说得有理,命令有关部门放宽政令,拆毁关卡,解除#-666mm;令,减轻赋税,减免拖欠的租税。
原文(二十五)
十二月,齐侯田于沛①,招虞人以弓②,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③,皮冠以招虞人④。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翻译(二十五)
十二月,齐景公在沛地打猎,用弓招唤虞#-666aa;,虞#-666aa;没有前来。齐景公派#-666aa;把虞人抓了起来。虞人#-666dd;辩说:“往昔我们先君打猎的时候,用旗帜招唤大夫,用弓招唤士,用皮冠招唤虞人。臣下没见到皮冠,所以不敢前来。”齐景公就释放了他。孔子说:“坚守道义不如坚守职守。”君子觉得这话说得很对。
原文(二十六)
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1〕。子犹驰而造焉〔2〕。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3〕,之以薪〔4〕。宰夫和之,齐之以味〔5〕,济其不及〔6〕,以泄其过〔7〕。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8〕。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9〕。’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10〕,二体〔11〕,三类〔12〕,四物〔13〕,五声,六律〔14〕,七音〔15〕,八风〔16〕,九歌〔17〕,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18〕,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19〕。’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翻译(二十六)
齐景公从打猎的地方回来,晏子在遄台侍立。梁丘据驱车前来。齐景公说:“只有梁丘据与我和协啊!”晏子回答说:“梁丘据只是相同而已,哪里称得上和协?”齐景公说:“和协与相同有别吗?”晏子回答:“是的。和协就同做羹,用水、火、醋、酱、盐、梅来烹调鱼肉,用柴草来烧。宰夫加以调和,使味道适中,味道太淡就加佐料,味道太浓就加水冲淡。君子吃了,使内心平静。君臣之间也是如此。国君所认为行而其中有不行的,臣下就指出它不行的部#-666dd;使行的部#-666dd;更加完善。国君所认为不行而其中有行的,臣下就指出它行的部#-666dd;而去除不行的部分。因此政事平和而不违反礼仪,#-666aa;民没有争竞之心。所以《诗》说:‘还有调和美味羹,请厨子把味儿调匀阵阵香。心中默默来祷告,次序井然无争抢。’先王调匀五味,和谐五声,用来平静自己的心情,成就他的政事。声音也同味道一样,是由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相互组成的,是通过清浊、大小、长短、疾徐、哀乐、刚柔、快慢、#guoxue666-com;低、出入、疏密相互调和的。君子听受它们,用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心情平静了,道德便能和谐。所以《诗》说:‘德音没有疏缺。’现在梁丘据不是这样。君王认为行的,梁丘据也说行。君王认为不行的,梁丘据也说不行。如同用水来调和水,谁愿意吃它?犹如琴瑟只发出一种音调,谁愿意听它?不应该相同的道理和这是一样的。”
原文(二十七)
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①,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荝因之②,有逢伯陵因之③,蒲姑氏因之④,而后大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翻译(二十七)
饮酒很快乐。齐景公说:“古#-666aa;如果没有死,他们的快乐怎么样?”晏子回答说:“古#-666aa;如果没有死,那是古#-666aa;的快乐,君王能得到什么呢?往昔爽鸠氏开始居住在这里,季荝因袭他,有逢伯陵因袭季荝,蒲姑氏因袭有逢伯陵,然后太公因袭蒲姑氏。古人如果没有死,爽鸠氏的快乐,不是君王所愿望的。”
原文(二十八)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①,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②,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③。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翻译(二十八)
郑子产患病,对子太叔说:“我死后,你一定会任执政。只有有德行的#-666aa;能够用宽和的政策使#-666aa;民#-666hh;从,其次就不如用严厉的政策。火猛烈,#-666aa;民看到就对它害怕,所以很少有死于火的。火软弱,人民轻慢地玩弄它,因此死于水的很多。因此施行宽和的政策难度大。”子产病了几个月后去世。子太叔任执政,不忍心用严厉的政策而施行宽和的政策。郑国盗贼很多,聚集在萑苻泽中。子太叔后悔了,说:“我如果早些听从子产的话,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发动步兵去攻打萑苻的盗贼,把他们全杀了。盗贼稍微平息。
原文(二十九)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①,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②。’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③,以谨无良④。式遏寇虐⑤,惨不畏明⑥。’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⑦。’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翻译(二十九)
孔子说:“讲得真好!政策宽和了#-666aa;民就怠慢,怠慢了就要用严厉来纠正。政策严厉了#-666aa;民就会遭受残害,#-666aa;民遭受了残害就应该施行宽和的政策。宽和用来调剂严厉,严厉用来调剂宽和,政事因此得以和谐。《诗》说:‘人民也已很劳苦,大概可以稍安康。赐与恩惠给中原,以此安定国四方。’这是说施行宽和的政策。‘不要放纵欺诈迎#-666ff;辈,紧紧约束不善良。应当制止侵夺与暴虐,他们触犯法令已经常。’这是说用严厉来纠正宽和。‘怀柔边远#-666hh;近地,以此安定我君王。’这是说宽和与严厉互相调剂使政事得以和谐。又说:‘不争竞也不急躁,不刚强也不柔软。施行政令多宽和,各种福禄聚身上。’这是和谐到了顶点。”到了子产去世,孔子听说后流下了眼泪,说:“他具有古人仁爱的遗风啊!”
