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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闹缝穷隔墙听戏 舒积忿同室操戈 第2节

嗣徽看清,想撞破他,恐元茂脸上下不来,且看缝穷的生得少艾 [少艾——年少而貌美。] ,便想要半路截留,便先到门口等他。那缝穷婆出来,嗣徽拦住了门,问道:“你方才在里头作什么?”那缝穷婆笑嘻嘻的,扭着手看嗣徽穿着芙蓉布汗衫,脚下是皂靴,知道是位老爷,说道:“方才有位爷们,叫我缝补小衣。”孙嗣徽道:“我在窗子外望得清清楚楚,他给了你四百钱。明日我也要缝小衣,你务必来。”那缝穷的听了,袅头袅脑的答应了,又道:“什么时候来呢?”嗣徽道:“吃了早饭就来,我在门口等你。如我不在门口,你就在门口等我。”缝穷的连连答应,将嗣徽打量了一番,把手摸一摸头髻,提着篮子出去了。嗣徽进来也不说破,与元茂谈了一会,各自睡了。

明日早饭后,嗣徽到门口望了几次,尚不见来。心里一想:“有些下人在面前,不便行事。”把几个家人尽行打发出门,叫他去探听嗣元消息,与到远处去买物去了。知元茂是要睡中觉的,到他房门口望了一望,见元茂在炕上躺着,闭了眼,当他睡着了。急到门口来,见那缝穷婆已坐在门槛上。今日打扮得不同,梳得光光的元宝头,绞光了鬓角,插了一枝花,穿一件蓝夏布衫子,手中带上烧料镯子、铜戒指。回头见了嗣徽,便笑嘻嘻的提了篮子,走了进来。嗣徽见他比昨日娇俏多了,心中大喜。进了二门,便一手搭在他肩上,一直推进了房,把房门闩上,下了卷窗。

这房嗣徽弟兄两人同住,此时嗣元未回,真是难得。嗣徽低低的说道:“天气热,脱了衣服罢。”缝穷的点点头,便将衫子脱了。他脸上是被太阳晒黑的,身上倒还白净,凸出两个灰色奶头。嗣徽摸了两把,又叫他脱去小衣。缝穷的抿着嘴笑,不肯脱。嗣徽便解了他的带子,替他脱了。请教到妙处,倒也光肥可玩,就是颜色不甚好看,像是个连鬓胡子。嗣徽也脱光,缝穷婆一眼望去,其物甚伟,比起昨日那位,真是小巫见了大巫。二人就在躺椅上玩起来。

且说那元茂并未睡着,嗣徽与他对面房,有人进来岂有听不见的?况那缝穷婆今日穿了木底鞋,鞋内又衬了高底儿。七寸长的花鞋,今日变成了五寸,虽轻轻的走,总有咭咯之声。嗣徽当元茂睡着了,也不防他,把全副的精神施出来,那张躺椅,响得好不热闹。元茂轻轻的走到嗣徽房门口,侧着耳朵听去,那响声在躺椅上,咭咭嘎嘎之中,又夹杂些唧咂之声,像狗舔米泔水一样。元茂大疑,又到窗下望望,见卷窗放下,心里想道:“先前很像个女人脚步走进房去,这响声宛与昨日相似。”又因眼光不济,窗缝里也望不清楚,复到房门口,轻轻的将门推一推,知是闩着。便再听,觉得轻重疾徐,声声中款,而泥粘水滑之声,令人心荡,分明是这件事了。又听得低低的问道:“好不好?”那边应道:“好!”又听得道:“这一下是一百数了。”又听得“一二三四”的数起,一直听数到八十八,忽然的“哎哟”一声,倒把元茂吃了一惊。又听得一声:“哎哟!要跌要跌!”两个嗤嗤的笑,便停了数数,像椅子坏了。便有两个脚步响到炕边。元茂再听:是扇扇子的声,扇了一会,又响起来,似觉稀微了些。又约有一百多数,忽听得“哎哟哟”的几声,又听得发喘声,又听得咂嘴咂舌之声,又听得两下笑声,又听得两下轻轻的打着玩,像打在屁股上的声。又听嗣徽低低道:“乐哉!乐哉!其乐只且,其乐只且!”念了两声。元茂听得要笑,把手掩紧了口。听得那人说道:“长久了,放我起来罢,我要去了。”停了一停,听得擦纸声,听得擦汗声。静了一会,听得数钱声,听得串钱声。

元茂已听了多时,听得一身发胀,底下已冒了些出来。听得那人说道:“这是给我的么?啧、啧、啧!好出手!也叫是位老爷?我没有这个价钱。”听得嗣徽说道:“我是照你昨日的价钱,没有少给你。他那里不是四百钱?”元茂听了,方知是昨日的缝穷婆,心里诧异道:“他怎么在他房里?定是来找我的,被这强盗打劫了去,可恨!可恨!”又听得缝穷婆道:“快快的高升,不要耽搁我!”嗣徽道:“这是什么缘故?一样的人,我就要加钱?”缝穷婆道:“一样的人?他是平等人,你是个老爷!况且昨日连衣也没有脱,今日有两三倍功夫,好意思拿出四百钱?也失你老爷的身份!”两人争论,声音高了好些。嗣徽又加了一百钱,缝穷的道:“不是这么加的。告诉你,今天是要两吊钱!”嗣徽道:“岂有此理!两吊钱我要玩你五回!”那缝穷的道:“你这一回,就抵人五回!我们陪着过夜,总要四吊钱。今天浑身脱得精光,给你玩了两个时辰,两吊钱还多吗?不要耽搁人,快添来!”嗣徽又加了一百钱,缝穷的只是不依,要定了两吊。说话越说越高起来,嗣徽恐人听见,只得又加了些钱。共加了五回,才加成了一吊钱,缝穷的方收了。

