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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奚十一主仆遭恶报 潘其观夫妇闹淫魔 第2节

奚十一逛了一会,重到九香楼下来。园中有许多灌园的浇灌花木,还有几个扎花匠修剪花树,与那小使们川流不息。奚十一道:“好地方!可惜他们都不在家的,又遇着有客,不然喝个酒儿很好。”大傻道:“歇天等他们都在家时,我做个小东,请你二人来坐坐。你们也就要出京了,到广西去要见这样脑袋,是没有的。那里的班子尽是些湖南、贵州人。”亮轩道:“其实有两个在家,也可叫一个过来陪陪。”大傻不言语。

奚十一烟瘾来了,见这楼下头铺设得甚好,想开灯吃烟,就可等他们回来。烟枪是带着的,就少盏灯,问大傻道:“你去点一个灯来,我要吃两口。”大傻想了一想道:“这件东西只怕没有。”便走到扎花匠处,借了一个旧木盘,油腻灰尘积有半寸,盘里合着个小杯,放着一个瓦灯盏。大傻点着了,捧了过来道:“将就用用罢。”奚十一道:“怎么这样家伙?我用不惯,换了好的来。”大傻道:“要好的却没有。”亮轩道:“你们卖洋货,玻璃灯与那洋磁、洋铁盘子是有的,拿一副新的来用一用就是了。”大傻怔了一会,只得又去问伙计们借了一副干净的来。奚十一躺下便吹,亮轩、大傻也来挤在一堆。

忽听园里有人闹起来,大傻子留神细听,听得骂道:“哪里来的这个小杂种兔崽子,将这金橘摘得干干净净!”又有一人骂道:“不是那个小狗肏的?连那佛手也摘了两个!”就听得大闹起来。有个小孩子声音,乱骂乱嚷的。大傻子走了出去。奚十一懒得起身,但听得像巴英官的声音,与人嚷闹,便叫亮轩出去看看。见一丛人围着,走上前,见英官揪住了一个人,那人把马鞭子打了他几下,英官号啕哭骂道:“你骂我是兔崽子,你是驴崽子!将老婆的屄去讹钱,讹到了手,如今要充二爷了! ”骂得那人气极了,又打了他几下。乌大傻连声劝解,亮轩也上前说道:“他是个孩子,你怎么动手就打?”那人道:“他先来揪住了我,要打我。我们才买了两盆金橘、两盆佛手,要抬回去,被他摘得干干净净,气人不气人!问问他,他开口就骂人。”那边蕙芳、兰保都出去看,却不认得英官,也不认得姬亮轩。

奚十一听了许久,忍不住出来,见众人劝开了,但心中甚怒。望见芙蓉花外站着两个玉人,认得是蕙芳、兰保,觉得光辉相映,不觉垂涎起来,便说道:“你们这些相公好不讲理,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打起人来?”蕙芳一看,认的是奚十一,便拉了兰保进去了。奚十一大怒,他也不管有客,便闯过桥去。亮轩跟着大傻子,一想:“这事情有些不好。”便把灯收了,自己躲起来,免得带累他受气。奚十一走到屋子里,见残肴满桌,不见一人,明知他们躲了,心中更怒,拍着桌子嚷道:“走个人出来!”不见答应,奚十一又拍桌子骂道:“好大的相公!见了人都不理么?虽然出了班子,总是小旦,兔子变得成狗么?”听得里面有人说道:“你们就出去见他,怕他怎么?这个无耻下作的东西,打了他也不要紧。”奚十一大怒,即将桌子一掀,碗盏砸了好些,大骂起来。里头也大骂,奚十一如何能忍,要赶进去打架,亮轩却劝住。

只见蕙芳、兰保出来,对奚十一点点头道:“尊驾为什么发气?到小店来照顾什么?敢是敝伙计们得罪了?”奚十一听了,火上添油,圆睁两眼,大喝道:“你别支起那屁架子!我照顾你?我要带你到安吉堂吃饭,还要留你过夜呢!”蕙芳气得满面通红,尚未回答,兰保已大怒说道:“这个人真混账!认也不认得就闹起来,敢是个疯子?”奚十一听了,抢过来就抓兰保。兰保已按住他的手,说道:“你要怎样?”奚十一也不回言,那只手又飞过一掌来。兰保一闪,就将他胁下一叉,奚十一踉踉跄跄直跌出去。奚十一自知要跌,幸记得后头有张桌子,把左手一扶,腰里使劲,扭转身来。因他身子高大,脚下虚浮,往前一撞,两手支住桌子,不防胯间那个镶嵌狗肾,恰恰的压在那花梨桌子角上。这中间只一压,头上就像裂开了缝的疼起来,两臂软了,扑在桌上不动,话也说不出来。兰保忍不住笑,叫园丁扶他出去。奚十一想要不依他们,无奈阳物已伤,适或再受了磕碰就不好了,嘴里骂了几句,也就出来。姬亮轩见奚十一不闹,自然更不敢闹,重到了九香楼下。英官收拾了烟枪,奚十一坐了一会,也就不大疼了,心中忿恨。来到外边,乌大傻躲得不见影儿,奚十一只得上车而回。