原文 | 翻译 |
(经) | (经) |
二十年春,王正月。 | 二十年春,周历正月。 |
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 | 夏,曹公孙会从鄸地出逃到宋国。 |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 | 秋,盗贼杀死卫灵公之兄絷。 |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逃到陈国。 |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 十一月辛卯,蔡平侯庐去世。 |
(传) | (传) |
二十年春,王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慎望氛曰:“今兹宋有乱,国几亡,三年而后弭。蔡有大丧。”叔孙昭子曰:“然则戴、桓也!汰侈无礼已甚,乱所在也。” | 二十年春,周历二月己丑,冬至。梓慎望气说:“今年宋国有动乱,国家几乎灭亡,三年后方才平定。蔡国有大丧事。”叔孙昭子说:“这么说就是戴公、桓公的族#-666aa;了!他们骄奢无礼到了极点,动乱就发生在他们那儿。” |
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 费无极对楚平王说:“建与伍奢将率领方城以外地区叛乱,自认为如同宋国、郑国一样,齐国、晋国又一起辅佐他们,将会危害楚国,这事情要成#-666ii;了。”楚平王相信了他的话,盘问伍奢。伍奢回答说:“君王有了一次过失已经够严重的了,干吗又相信谗言?”平王把伍奢拘#-666mm;起来,派城父司马奋扬去杀太子,他还没到达,就派#-666aa;通知太子逃走。三月,太子建逃往宋国。楚平王召见奋扬,奋扬让城父#-666aa;把自己抓起来押到平王那儿。平王说:“话从我口里说出,进入你的耳朵,是谁告诉建的?”奋扬回答说:“臣告诉他的。君王命令臣说:‘事奉建就同事奉我一样。’臣不才,不能苟且叛离。奉了起初的命令去做,就不忍心执行后来的命令,所以让他逃走了。事后心中后悔,但也已经来不及了。”平王说:“你大胆来见我,是为什么?”奋扬回答说:“接受使命而没有完成,召见而不来,是再次违背命令,逃走也没地方可去。”平王说:“你回去吧。”让他同以往一样处理政务。 |
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曰:“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杀之。 | 无极说:“伍奢的儿子有才干,如果去了吴国,必然使楚国忧患,何不以赦免他们的父亲为理由召见他们。他们仁爱,一定会来。不然的话,将成为祸患。”楚平王派#-666aa;召见他们,说:“来,我赦免你们的父亲。”棠君伍尚对他的弟弟伍员说:“你去吴国,我将回去就死。我的才智比不上你,我能够死,你能够报仇。听到赦免父亲的命令,不能不奔走回去。亲#-666aa;被杀戮,不能够不报仇。奔走赴死而使父亲赦免,是孝。估量成#-666ii;与否而行动,是仁。选择#-666ff;适的任务而前往,是智。明知会死而不逃避,是勇。父亲不可丢弃,名誉不可废除,你还是努力吧,听我的话为好。”伍尚回到都城。伍奢听说伍员不来,说:“楚君、大夫恐怕不能按时吃饭了吧!”楚国#-666aa;把伍奢、伍尚全都杀了。 |
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仇,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见鱄设诸焉,而耕于鄙。 | 伍员到吴国,向吴王僚诉说攻打楚国的有利因素。公子光说:“这个#-666aa;的家族被屠戮而想报仇,不能听从他。”伍员说:“他将有别的志向,我姑且为他访求勇士,住在郊野以等待机会。”于是向他推荐了鱄设诸,自己在郊外耕种度日。 |
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华定、华亥与向宁谋曰:“亡愈于死,先诸?”华亥伪有疾,以诱群公子。公子问之,则执之。夏六月丙申,杀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拘向胜、向行于其廪。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劫之。癸卯,取大子栾与母弟辰、公子地以为质。公亦取华亥之子无戚、向宁之子罗、华定之子启,与华氏盟,以为质。 | 宋元公不讲信用又多私心,厌恶华氏、向氏。华定、华亥与向宁计议说:“逃亡强过死去,何不先下手?”华亥假装有病,以引诱公子们。公子凡来探病的,就抓起来关着。夏六月丙申,杀死了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把向胜、向行拘#-666mm;在仓库中。宋元公去华氏家求情,华氏不答应,乘机劫持了元公。癸卯,取得太子栾与太子的同母弟辰、公子地作为#-666aa;质。元公也取得华亥的儿子无戚、向宁的儿子罗、华定的儿子启为#-666aa;质,与华氏订立盟约。 |