听得嗣徽笑道:“我倒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个老爷?难道昨日那人不是位老爷么?”缝穷婆道:“他不是老爷!”嗣徽暗喜,想道:“他必看出我龟头上那个黑斑,知是主贵的。待我问他。”又道:“我身上有几样主贵?你若说出来,我才服你!若说不出来,不过想讹我一吊钱。”那缝穷婆道:“呸!你的鸡巴主贵!那满面的糟疙瘩,像粮船上带来的糟枇杷一样。我讹你的钱?把良心夹在夹肢窝里!一上身就三四百抽,你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闹得人丢了好些,这一吊钱还不够体惜钱呢!你几时见过泥腿上跷着皂靴,还要赚人?说不是老爷,想省钱!你若穿了草鞋,我只要你二百钱。”嗣徽被他一顿臊辱,方知穿了皂靴之故。便又捧了他的脸,亲了几个嘴。缝穷婆将他脸上咬了一口。嗣徽又问道:“我见你昨日与那人玩,正响得热闹,为什么要推了他起来?今日你又勾紧了我。”缝穷婆笑道:“那人好不在行!又短又笨,腿上一点劲都没有。压紧了人,气也透不出来,你听见响,那是小肚子碰着小肚子,你当是里头响吗?滑出滑进的,倒教我痒得难受。”

元茂听了,心中好不有气,想候他出来骂他两句,忽见孙嗣元从外边进来。孙嗣元因文卷之事,在州里押了一日。今日州官问他,他倒期期艾艾的顶撞了州官。本要打他几板,因他是孙亮功的儿子,留他体面。送到宛平教谕处戒斥,他又将教官得罪了。教官气极,遂将他牵到通州学明伦堂上,叫门斗按在板凳上,结结实实打了二十竹板。打得嗣元杀猪似的叫起来,口又结截,带着南边话,“肏娘肏娘”的乱骂。门斗也恨他,狠狠的打了几下。打得嗣元两腿紫烂,一步一步的颠回来。又恐气血凝滞,不敢坐车,幸遇见了家人,扶了回来。见元茂在房门口侧耳窃听,他也不知就里,吊起那一只眼皮,讲道:“晦、晦、晦他娘的气!你、你、你、你们倒在家,快、快乐呢!”元茂正要问他,他到房门口把门一推,见闩着,双手乱搡,那薄板门将要破了。元茂摇摇手,嗣元不懂,仍是乱搡。嗣徽听嗣元回来,心内惊慌,定一定神,倒生了个急智,随手拉一件衣裳,撕破了一块,叫他拿出针线来缝,便开了门。

嗣元进去,见一个缝穷的,鬓发蓬松,面有愧色,坐在凳上缝衣。嗣元一见,生了气,心里早已明白,骂道:“哪里有这种不要脸的烂、烂、烂货!跑进房里来,关了门,做、做、做什么事情?还、还不滚出去!”把他的篮子踢翻。缝穷的虽不敢发作,也有了气,便道:“有人请我来的,我又不是挨上门的,开门就骂人滚,好个不讲理的蛮子!”便理清了零星碎布,提了篮子,到外间来缝。见了元茂,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笑。元茂仔细看他,比昨日标致了好些,脚也小了。但他心里恨他没有情义,还说他不像老爷,又嫌他笨,不在行,尽巴结嗣徽,为他穿了双皂靴。便不理他,瞅着他缝衣。

嗣元腿疼,便往躺椅上一躺,不料一边的铁搭已断,一侧滚了下来。嗣徽呵呵大笑道:“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人倒没有滚,自己倒滚了!”嗣元更有了气,爬了起来,一脚踢翻了躺椅,骂道:“我肏你的娘!”往炕上就躺,口中牵藤蔓葛的混骂。嗣徽踱到外间,反拢着手踱了几步。缝穷婆看了,也不禁笑了一笑。元茂道:“我来听已听得报了一百下,后又听数到八十八,到炕上去,远了些,还听得似扯风箱的扯了好一会,不知多少数目。”缝穷婆嘻着嘴,把眼乜 [乜(miē)——斜视。] 了他一乜。嗣徽道:“人若一之我百之,人若十之我千之。”元茂笑起来。嗣元听得明白,又在里头狗屄狗卵的骂不清。忽然一伸手,在席子上摸着一块湿漉漉的,沾了一手,连忙往地下一摔,听得“嗒”的一声。嗣元恨极了,即将席子扯下地来,叫小使进来把马褥子铺了,便烂脓烂血的大骂。嗣徽自知理短,不敢回言,只作不闻。那个缝穷的实在也听不得了,便道:“太太今儿真丧气,碰着了这些浑虫,没有开过屄眼!”将衣裳一扔,提了篮子,扭着屁股,唠唠叨叨的骂了出去。嗣徽不敢进房,在外间与元茂说那缝穷婆的好处:一个说皮肤很细腻;一个说汗都是香的。一个说他是个镰刀式,愈弄愈紧;一个说像个烂瓤瓜,一动就水响起来。一个说一吊钱很值;一个说我还只得四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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