到了家,进了房,见菊花捆了绉纱包头,两太阳贴了两个小红膏药,两眼水汪汪的靠在枕上。奚十一将花袖给他看了,菊花才有笑容,软洋洋的坐不起来。奚十一道:“怎么样?”菊花道:“今日觉得不舒服。”奚十一摸他的手,有些发热,便笑道:“昨日弄伤了?”菊花笑道:“或者脱衣时冒了风,你出去后忽然就疼起来。”奚十一又开灯吃烟,菊花也吃了几口。奚十一越想越气,心上想个法子要收拾他们,又因有些阔人护着他,自己相与的都是些没有势力的;又因出京已近,闹出事来于功名有碍,只得罢了。菊花一连病了几日,奚十一的春药不能发试,心中便闷。

一日,唐和尚送行,约了潘三来。潘三打发人来说,跌坏了鼻子,要避风,不能来。奚十一、唐和尚都疑潘三怪了,是托辞的。那日奚十一见了得月,想与他叙叙,无奈唐和尚在前,只得忍住。酒也多喝了几杯,烟又多吹了几口,到二更后才回,醉醺醺的,底下那东西甚是作怪,时刻直竖起来,头上痒飕飕的,好不难受。看看菊花口里哼哼唧唧的,身上火炭一般,嘴唇皮结得很厚,鼻子里热气直冲,心里不忍。但可恨那东西不知为什么不肯安静,便想着英官多时没有做这件事了,又想道:“这个兔子与别人不同,真是屁中之精!近来嫌我不好,勉勉强强的。今日我要收拾这个兔崽子!”酒醉模模糊糊,吃了四粒丸药,带了绫带,到书房叫英官来开上灯,叫他打烟。英官强头强脑的,打了几口便出去。奚十一叫住了,英官靠着门,望着奚十一道:“有什么事?”奚十一道:“走来。”英官不应,奚十一笑道:“你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看。”英官方慢慢的走来道:“看什么?不是又有了翡翠镯子了!”奚十一坐起,拉了过来,抱了他。英官冷笑道:“闹什么鬼?我又不是得月、卓天香,肏了要烂鸡巴的!我们好好的家伙,为什么要装这个狗鸡巴!”奚十一道:“好屁话!”便拽起长衣,扯开裤子,那物脱颖而出,见了英官怒乎乎的跳突起来。英官一呆,一手攥住了,笑道:“怎么今日改了样儿了?想是得了缺了,所以挺胸凸肚,不似候选时那缩头缩脑的。看将起来,这外官是不可不作的。”奚十一笑道:“放你的屁!你既说我得了缺,我就给你留些别敬,叫你吃个脑满肠肥,省得你又要挑长挑短的说话。”便将绫带扎上。英官到此便服服帖帖,再不做作,承顺了他。二人这一会大闹,也就少有的。

人说巴英官屁股里头像个皮袋,口边像铁箍。算他十三岁起,到如今大约着一千人没有,八百人总有多无少,里头长了一层厚膜,就如炉子搪上泥一样,凭你怎样,他也不疼。奚十一驰骤了一回,头上忽又疼起来,四面的筋暴涨如春笋经雷,参参怒长,一股气往顶上直冒。奚十一不顾死活,一顿乱舂。英官见他如此发狂,便把上脑箍的劲使出来,趁奚十一顶得紧紧的,便在他根子边一箍,箍得那绫带反松了一线。奚十一提不起来,觉内中一阵阵的如热油炸他那龟头,好不有趣,炸得他又痒又麻,便死力往里顶。再不料上头竹篾篷日久糟朽,“豁喇”一声,塌将下来。这半篷灰土,已有两担。奚十一大吃其惊,恐被压下,便使劲一拔,两人都“啊哟”一声,一同滚倒在地上,发昏去了。

众家人听见这一响,连忙过来看时,见篷塌了半边,并未压人,不知主人与英官何故躺倒。忙将灯照时,见奚十一的阳物血淋淋的只有半截。再看英官的屁股,也是血淋淋的,脏头拖出三四寸。众人个个失色,便大惊小怪乱闹起来,忙报与菊花知道。菊花听了,急得一身透汗,也顾不得病,穿上衣裳,着了裤子,袜子也穿不及,趿上鞋,把衣襟掩好,只扣了外面钮子,直跌直晃的出来。姬亮轩也睡了,听得闹,便也赶出来,穿上袜子,披上长衣,竟忘记穿裤子,慌慌张张赶到书房里,正与菊花撞个满怀,也不及回避,乱糟糟的闹在一块。菊花见奚十一如此光景,便哭起来。亮轩心慌,便仔细看了,奚十一尚有点气,便说:“不妨,姨奶奶且慢哭。我想老爷这个头,原是接上的,如今脱下来,不过是一时疼痛发晕,不如还请那个医生来商量。”菊花不得主意,一面去请医生,一面扶起奚十一,放在炕上。见奚十一面如纸灰,鼻间只有一丝气了。菊花好不伤心,口对口的与他接气。奚十一渐渐苏醒,把眼一睁,见了菊花落泪满面,心里甚是惭愧。忽又一疼,重又咬紧牙关,重复晕去。好一会才转来,叹了一口气。菊花心如刀割一般。那个医生还不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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