卫公孟絷狎齐豹,夺之司寇与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褚师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惧而欲以作乱。故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作乱。 | 卫公孟絷轻慢齐豹,抢夺了他司寇的官职与鄄地,有事就让他回去处理,没事了又抢夺过来。公孟厌恶北宫喜、褚师圃,打算除掉他们。公子朝与襄夫#-666aa;宣姜私通,心中害怕而打算发动叛乱。所以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发动叛乱。 |
初,齐豹见宗鲁于公孟,为骖乘焉。将作乱,而谓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与乘,吾将杀之。”对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远也。虽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过也。今闻难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将死之,以周事子,而归死于公孟,其可也。” | 起初,齐豹把宗鲁推荐给公孟,公孟让宗鲁为骖乘。齐豹将发动叛乱,对宗鲁说:“公孟不是个好#-666aa;,你是知道的。别与他乘一辆车,我准备杀死他。”宗鲁回答说:“我因为你的推荐事奉公孟,你为我宣扬好名声,所以公孟亲近我。虽然他不是个好#-666aa;,我也知道,不过我因为自己的利益,没能离开他,这是我的过错。现在听说有祸难而逃避,这就使你失去信用了。你干你的事吧,我打算为此而死,以完成对你的敬事,而最终也为公孟殉身,也许这样好。” |
丙辰,卫侯在平寿。公孟有事于盖获之门外,齐子氏帷于门外而伏甲焉。使祝蛙置戈于车薪以当门,使一乘从公孟以出。使华齐御公孟,宗鲁骖乘。及闳中,齐氏用戈击公孟,宗鲁以背蔽之,断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杀之。 | 丙辰,卫灵公在平寿,公孟要去盖获门外祭祀,齐子氏在门外安张帐篷,在里边埋伏好甲士。让祝蛙把戈藏在装满柴草的车中,用车挡住城门,派一辆车跟在公孟后面出城。派华齐为公孟驾车,宗鲁为骖乘。到达曲门中,齐氏用戈击打公孟,宗鲁用背遮挡他,手臂断了,戈击中公孟的肩膀,把公孟与宗鲁都杀了。 |
公闻乱,乘,驱自阅门入,庆比御公,公南楚骖乘,使华寅乘贰车。及公宫,鸿骝魋驷乘于公,公载宝以出。褚师子申遇公于马路之衢,遂从。过齐氏,使华寅肉袒执盖,以当其阙。齐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闭郭门,逾而从公。公如死鸟,析朱鉏宵从窦出,徒行从公。 | 卫灵公听说发生叛乱,上车,驱车从阅门进入都城,庆比为灵公驾车,公南楚为骖乘,派华寅乘副车。到了公宫,鸿骝魋又上了灵公的车,灵公把宝器载上车出城。褚师子申在马路口碰上灵公,于是跟从灵公一起走。经过齐氏家,灵公派华寅光着上身拿着车盖,挡住空隙。齐氏射灵公,射中公南楚的背,灵公于是出了城。华寅关上城门,跳出城来跟随灵公。灵公去了死鸟,析朱鉏晚上从城墙的排水洞爬出,徒步跟随灵公。 |
齐侯使公孙青聘于卫。既出,闻卫乱,使请所聘。公曰:“犹在竟内,则卫君也。”乃将事焉。遂从诸死鸟,请将事。辞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无所辱君命。”宾曰:“寡君命下臣于朝,曰阿下执事。臣不敢贰。”主人曰:“君若惠顾先君之好,照临敝邑,镇抚其社稷,则有宗祧在。”乃止。卫侯固请见之,不获命,以其良马见,为未致使故也。卫侯以为乘马。宾将掫,主人辞曰:“亡人之忧,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从者。敢辞。”宾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获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惧不免于戾,请以除死。”亲执铎,终夕与于燎。 | 齐景公派公孙青去卫国聘问。公孙青已经出了国境,听说卫国发生动乱,便派#-666aa;回国请示有关聘问的事。齐景公说:“卫灵公还在卫国境内,他仍然是卫国国君。”于是仍然去聘问。公孙青前往死鸟,请求行聘问礼。卫灵公辞谢说:“逃亡的#-666aa;不才,没能守住国家,流落在草莽。足下不要有辱贵国国君的命令。”公孙青说:“寡君在朝廷上命令下臣,说亲附谦恭地对待执事。下臣不敢违背。”卫灵公说:“君王如果惠顾先君的友好关系,光临敝邑,镇抚我们的国家,那么还有宗庙在那里。”公孙青就不再要求行聘问礼。卫灵公坚决要求与公孙青相见,公孙青推辞不掉,就用他的好马作为进见礼,这是因为没有行聘问礼致使命的缘故。卫灵公把公孙青送的马作为驾车的马。来宾打算设置警卫戒备,主#-666aa;辞谢说:“逃亡在外的人的忧患,不能够牵连到你身上。处在草莽之中,不足以劳动从者。谨此辞谢。”公孙青说:“寡君的下臣,就是君王的牧牛放马的人。如果不能得到在外警备捍卫的工作,就是心中没有了寡君。臣下害怕不能免罪,谨请以此免死。”亲自拿着木铎,整晚与卫国的守夜人设火堆防守。 |
齐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北宫氏之宰不与闻谋,杀渠子,遂伐齐氏,灭之。丁巳晦,公入,与北宫喜盟于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国人。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师圃、子玉霄、子高鲂出奔晋。闰月戊辰,杀宣姜。卫侯赐北宫喜谥曰贞子,赐析朱鉏谥曰成子,而以齐氏之墓予之。 | 齐氏的家宰渠子召见北宫喜。北宫喜的家宰没有与北宫喜商议,杀死了渠子,于是就攻打齐氏,把齐氏灭亡了。丁巳晦,卫灵公入都,与北宫喜在彭水边设立盟誓。秋七月戊午朔,卫灵公又与国#-666aa;设立盟誓。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师圃、子玉霄、子#guoxue666-com;鲂出逃到晋国。闰月戊辰,杀死宣姜。后来,卫灵公赐北宫喜谥号为贞子,赐析朱鉏谥号为成子,而把齐氏的墓地赐给他们。 |
卫侯告宁于齐,且言子石。齐侯将饮酒,遍赐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辞,曰:“与于青之赏,必及于其罚。在《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在群臣?臣敢贪君赐以干先王?” | 卫灵公向齐国报告国内安定,同时述说公孙青有礼。齐景公将要饮酒,就赐所有大夫饮酒,说:“这都是各位教育得好。”苑何忌不肯喝,说:“因公孙青受到赏赐而接受赏赐,在公孙青受到惩罚时也必定要接受惩罚。在《康诰》中说:‘父子兄弟,有罪互不相关。’何况在臣子们中间?臣下岂敢贪图君王的赏赐而违背先王的话?” |
琴张闻宗鲁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不以回待人,不盖不义,不犯非礼。” | 琴张听说宗鲁死了,准备前往吊唁。孔子说:“齐豹所以成为盗贼,孟絷所以被杀,都是由于宗鲁,你为什么要去吊唁?君子不受奸邪之#-666aa;的俸禄,不牵入动乱,不为了私利而受到邪恶的侵蚀,不以邪恶待#-666aa;,不掩盖不义的事,不做出不符#-666ff;礼的事。” |
宋华、向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申出奔郑。其徒与华氏战于鬼阎,败子城。子城适晋。华亥与其妻必盥而食所质公子者而后食。公与夫人每日必适华氏,食公子而后归。华亥患之,欲归公子。向宁曰:“唯不信,故质其子。若又归之,死无日矣。”公请于华费遂,将攻华氏。对曰:“臣不敢爱死,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臣是以惧,敢不听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詎。” | 宋华氏、向氏之乱,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彊、向宜、向郑、楚建、郳申出逃到郑国。他们的部下与华氏在鬼阎交战,子城被打败。子城前往晋国。华亥和他的妻子一定要盥洗干净侍候作为#-666aa;质的公子们吃好饭才吃饭。宋元公和夫#-666aa;每天都要去华氏家,让公子吃完饭才回去。华亥为此不快,想放回公子们。向宁说:“正因为不信任对方,所以把他的儿子作为#-666aa;质。如果又放回他们,离死没几天了。”宋元公向华费遂请求,将要进攻华氏。华费遂回答说:“臣下不敢爱惜一死,不过这不是要求去除忧患却反而使之滋长吗?臣下因此而担心,但岂敢不听从命令?”宋元公说:“儿子的死亡是命中注定,我不能忍受让他们受侮辱。” |
