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一 陈胜项籍传第一 第2节
阳城县人邓说率领义军驻扎在郯县,章邯手下别将攻破郯县,邓说突围逃往陈县。铚邑人五逢率领义军驻扎在许县,章邯率领秦军攻破许县,五逢也逃往陈县。陈胜杀了邓说。
陈胜刚被拥立为陈王时,淩县人秦嘉、铚邑人董緤(xiè)、符离乡人朱鸡石、取虑县人郑布、徐县人丁疾等也在当地起兵,率领义军在郯(tán)县围困东海郡太守。陈胜听到消息后,派出武平君畔以将军名义,监督围困郯县的义军。秦嘉已经自立为大司马,不愿意听命于来使,暗示手下军吏,秦嘉说:“武平君太年青,不懂得用兵,别听他的。”随后假传陈王有命令,杀了武平君畔。
章邯已经打败五逢,遂率领秦军进攻陈县,柱国房君战死。章邯率领秦军进攻陈县西边的张贺军,陈胜出陈县城督战,起义军战败,张贺战死。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十二月,陈胜抵达汝阴县,又返回下城父(今安徽涡阳县),陈胜的御手庄贾在下城父杀害陈胜,投降秦军。起义军将陈胜安葬在砀县(今河南商丘永城市),谥号为隐王。
陈胜手下原主管宫内事务的将军吕臣,率领义军精锐部队苍头军,从新阳县赶回,再次攻下陈县,杀了庄贾,重新将陈县设立为楚国都城。
起义军刚举义起事时,陈胜命令铚县人宋留率领部分义军平定南阳郡,从武关攻入秦地。宋留此时已经攻下南阳,听到陈胜的死讯,南阳郡又被秦军夺回。宋留不能从南阳攻入武关,遂向东进入新蔡县,遭遇秦军,宋留率领义军投降秦军。秦军将宋留押送至咸阳,秦廷以车裂示众的方式杀害了宋留。
秦嘉等人听说陈胜率领的义军已经失败,于是拥立景驹为楚王,秦嘉率领义军来到方与县,想在济阴县城下迎击秦军。派公孙庆作为使者去求见齐王田儋,希望能够与齐军联合起来抗击秦军。齐王田儋问:“听说陈王战败,而今生死不明,楚国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擅自拥立新王?”公孙庆说:“齐国也没有向楚国打招呼就拥立了齐王,楚国为什么要向齐国打招呼才能拥立楚王?而且楚国首先起事,理应号令天下。”田儋杀了公孙庆。
秦军左右校尉率领秦军再次进攻陈县,陈县城破。吕臣将军率领残军退出陈县,传令打散的义军会合,与番阳县有名的大盗英布相遇,两军联合起来进攻秦军左右校尉,在青陂大败秦军,重新将陈县设立为楚国都城。此时项梁等人拥立了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楚王。
陈胜从大泽乡起义称王到失败,前后六个月,开始称王时,他在家乡的熟人和一起种田的伙伴们听说陈胜称王,一起来到陈县,叩拜王宫门,说:“我们要见陈涉。”宫门令要抓这些人,他们向宫门令一再解释,才没有被抓,但是宫门令还是不肯为他们通报。陈胜出宫,他们在路上拦住乘舆,呼喊陈涉,于是被召见,一起坐着车子来到宫中。进宫之后,看见宫殿、屋宇、帷帐如此豪华,客人们说:“伙计,陈涉当大王了,好阔气啊!”楚人把多称为伙,此后人们传言,“伙涉为王”,从陈涉开始。客人们在宫廷中进进出出地很自由,有人即将陈胜过去的事情,当作故事随意讲。宫里的官员们说:“这些客人不懂事,口无遮拦,冒犯大王神威。”陈胜杀了胡乱讲话最多的客人。其他客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住不下去了,纷纷离去,陈胜身边没有留下可以信赖的近臣。陈胜任命朱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监察群臣。各路将军攻占城邑,回到陈县复命,执行命令有出入的,朱防、胡武即将他们抓起来治罪。负责监察的官员过于苛察,却被陈胜视为心腹。朱防、胡武对待官员亲疏有别,欲惩治的官员,不交予有关部门,肆意处治,反而受到陈胜信任,也不会受到责罚,诸将领对此颇有怨言,诸将领对陈胜不亲附,这也是陈胜失败的原因之一。
陈胜虽死,陈胜所任命、派遣的侯王将相最终推翻秦朝。高祖建立汉朝后,为陈胜在碭县设置守护墓冢的民户,在整个西汉期间,享受祭祀。王莽篡汉败亡后,祭祀才停止。
项籍,字羽,下相县(今江苏宿迁市)人,秦末农民起义爆发时,项羽仅有二十四岁。项羽的叔父名字叫做项梁,项梁的父亲是原楚国名将项燕。项家世代担任楚国将军,因为受封在项县(今河南周口市沈丘县),以县名为姓氏,因此而姓项。