冬十月,公杀华、向之质而攻之。戊辰,华、向奔陈,华登奔吴。向宁欲杀大子。华亥曰:“干君而出,又杀其子,其谁纳我?且归之有庸。”使少司寇牼以归,曰:“子之齿长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为质,必免。”公子既入,华牼将自门行。公遽见之,执其手曰:“余知而无罪也,入,复而所。” | 冬十月,宋元公杀死了华氏、向氏的#-666aa;质而攻打他们。戊辰,华氏、向氏逃往陈国,华登逃往吴国。向宁想要杀死太子。华亥说:“冒犯了国君而出逃,又杀死他的儿子,还有谁会接纳我们?再说放他们回去有#-666ii;劳。”派少司寇华牼带公子们回去,说:“您的年岁大了,不能再事奉别#-666aa;,以三个公子作为见证,一定能免罪。”公子们进入宫中后,华牼将从公门出去。宋元公赶忙召见他,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无罪,进来,恢复你的官职。” |
齐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 | 齐景公得了疥疾,又患痁病,整整一年没有痊愈,诸侯派来问候病情的#-666aa;在齐国集聚了很多。梁丘据与裔款对齐景公说:“我们祭祀鬼#-666nn;很丰厚,比先君时有所增加。现在君王的病很重,成为诸侯的忧患,这是祝史的罪过。诸侯不知道,会认为我们对鬼#-666nn;不恭敬。君王何不杀了祝固、史嚚来向诸侯的来宾解释?” |
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问范会之德于赵武。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康王。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从,肆行非度,无所还忌,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于鬼神。”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逼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贿。布常无艺,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 | 齐景公认为他们说得好,告诉了晏子。晏子说:“往时在宋国的盟会,屈建向赵武询问士会的德行。赵武说:‘这位先生家族的事情管理得很好,在晋国说话,坦陈心中所想而没有私心。他的祝史祭祀,陈述实情而没有愧心,他的家事中没有猜疑不定的事,他的祝史也不向鬼#-666nn;祈求。’屈建把这话告诉楚康王。康王说:‘#-666nn;和#-666aa;都没有怨恨,这位先生辅助五位国君以成为诸侯的领袖是很自然的事。’”齐景公说:“梁丘据与裔款说寡#-666aa;能够敬奉鬼#-666nn;,所以想杀死祝史。你举出这些话,是什么缘故?”晏子回答说:“如果是有德行的君王,国家的事和宫内的事都不废替,上下没有怨恨,行为没有违背礼的事,他的祝史陈述实情,就没有惭愧之心了。因此鬼神享用祭品,国家受到鬼神所降的福,祝史也跟着沾光。他们所以繁衍有福、康健长寿,是由于是诚实的国君的使者,他们的话对鬼神忠实有信。他们如果恰好碰上#-666gg;佚的国君,国家的事和宫内的事偏颇邪恶,上下怨恨痛恶,行为乖僻背礼,放纵欲望,满足私心。建筑#guoxue666-com;台,挖掘深池,撞击钟鼓让女子歌舞,暴虐地耗用民力,掠夺他们的财产,以满足自己的违德行为,从不体恤后代。残暴放纵,胡作非为没有顾忌,不考虑怨谤诅咒,不害怕鬼神,神灵愤怒#-666aa;民痛恨,心中还不思改悔。他的祝史陈述实情,这是报告国君的罪过。他们掩盖过失、妄自列举好事,这就是虚伪欺诈。真假都不能陈述,就只好用不着边际的话来向鬼神讨好。因此鬼神不享用他们国家的祭品而降下灾祸,祝史也跟着倒霉。他们之所以短命患病,是因为是暴君的使者,他们的话对鬼神欺诈轻慢。”齐景公说:“那么该怎么做?”晏子回答说:“没办法了。山林的树木,衡鹿守卫着。泽地的芦苇蒲草,舟鲛守卫着。草野中的柴草,虞候守卫着。大海里的盐与蜃,祈望守卫着。偏僻地方的人,入宫管理政务。靠近国都的关卡,大肆征税。世袭的大夫,强行买他们的财货。发布的政令没有准则,横征暴敛没有节制,宫室不断更新,迷恋荒#-666gg;快乐不肯离开。里边的宠妾,在市场上肆意掠夺。外面的宠臣,在边境上假传旨令。私人的欲望、衣食玩好,下边不能满足就作为罪过。人民痛苦困乏,夫妇都在诅咒。祝祷有好处,诅咒也有损害。聊、摄以东,姑、尤以西,这些地方的人多得很呢?虽然他们善于祝祷,又岂能够比得过亿兆人的诅咒?君王如果想要杀死祝史,只有修明德行后才可以。”齐景公认为他说得有理,命令有关部门放宽政令,拆毁关卡,解除#-666mm;令,减轻赋税,减免拖欠的租税。 |
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 十二月,齐景公在沛地打猎,用弓招唤虞#-666aa;,虞#-666aa;没有前来。齐景公派#-666aa;把虞人抓了起来。虞人#-666dd;辩说:“往昔我们先君打猎的时候,用旗帜招唤大夫,用弓招唤士,用皮冠招唤虞人。臣下没见到皮冠,所以不敢前来。”齐景公就释放了他。孔子说:“坚守道义不如坚守职守。”君子觉得这话说得很对。 |
齐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台。子犹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 齐景公从打猎的地方回来,晏子在遄台侍立。梁丘据驱车前来。齐景公说:“只有梁丘据与我和协啊!”晏子回答说:“梁丘据只是相同而已,哪里称得上和协?”齐景公说:“和协与相同有别吗?”晏子回答:“是的。和协就同做羹,用水、火、醋、酱、盐、梅来烹调鱼肉,用柴草来烧。宰夫加以调和,使味道适中,味道太淡就加佐料,味道太浓就加水冲淡。君子吃了,使内心平静。君臣之间也是如此。国君所认为行而其中有不行的,臣下就指出它不行的部#-666dd;使行的部#-666dd;更加完善。国君所认为不行而其中有行的,臣下就指出它行的部#-666dd;而去除不行的部分。因此政事平和而不违反礼仪,#-666aa;民没有争竞之心。所以《诗》说:‘还有调和美味羹,请厨子把味儿调匀阵阵香。心中默默来祷告,次序井然无争抢。’先王调匀五味,和谐五声,用来平静自己的心情,成就他的政事。声音也同味道一样,是由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相互组成的,是通过清浊、大小、长短、疾徐、哀乐、刚柔、快慢、#guoxue666-com;低、出入、疏密相互调和的。君子听受它们,用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心情平静了,道德便能和谐。所以《诗》说:‘德音没有疏缺。’现在梁丘据不是这样。君王认为行的,梁丘据也说行。君王认为不行的,梁丘据也说不行。如同用水来调和水,谁愿意吃它?犹如琴瑟只发出一种音调,谁愿意听它?不应该相同的道理和这是一样的。” |
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古若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 饮酒很快乐。齐景公说:“古#-666aa;如果没有死,他们的快乐怎么样?”晏子回答说:“古#-666aa;如果没有死,那是古#-666aa;的快乐,君王能得到什么呢?往昔爽鸠氏开始居住在这里,季荝因袭他,有逢伯陵因袭季荝,蒲姑氏因袭有逢伯陵,然后太公因袭蒲姑氏。古人如果没有死,爽鸠氏的快乐,不是君王所愿望的。” |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 郑子产患病,对子太叔说:“我死后,你一定会任执政。只有有德行的#-666aa;能够用宽和的政策使#-666aa;民#-666hh;从,其次就不如用严厉的政策。火猛烈,#-666aa;民看到就对它害怕,所以很少有死于火的。火软弱,人民轻慢地玩弄它,因此死于水的很多。因此施行宽和的政策难度大。”子产病了几个月后去世。子太叔任执政,不忍心用严厉的政策而施行宽和的政策。郑国盗贼很多,聚集在萑苻泽中。子太叔后悔了,说:“我如果早些听从子产的话,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发动步兵去攻打萑苻的盗贼,把他们全杀了。盗贼稍微平息。 |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毋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迩,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产卒,仲尼闻之,出涕曰:“古之遗爱也!” | 孔子说:“讲得真好!政策宽和了#-666aa;民就怠慢,怠慢了就要用严厉来纠正。政策严厉了#-666aa;民就会遭受残害,#-666aa;民遭受了残害就应该施行宽和的政策。宽和用来调剂严厉,严厉用来调剂宽和,政事因此得以和谐。《诗》说:‘人民也已很劳苦,大概可以稍安康。赐与恩惠给中原,以此安定国四方。’这是说施行宽和的政策。‘不要放纵欺诈迎#-666ff;辈,紧紧约束不善良。应当制止侵夺与暴虐,他们触犯法令已经常。’这是说用严厉来纠正宽和。‘怀柔边远#-666hh;近地,以此安定我君王。’这是说宽和与严厉互相调剂使政事得以和谐。又说:‘不争竞也不急躁,不刚强也不柔软。施行政令多宽和,各种福禄聚身上。’这是和谐到了顶点。”到了子产去世,孔子听说后流下了眼泪,说:“他具有古人仁爱的遗风啊!” |