项籍在年少时,读书不认真,离开学校;学剑不成功,离开师傅。项梁看到这些,很生气。项籍说:“学书本知识,能够记下名字就行。学剑只能与一人交手,不值得学,我要学就学能够打败万人的本领。”项梁认为侄儿有志向,于是教授项籍兵法,项籍大喜,但只学得一点儿皮毛,就不肯再学。项梁曾经遭到栎阳县令追捕,托蕲县狱掾史曹咎写了一封书信,交予栎阳县狱掾史司马欣,最后事情得以了结。项梁曾经杀人,与项籍逃往吴中县避仇,吴中县的贤者士大夫,均拜倒在项梁脚下,每次组织大的徭役或者举办丧事,均要由项梁来主持,项梁暗中使用兵法,调度宾客,借机了解他们的才能。始皇帝曾经向东巡游至会稽郡,渡过长江来到浙江,项梁和项籍前去观看皇帝出巡的队伍,项籍说:“这个位置,我们也可以坐。”项梁慌忙捂住项藉的嘴,说:“别胡说,要灭族的!”项梁更加感觉到项籍志向远大。项籍身高八尺二寸,力能扛鼎,才能和胆气过人,吴中子弟均惧怕项籍。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陈胜起义。九月,会稽郡代理郡守殷通很欣赏项梁的才能,把项梁召来议事。项梁说:“现在长江以西都在举兵造反,这是天要亡秦。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郡守叹口气说:“大家都说,先生是楚国的将门之后,现在就要看你的了!”项梁说:“吴中有奇士桓楚,现在躲藏在大泽中,一般人不知道他躲藏的位置,只有我知道。”项梁出来,召项籍持剑在外面做好准备。而后进去,对郡守说:“请项籍进来,让他奉命去召桓楚。”项籍进来,项梁暗示项籍:“动手!”项籍遂拔剑砍向郡守。而后手提着郡守的头颅,身上佩带着郡守的印绶。郡府中的人大惊失色,项籍接连杀伤数十人。府中人均趴在地上叩头,请求饶命,没有人敢抬起头来。接下来项梁召集熟悉的豪绅,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随后在吴中(今江苏省苏州吴中区)起兵。派人占领会稽郡属下的县邑,得到精兵八千人,项梁任命熟悉的豪杰为校尉、候、司马等职务。有一人没有被任命,向前表白。项梁说:“某时举行丧葬,让你负责某事,不能完成任务,所以此次没有任命你。”众人都很佩服项梁能够知人善任。项梁自任为会稽将军,任命项籍为副将,率领义军巡视会稽郡属下的县邑。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广陵郡人召平接受陈胜命令,攻打广陵郡,没有攻下来。听说陈胜兵败逃走,秦将章邯率领的秦军就要杀来,于是渡过长江,假传陈王命令,拜项梁为楚国上柱国,召平说:“江东已经平定,现在命令你率军立即渡江向西,与秦军交战。”项梁随即率领吴中八千子弟兵渡过长江向西。听说陈婴已经占领东阳县,派出使者与陈婴联络,合兵一处向西开进。陈婴,原来是东阳县令史,家住在东阳县城,很有威信,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东阳县的年轻人杀了县令,聚积起数千人,要推举一位领袖,找不到合适人选,于是找到陈婴,陈婴辞谢自己不能胜任,被这些年轻人强行推为首领。参加起义的东阳县人有二万人,他们想拥立陈婴为诸侯王,建立一只不同于其它义军的苍头军。陈妈妈对陈婴说:“我嫁到陈家之后,从未听说过你们祖上出过贵人。现在突然称王,这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把这个名号让予他人,事成之后可以封侯,事败了也有退身之地,不要做受世人瞩目的王。”陈婴因此而不敢称王,陈婴对手下军吏们说:“项梁家世代是楚国将军,闻名于楚,今天举大事,将军非项梁莫属。我们跟随着有名望的大族,一定能够灭亡秦廷。”其他人也都同意,于是陈婴将东阳县义军交予项梁指挥。项梁率领义军渡过淮河,英布、蒲将军也将自己率领的军队交予项梁指挥。各路义军会聚在一起,有六七万人,军队驻扎在下邳县(今江苏省邳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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