扩展阅读
【原文】
(经)
二十年春〔1〕,王正月。
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2〕。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3〕。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注释】
〔1〕二十年:公元前522年。
〔2〕公孙会:宣公之孙,子臧之子。鄸(mèng):曹邑,在今山东菏泽市西北。
〔3〕卫侯:卫灵公。
【原文】
(传)
二十年春,王二月己丑,日南至〔1〕。梓慎望氛曰〔2〕:“今兹宋有乱,国几亡,三年而后弭。蔡有大丧。”叔孙昭子曰:“然则戴、桓也〔3〕!汰侈无礼已甚,乱所在也。”
【注释】
〔1〕日南至:冬至。
〔2〕氛:气。
〔3〕戴、桓:杜注:“戴族,华氏;桓族,向氏。”
【原文】
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1〕。”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2〕,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3〕,不能苟贰。奉初以还〔4〕,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5〕,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
【注释】
〔1〕集:成。
〔2〕一过:杜注:“纳建妻。”多:重。
〔3〕不佞:不才。
〔4〕杜注:“奉初命以周旋。”
〔5〕奸:干犯。
【原文】
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曰〔1〕:“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2〕。择任而往〔3〕,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4〕!”楚人皆杀之。
【注释】
〔1〕棠:或谓今江苏六合,或谓在河南遂平县西北。
〔2〕杜注:“仁者贵成功。”
〔3〕任:指复仇之任。
〔4〕旰食:晚食。言楚君臣将因此忧患,不得早食。
【原文】
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1〕。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仇〔2〕,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3〕。”乃见鱄设诸焉〔4〕,而耕于鄙。
【注释】
〔1〕州于:吴王僚。
〔2〕反其仇:即报仇。
〔3〕鄙以待之:退处于野而等待机会。
〔4〕见:推荐。鱄设诸:即专诸,吴勇士。
【原文】
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华定、华亥与向宁谋曰:“亡愈于死,先诸?”华亥伪有疾,以诱群公子。公子问之〔1〕,则执之。夏六月丙申,杀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孙援、公孙丁,拘向胜、向行于其廪〔2〕。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劫之。癸卯,取大子栾与母弟辰、公子地以为质。公亦取华亥之子无戚、向宁之子罗、华定之子启,与华氏盟,以为质。
【注释】
〔1〕问:探病。
〔2〕杜注:“八子皆公党。”
【原文】
卫公孟絷狎齐豹〔1〕,夺之司寇与鄄〔2〕,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褚师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3〕,惧而欲以作乱。故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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